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海星觉得这一周都充满了正能量。
今晚的班委评选,她很期待。
放在中学,她这种没背景没成绩的老师学生,三好学生都不敢评,更别提做什么班长了。
她敢保证,坚持要上大学,上一所好的大学,是她人生最正确的选择。
“大家好,我叫樊香磷,本市郊区的,非常高兴能够在最好的年华中与大家成为共同进步的同窗好友。我今天想要申请的是组织委员。”香磷将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组织委员”四个大字下面,提示大家自己想要竞选的项目。“大学课堂与我们当年的课堂大相径庭,座位是流动的,而且常常是与别的班一起上课,所以,我们前后左右的人会不停的变。尽管已经开学一个周了,我相信,我们在座的各位,除了本宿舍的好兄弟好姐妹意外,对其他人并不熟悉。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之所以要竞选作组织委员,是因为我现在已经是预备党员了,所以对于党内实务处理起来,要比在座各位得心应手一些。相信你们选择我不会有错,如果想更有效更多的了解入党的细节,记得投我一票哦。我叫樊香磷!”
什么文艺委员、体育委员、心理委员,没有人关心想要竞选的人是谁,因为这些职务无非是个挂名罢了。
大家关心的是谁做班长。
丁一在高中时候做了三年的班长,她喜欢这种实务,做起来也顺手,当然要去试试。
可她忽略了现在是竞选,靠的是眼缘,靠的是一张嘴皮子。
“大家好,我是许海星。”许海星声音不大,甚至有些颤抖,两条腿不自在的变换着姿势以掩盖自己的紧张,“我,我要竞选的职务是班长。”
她在丁一的名字下写上自己的名字。
许海星的字好,好过黑板上绝大多数同学的字。
粉笔本就是考验你笔下功夫的东西。
“我没做过什么班干部,也没有加入学生会办过报纸,要问我有什么特长,我也说不出来。我比较笨,上了三年的高三才考上大学。”高中复读的经历并不好受,如果运气不好,投胎生在人口大省,又学了文,那上一本可是难比登天,这其中的苦涩是直辖市的孩子们所理解不了的,“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在2008年奥运会这一年顺利的踏入大学的殿堂,又有了这么多和善的舍友,还有这么好的班主任,这些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苦情戏看多了,生活不需要琼瑶的剧本。
本来挺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蹊跷起来。
“我家是海边渔村的世代打鱼的渔民,又四个兄弟姐妹,我年纪最大,成绩一般,一直考不上大学,就熬到了现在,在宿舍里还是大姐,如果大家觉得我名字不好记,就直接叫我大姐好了。”
许海星这孩子自小就很内敛,辞藻华丽不起来,许多同学听着昏昏欲睡。
班主任连忙上台来圆场。
“我听了海星的故事非常有感触。大家可能不知道咱们国家一些地方的情况有多困难,我给大家说个真实的故事。我在本科时候有个同学和海星情况差不多,家里孩子多,有生活在山村里,压力还大。”她回忆道,“我记得我们在本科时候,宿舍的同学们用自来水洗头发洗衣服,她就会在背地里偷偷掉眼泪。回头我们问她怎么了,她说,他们家里闹干旱,一盆水反反复复够一家人洗脸,洗完脸还能洗衣服拖地,可不敢这么浪费,看我们一盆水一盆水的往下水道里泼,心疼。后来那个同学毕了业之后没有上研究生,选择回到山村里面教书去了。那个山村,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我们想要联系她除了给村干部打电话就是写信。后来我们几个姐妹合计着给她买个小灵通用,她说不用,买了也没信号,浪费钱。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把她约了出来和我们聚聚,一见面,发现她两鬓头发都已经白了,三十刚出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就熬成了这个样子。后来我把原来用过的一个mp3给她了,里面存了很多英听力,她珍惜的不停,天天给学生们放。”
“好好的班会改成情感节目了。”香磷撇了撇嘴。
“不妙啊,这姑娘走感人线,咱们一一地位难保了。”马多担心道。
这时,噔噔噔几声干脆的响声,木质空心的讲台上站了一个披肩发的白净女生,微微翘着嘴角,脸颊上有一对非常对称的酒窝。
“那个,大家好,我是莫紫,刚才挺感动的啊。我呢,没啥感人经历,但还是无耻的想要当班长。别的不说,要让我当班长,包你们吃好喝好玩好。”她拿起粉笔在许海星名字下面写下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写完后海直起身来摸着下巴观赏了一会儿,回头道:“行了,就这样!”
听上去无理取闹,可年轻人偏偏就吃这一套。
于是,丁一没当上班长,许海星也没当上班长,莫紫当了班长。
走感情路线的许海星没能赚取同学们的同情,仅拿到了一票。
听说那一票还是莫紫给的。
只是听说罢了。
许海星心理承受能力不好,回到宿舍一言不发,她跟自己过不去,也觉得很没面子。
班里唯一一个有组织的学生:预备党员樊香磷,成绩不俗,与正式的组织委员仅三票之差,最终与该职务失之交臂。新晋组织委员乃是一名说话结巴肤白貌美的小伙子。
最可笑的是,体育委员小胖子由于长相颇具喜感而被一票通过,毫无异议。
班主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添上了表格,挥手叫同学们散去了。
她就知道同学们民选的班委回事这副德行。
年轻人,可不就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