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离火撑着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在劈啪作响。
会议只开了个把小时,但他承受的压力却是无法用时间长短衡量的。
仁词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直接处死那些在这次抓捕行动中抓获的那些购买并蓄养普通人的古族人。
这是我们一族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仁词咆哮般的声音震得人耳根疼。
不止是南市,随着南市行动的展开,一张庞大的人口贩卖运输网络也终于被他们所发现,然后就是连根拔起。而这里面,当然不止是古族,无数的官员富豪富二代也都牵扯在其中。
这件事因为影响过于恶劣,负责管理南方政治对接工作的迟严公默许了政府官员不公布这件事,只在暗地中抓捕处理这些人的决定。当然哪些会抓,哪些不会就见仁见智了。
虽然还是会走露风声出去,但只要没有政府承认,民众在主流媒体的引导下,也很快就会将这些事情遗忘。
但同样,这也是让国家最快回到正轨的方法,如果将更多的时间和资源成本花在吵架上,才是最可惜的。所以统治者们更愿意隐瞒真相,而绝“不是”为了维护统治。
如果按照仁词的说法,他们将直接处死整个南方加在一起的上千名族人。
随着他们这里的大抓捕,东西北方的人也会开始行动,犯罪的网络早就涉及全国了。不过是南方率先动作罢了。
而南方多这些族群的罪人的处理方式,也会影响其他地方。所以说,这个会议,至少影响着数千人的命运。
会议的过程一开始完全是一边倒,三位山老都是上个世纪的人了,思想多少更加传统,而这次事件与他们“山”中出来的年轻人又没有什么联系,所以都是支持仁词或者中立。
直到迟严公开口,才有了一丝转机。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啊……”
在中国古代,有过这样一个理念——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说的是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小孩也会当做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小孩去照顾。可惜后来被抛弃了。
而古族不同的是,所有的人都是有血缘关系的。
从最古老的八个姓分化至今,虽然姓氏已经有不知多少个了。但没有人质疑的是,他们来自一个祖先,他们所有人都血脉相连。
没有人能在今天的事件中,置身事外……他们要处死的也无异于他们自己的孩子,甚至这些人中有些还是他们熟悉的人。
离火现在还不知道的是,仁词的亲生儿子……也在要处死的名单之列。
现实,总是让人痛苦的。
最后,他们终于找出了折中的办法,而离火来此的目的,就是未来几天,当着所有人面宣布这一决定。
他是被寄予厚望的古族未来的领导者,所以才会被委此重任。即使……
托这个的福,离火的生活补贴也会水涨船高。像乾古小黑他们这种一个月只有十万,而现在离火一个人的补贴,少说也有百来万了。
但这点钱说实话还是不够的,虽然他们生活一直到还比较朴素,但为乾古维持身体机能的医药费每个疗程都在不断上涨,随着高提纯AR再生素的不断使用,乾古的身体对药物开始产生耐药性。
而即使不断提纯,都不可能达到理论百分之百纯度的AR再生素中含有的副作用杂质也在乾古体内不断累积。
所以他们当初还为了还债卖过乾古的空调来着,最后小黑包了所有电器的,都卖掉然后自己造了出来。
为了吃饭,他自学了家用电器制造,只有少数比较麻烦的零件低价从朋友那订购了——虽然是个死宅,但他的天分确实没得说的。离火也说过,如果不是他自己荒废了自己,成就绝不会比他低。
一顿折腾后,离火终于回到了家,这个他们三人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十多年前,三个少年因为各自的原因,意外的住到了一起。
十多年后,三个少年长成了青年。虽然一个是成功人士,一个是死宅,一个是短命鬼。
这世间事物的发展就是这样离奇。
“我回来了。”离火自己拿钥匙开了门进来拖鞋。
“快去做饭啊!你要磨到什么时候啊啊啊啊啊啊!”小黑已经饿到爬不出房门了,虽然他不饿一般也不会出自己的房间。
“哦。”
有个哲学家说过——日常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就是接连不断的奇迹。
第二天,山组的训练场——暂定是申清流的家。
新来的锦觉昆已经开始了他一天的训练。原本他应该是直接在长组训练的,但是长老不知为什么以认识更多的人和自己年事已高保护不了那么多人为由,安排了他来这。
这背后的交涉则更加复杂,离火在背后让震沙与老爷子商议了许久,虽然他是反对将这一炸弹安在乾古身边的,但又不好出面,说不出理由,老爷子是为了安娜他们姐弟的安全这一私心。
他一直通过监控设备和手机监视着锦觉昆的一举一动。他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找尸体的事了,如今越发感到不能再留下他了。
震沙则是为了实验数据,他只要能继续记录锦觉昆的身体数据和行为变化就好了。
于是结果显而易见,使不上力的人和态度坚决的人比赛,原本弱势的一方队友还是二五仔……
命运的丝线,终于将这两人拉到了一起。
“脚下稳住,”乾古一边说着一边右手挥拳,“对。”
从蚁都回来后,他对组员的训练越发严格了,他们用那么多牺牲换来的成果也现在已经被送到了震沙等人手里,正在进行研究。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死亡,本就是战士的宿命。只是经历了这些的乾古更加沉默了,他越发感到自己的局限性,他不能拯救所有人……
锦勉强格挡住乾古挥出的拳头,闪向左边,避开乾古已经会挥出去右手的攻击范围,试图反击。
“注意脚下!”乾古右脚勾住锦的膝盖弯,在绝对力量的差距下将他甩倒。
锦“嘭——!”地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下乾古本来应该直接踢锦下盘三路的,但为了不让对方受太重的伤他才用了这样花哨一些的动作。
对方还是个孩子,他自然不能像对成年人一样全力的。
锦抱着左脚的膝盖,挣扎着又站了起来;“知道了……师父。”
“好,再来!”
锦意志的坚韧与身体的恢复能力都远在乾古想象之外,有这样刻苦的徒弟,师傅自然也不会讨厌。
于是锦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白天跟着山组训练,晚上补习知识,直到学校重建后才会回去上学。
不久以后,当乾古不得不挥刀砍向已经变成敌人的锦觉昆时,他又会回想起他亲自教导锦,锦尊称他为师父的那些日子吗——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