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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友

安心此时正转头看向窗外,那一对对的人儿相依走过,漫天飞舞的雨丝似乎也充满了柔情,她心里有些羡慕。我们在想爱的年纪,没有遇见爱情,等待爱情来到,却再不敢轻易碰触,是庆幸?还是难过?

一声带着些微颤抖的女声自安心身前响起,她抬头看去,清澈的双眼倒映着来人的模样,那一袭红色短裙紧紧包裹着有致的身躯,露出性感修长的双腿,脚上着一双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脸上却只化上淡淡的妆容,形成的强烈对比反而衬出她的妖娆。于美于美,依旧美得性感火辣。

安心看着眼前的人,那时候决然离开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在异城他乡,人潮涌动,再相逢何其困难,除非自己回去那个地方,但她是没有回头这个打算的。如今时间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秒,刚刚好,在这一刻,与旧友重逢。

安心终是感叹缘分的奇妙之处,越不想见,偏要使之相逢。嘴角轻扯,道一声

“于美,好久不见……”

然后相对无言,可那一句好久不见分明让彼此湿了眼眶。

站在门口处的那名男子见状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询问一声,于美没多作介绍,让他在一旁找个座位等着,自己要和老朋友叙叙旧。男子有些喜色,安心只一眼,见林曦神色怪异地领他离开,心中微微诧异,看向于美,终究什么也没说。

很快,一名店员拿来一杯清茶,换掉安心眼前冷掉的那杯,又给了于美一杯拿铁咖啡。

“不加奶,不加糖,还是当年的喝法,这么多年难得有一件事是你这么坚持下来的。”

安心率先打破了沉默,一开口,却让于美掉了眼泪。她说,

“我这些年想要坚持的事有很多,我们当年说过一辈子住在那座小城里,一辈子做好朋友,陪伴彼此走过婚姻的殿堂,从少女成为少妇再到美妈,可是你和许嫣然都没能给我那个机会。安心,你怎么那么狠,许嫣然没了,而你就那样离开了,一句招呼都不打,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的心中,除了她,我也算不得朋友,是吧?”

“许嫣然,许嫣然,于美啊,我把她放在心中那么多年,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提起她。”

安心别过脸,止不住泪流,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那时候她,许嫣然,和于美一起坐在高中学校操场的大草地上,她躺在嫣然腿上,于美突然对着她们两个说

“能遇见你们真好,要不我们来一个约定,不管一辈子多长,我们要一直做好朋友。怎么样?”

“好”

三只手重叠在一起。

那时候明明是说好了的,她们三的友情也好得令人羡慕,可是后来的她们怎么在拥挤的人潮中散了,就那么轻易地走散了。终究体会有些别离,相聚无期。

于美说“她没了,你也走了,可是我还是呆在那座小城,不敢远离,等着等着,也许哪天你就回来了。”

安心听到这,捂着嘴哭红了双眼,她这辈子最害怕的是难以预料的遇见和无法避免的重逢。自己竭力想要遗忘的事,那段时光,那段她走了多年依旧没能摆脱的记忆。从于美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其实怎么可能逃得掉,这么多年,她人虽然在,但心却空了。

“于美,我……”

“你别说对不起,我们那时候不是说好了,这辈子都不要对对方说出这三个字,我等,我愿意,只要不是空等,可是你怎么连回头也不肯了呢,我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们,我们,怎么走到了这地步?”

一旁的人见这边的两个人情绪有些激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敢上前询问,眼尖的立马给沈若梦去了电话,催她快些回来。而那名男子看见于美那失控的模样也赶紧起身走到她身边,安抚着。

于美站起身,胡乱地擦去眼泪,挽着男子的手臂对安心说“这是程海,他是这座城市的人,某大学教授,有一次去我们学校开讲座,认识了,我们俩很聊得来,顺其自然地交往了,这两年,我一直都没能下定决心离开那座小城,上个月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原来我也跟你一样,我们曾心心念念坚持的,你输给了一颗渴望自由的心,而我输给了爱情,可是安心,是你先选择离开的。”

安心的眼泪流得更凶,她很想开口,告诉于美,但话语终究止于喉咙口,怎么说?她也想一直坚持,那么多年因为太在乎,所以不忍离去,可是生活并没有给她说不的权利,她除了离开,别无选择,像一个战败的斗士,只能用逃离来躲避那些伤痛。

于美离开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安心失了神,她说

“他一直在等你,从未变过”。

于美走后,安心脑海里自动重复着她说的这句话,她用手揪着胸口,于是于是,我该拿你怎么办?

幸好休闲吧里的人都知道安心的脾性,在这期间给了她独处的空间,没去打扰她。等安心整理好情绪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了,她看着窗外发呆,脑海里一直想着刚刚于美说的话。等待这个词多伤人,安心深有体会,可于美说,他在等你。六年,不短,多深的情让那个人还能坚持着等待不知何时回归的自己。视线转向电脑,打开,抬起手放在鼠标上,点开了微博的登录页面,安心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上过那个与那些人那些事有关的账号,输入之后却在箭头指向确定时犹豫了许久,终究选择关闭了微博,也关掉电脑。于美说的对,安心,你就是太决绝了,狠起来不给自己和别人一条活路。

一个小女孩动作有些粗鲁地推开休闲吧的门,她大约6岁的模样,扎着两根小辫子,薄薄的一层刘海已经被汗打湿,稚嫩的脸上微嘟着嘴,仿佛刚刚发生了不开心的事,大大的眼睛往四下里瞟了瞟,在看到坐在窗边发呆的安心时,眼神一亮,蹦蹦跳跳地朝她跑去,

“安妈妈……”

童真的嗓音试图唤起对方的注意。

安心一回神,便看到小小的身体趴在自己怀里,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眨动一下,长长的睫毛把那双小眼衬托得更加灵动,小女孩上扬着嘴角,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甜甜的表情让安心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她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微微低下头,侧过脸,小女孩高兴地伸长脖子,“吧唧”一声,在安心脸上亲了一口。顿时,安心的脸上水光一片。

“逸安,亲归亲,不要把口水蹭到你安妈妈脸上,可以吗”

不远处沈若梦缓缓走来,一边说,一边忍着笑意看向安心。“大老板”一旁的店员整齐地跟她打着招呼,她微微点头示意,脚下却没有停留,径直走到安心身边。

“若姐”

安心不在意地笑笑,跟若梦打了个招呼,才伸手在桌子上抽了张面巾纸,轻轻擦去脸上的口水,动作有些漫不经心。心思却百转千回,从最初跟若梦相遇,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年,时光似乎格外优待她们,并没有在她们脸上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她们彼此还是当年相遇时的模样,可是命运又似乎不曾对她们安过好心,否则若梦怎么会守着逸安独自生活,而自己再没有勇气踏足记忆中的那座城市。

“宝贝,自己去玩吧,妈咪跟你安妈妈说会话。”

若梦一看到安心这样子,再想到刚刚在路上接到的电话,便开口打发小女孩去一旁玩耍。小女孩听到妈妈的话,撅起嘴,不情不愿地从安心怀里钻出来,慢吞吞地走向店后边的休息间。若梦在确定小女孩进了休息间后,刚要开口,安心却站了起来,扯了一抹淡淡的笑“若姐,外面好象雨停了,我出去走走。”说完就迈开步,与沈若梦擦肩而过,走出休闲吧。

沈若梦看着安心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担忧,她们之间这么多年培养的默契和对对方的了解,她知道安心笑得云淡风轻的背后有多难过。想了一下,招手叫来一旁的店员“小曦,你看着店,我和安心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等对方的反应,转身走出休闲吧,远远地跟在安心身后。

雨后的城市,空气清新,三三两两出来走动,安心站在人潮涌动的街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因为与于美重逢,勾起了那些过往,一幕一幕,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不计其数的画面织成一张网,把自己笼罩起来,挣脱不开。那张网的名字叫做回忆。原来时间并不能让人真的忘记什么,它会在你以为淡忘的时候出现,让你猝不及防。

安心突然难过得不能自已。年少轻狂的时候多希望能有一个人等待自己多年,多羡慕相爱多年仍能相拥的情侣。可是现在的自己害怕受伤,所以不断逃避,明知那个人情深,却再不敢轻易碰触。安心,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安心的肩膀上,安心红着眼眶回了头,在刹那间泪如雨下。来人是沈若梦,这么多年的相处,安心在她面前从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从安心说要出来走走时她就明白了,但却什么都没说,人很多时候,除了自救,别无他法,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在安心的身边,陪着她,一如当年安心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沈若梦把安心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背,等她哭完了,宣泄完了情绪就把她带回那间名叫thanksbar的休闲吧。这里是她们的家,对,于她俩而言,是家,是一所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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