“刘大人有何指教”
刘勇的话似乎暗有所指,王聂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刘勇的肩膀,祈求般说道。
王聂,从未如此慌张过。
刘勇被抓住肩膀,心有不喜的皱了皱眉头,但看王聂惊慌失措,便不予计较,解释道:“在青塘武会其间,没有人能不劳而获的得到任何东西,上至千金珠宝,万钱神兵,下至一根葱,一瓣蒜,只要是不合武会规矩,就没有人能轻易拿走,更出不了这青塘城,你放心,我保证会找回你丢失的剑,不过你若是想拿回去,还需要在那擂台之上赢了才行”
“那武会什么时候开始?”王聂不仅惊慌,还因为紧张,导致声音都变了。
“后日午时,准时开始”
“后日……”王聂手一抖,松开了刘勇,踉跄后退。
后日,路敏真他们已经走远了,狼群也会追上去,落后太多的王聂根本追不上。然后,他们会在绿袍关相遇,路敏真一行如何是狼群的对手,采石场那些吃剩的尸体闪入眼帘。
可是,这把剑意义非凡,要是不能马上在这青塘找回来的话,只怕此生都再也找不到了。王聂不能丢失,也没资格丢失它。
一边是生身父亲,一边是意义非凡的长剑,王聂不知如何选,选那一边都是不孝。
孝字当头,又叫王聂如何能选择,他抱着头,痛苦的嘶吼起来。
然后,他竟然流泪了。
这把剑,对他很重要,非常重要。
“哼,猫哭耗子”陆侍卫恨恨讽刺道。
王聂霍然回头,双目通红,杀机毕露“信不信我杀了你”
陆侍卫骇然,凝聚如同实质的杀意让他遍体生寒,但还是强自镇定道“你杀任云一家的时候怎不有这样的感情,你这冷血屠夫”
“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杀人”
王聂冷冷说道,杀意已决的决心让陆侍卫步步后退。
丢失长剑的惊慌,意外的打开了他的记忆,那些无人理解的压力,放逐三年之久的过往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此刻心神已失,根本无法压抑愤怒,也许在他看来,现在只有杀了眼前这人,才能倾泻心中的郁结,才能好过一些。
突然迸发的杀机,不计后果的举动,众人都以为他疯了,却没人注意到,一丝丝黑色烟雾,如同焚香时的青烟一般自王聂体表生出,盘旋往复,凝而不散。
外人不知道,王聂自己感觉到了,深深的悲哀从他心底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句话,那句话,让他心中一清。
“那就有劳刘大人了,这份恩情,王聂铭记在心”王聂抱拳行礼,然后转身离开,这一次,没人敢多说什么。
“那么,刘某也告辞了。青塘武会召开在即,祝各位尽兴”说完,带着一群玄衣刀客也出了客栈。
出门没多远,刘勇就对着手下刀客道“你们继续巡逻,我去办点事”
说完,脱离了队伍,走进一条巷子里。
当领导的优势就是,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向手下解释的必要,手下人自然也不敢多问。
走出巷子,刘勇也差不多离开了人居地段,旁边建筑都是无人居住的荒屋,一片漆黑,就算是刘勇的目力,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如果他想要找什么东西的话,那他就该头大了,不过,他要找的不是东西,而是人,一个不会避着自己的人,那就更容易了。
所以刘勇一开始就没打算找,他拿着刀鞘,对着旁边只剩半扇的木门狠狠锤了几下,“砰砰”几声后,前边出现了亮光,刘勇收起刀鞘,朝着亮光处走起,边走边抱怨“你躲什么躲,还躲在这么个鬼地方”
那人护着一盏风雨中摇曳得快断气的油灯,陪笑道“大人见笑了,这个,做贼嘛,总归是心虚”那人说着,为刘勇端着灯,引着他进了自己的破落小院。
青塘大片大片的大房子空着,谁想住都可以去住,这人已经离群独居,却偏偏还选了这么个院子,外人无法理解,刘勇却知道,这只是因为这个院子是他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经历过灾难后,这里对于他来说,更像一个家。
进了屋坐下,刘勇也不客套,直接问道“你刚才偷的东西呢?”
那人赶紧从身后拿出一柄长剑来,恭恭敬敬的递给刘勇,正是王聂的剑。
刘勇接过后,皱着眉头在手中掂了掂。
那人看得奇怪“刘大人,这剑我也看过,没什么特别的,不值几个钱”
刘勇正仔细查看着长剑,头也不抬的说道“既然不值钱,你干嘛要偷?”
那人立刻气愤起来“我只是看不惯那小子,明明杀了人,还那么嚣张,就想给他个教训”
刘勇瞥了他一眼“你燕三儿什么时候成了大侠了”
燕三立马又换上嬉笑面孔“大人说笑了,说笑了,我燕三儿哪是什么大侠,我就是看不惯而已,对,就是看不惯,男子汉,敢作敢当”
刘勇没有搭理他,只是一直在看那把剑,时而皱眉,时而思索。燕三看得好奇心起,没忍住,又问道“大人,这把剑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你觉得不稀奇是因为你没看到最后”
燕三每次偷东西得手后都会直接逃走,正是因为做贼心虚,因为偷了东西,他都会害怕,怕得要死,只有躲在这里,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听到刘勇说后边发生的事,燕三有些害怕,本能的不想听,但耐不住好奇,还是问道“刘大人,后边发生什么事了?”
“那小子哭了”
燕三一愣。
偷东西后听到失主哭,是一个小偷要承受的最大压力。说起来,燕三之所以偷了东西后会害怕,是因为前几年,那时节食物短缺,无论偷了谁的东西,都会把那人饿死,巨大的良心谴责让燕三非常害怕听到失主的哭声。
可是看那小子的样子也不想会饿死,只是偷了他一把破剑而已,他居然哭了,燕三惊诧的同时也感觉好笑,所以他笑了“他该不会是被吓哭的吧”
这也是常有的事,燕三偷东西,方法如鬼似魅,妖怪一般的不可思议,经常有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这一点也是燕三最得意的地方。
刘勇直接没有理会他。行走江湖的人,虽不见得都是胆大如斗,也会被吓到,但即使受到极大惊吓,那也只会被吓死,或者被吓疯,那有被吓哭的。
刘勇的无视让燕三兴致缺缺,尴尬的闭了嘴。
“我说燕三啊,你就不能点支蜡烛吗?”刘勇看了半天,奈何光线太暗,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燕三有些犹豫,没有动作“刘大人,这个……”
“我知道你有蜡烛,赶紧的”
燕三推辞不过,拿出一小半截,却比大拇指还要来得短的蜡烛,在烛台上点燃。
刘勇早就知道燕三这人抠门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却没想到已经这么病入膏肓,看着那一小段蜡烛,直接被气愣了“你多拿几支出来,算我的成不?”
燕三干笑着不动,刘勇扶额,又催促两遍,燕三才极不情愿的有拿出几截同样短小的蜡烛来。
借着亮光,刘勇继续研究那把剑,没有再搭理燕三。燕三也知道刘勇是真被自己气到了,想要搭话,却不知道说点什么,见刘勇在细看剑身,便道“刘大人,我刚才也看了一下这剑,的确不值钱,不过这剑造型古朴,铸剑的材质也是少见的黑金,有些喜好猎奇的人说不定会出高价”
刘勇哼了一声“剑客的剑可不是用钱就能衡量的”
哪有把自己的剑给弄丢了剑客。燕三本想这么说,又怕惹得刘勇不高兴,话到嘴边又给他生生咽了回去。
刘勇还以为燕三这是不相信,就把出鞘的长剑递给燕三,燕三心里已经认定这剑不值钱,但不敢拂了刘勇的颜面,接过长剑,装模作样的看起来,哪知这一看,还真看出门道来。
借着蜡烛的亮光,发现长剑漆黑的剑身居然还有纹理,不是雕刻的花纹,而是树木的木纹“难道……”
燕三不敢相信的掂量剑身。
刘勇也开口道“重量比相同规格的钢剑还要重上三分”这种奇物,刘勇也没见过,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真是木头吗?”燕三难以置信的问道,随后,话锋一转“值钱吗?”
刘勇白了他一眼,抢过长剑,归回剑鞘“回头让城主大人过目一下,自有分晓,不过必然是宝物无疑”
说起宝物,燕三突然想起另一样东西来“对了,刘大人,这里还有个东西,你也看看”
看来,燕三是把刘勇当鉴宝童子了,不过人都有好奇心,刘勇也不介意看看那些奇怪的东西,但燕三将那东西拿出来放在他眼前的时候,刘勇还是有些色变。
这是一个玉铃铛,白中带紫,本无甚稀奇,但诡异的是铃铛上雕刻的是一只牛角鬼怪,邪气凛然。
铃铛另一侧则刻着两个古篆体字,刘勇并不识篆体字,但他却读出了这铃铛上的两个“噬仙”
这是噬仙铃。
“你哪来的这东西?”
刘勇的表情让燕三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偷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