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我来求解。”
“阿弥陀佛,施主但说便是。”
“这世上,真的有……西方极乐世界吗。”
“我等修佛法之人自是相信有的。”
“那死去的人,都能进去吗。”
“心怀慈悲,具诸戒行,广积善功者可也。”
……
乾古走在上山必须经过的石阶上,刚才的对话正是在他脑内上演的。
哎,等会要注意礼貌啊,以前听说这座寺庙里的大师都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啊。
乾古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揉着自己的脸。
虽然他现在已经在心里肯定了山脚下那个老道士是专门骗人钱财的江湖骗子,那个和他一起吃肉的胖和尚也不是什么正经和尚。
但不可否认的是,老道士确是成功逗笑他了。因为无论给他画上什么样的标签,都不能改变一点,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一个二十出头从未谈过恋爱的社会青年。
“毕竟是佛门圣地啊,风景是不错,”乾古停下来回身远眺下山的路,“不……我也不是来玩的,注意分寸啊你……”
在自言自语中乾古登上了山顶,来到了寺庙之前,也终于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
“喔……操,哪来的血啊?!”乾古慌忙跑过来,蹲下去摸地上的血迹,“质感已经变沙了,但是水分还比较足,应该没多久……”
因为现在是白天,吹的是谷风,所以乾古并不知道就在刚才不久,这里刚才发生的一幕悲剧。
说着他站起来往山门跑去,功德寺的山门是没有门的,就像三个拱桥的洞,这也是一种非常经典的佛教建筑结构。
意为空门,无相门和无作门三门,出家常说的遁入空门这一说法就是指这个门。
就当乾古慌忙冲进中间的空门时,数根木棍突然从两边窜了出来,搞了他个措手不及。
左边无相门的方向,右边无作门的方向皆涌出僧众,大吼着手持长棍戳向他。
“哈——!”
“喂喂喂!搞什么你们!”乾古吃痛劈手夺下一根木棍,挥舞开来,“我还呔!我跟你们说……”
毕竟是练过的,乾古三两下就扫棍将他们击退,但接着就当他下意识要挥棍反击的时候,那一众刚刚才戳了他几棍子好的家伙居然后退了。
“不是!不是那家伙……”
“不是乞丐……”
“谢天谢地,那家伙走了!阿弥陀佛……”
“吓死我了,阿弥陀……”
“……”
那一众僧人又开始面面相觑,像是很庆幸什么见到的是乾古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你们!”最憋屈的莫过于乾古,被打了几棍子后准备反击,对方居然不打了,这显然是打错人了,但他又找谁说去?
不过那些僧人也该庆幸,如果收手再慢一些,让乾古再打过来,那就不是最后说不说得清的事情了,他们统统要进医院。
“这位……施主,实在对不起,”一个貌似是他们师兄之类的僧人开口了,“请你放下棍子,那是寺庙的财产。”
“哈?”乾古满脸你倒是好意思。
对方也是满脸委屈。
于是,花了些时间,僧人们先是七嘴八舌,最后又由他们师兄一人总结,终于将方才发生的偷盗和乞丐杀死门卫的事件给乾古讲了个大概。
不过,这里面胖和尚偷走的是他们偷偷吃的肉,以及门卫对雪炀的所做所为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说出去了,人本来就是擅长为自己辩解的生物。
乾古原本才兴起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下去了:“所以你们发现了贼,追出来时又看见一个乞丐杀了人,还变成了怪物?”
乾古说着说着自己都想笑,你当时拍戏吗,这么神转折。
“你相信我们,那个怪物手臂上还长出了两把刀一样的东西。”
“师兄,还有翅膀!”
“对,对对!简直是饿鬼啊。”
“大家看,那两个人的尸体也不见了。怕不是已经被……”
乾古心中一紧:“等下,你说他手臂上长着两把刀?那他的翅膀,是什么样子的!”被这些人这么一说,乾古也察觉到了,这绝对不是人类犯下的案件。
“是……什么样子的?”
“看不清啊……”
“师兄……”
在他们讨论的功夫,乾古已经在打电话给离火了,看来他这一趟来得真是时候。因为有他及早发现,不知能省下多少善后的成本。
而此刻在离火那边。
“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去处理,你先稳住现场的人……”离火说完给影六发信息,他会处理好这些事情。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离火去做。
“哼——!”离火长舒一口气,推开了门,里面坐着的正是等候他的古族中,最为位高权重的几位大人物。
猎人协会副会长——仁词。
南市总负责人——迟严公。
以及来自影山,井山,屈山的三位山老——影连魁,井岗,和屈石。
五人悉数正坐于地,而给离火,他们也准备了第六块坐席。
协会会长因为一些事一般不会露面,大部分的事都是由副会长仁词打理。看似不合理,但其实作为现在古族三大主要势力之一的猎人协会,这样的局面已经出现好多年了。
而能坐在副会长这一职位上的人,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善茬。仁词名字虽然叫“仁慈”,估计也是当年给他取名字的人一厢情愿而已。但也没人敢因此笑话他,尤其是见了他的面后。
他的光头上,脸上爬满的疤痕显示了他做为前线战士的那段岁月给他留下的宝贵财富。
武夫是没有西装革履的习惯的,所以即使人到中年,不再上战场,他也是一身的朴素便服。
只是袖口露出的手臂上仍然结实有力的肌肉似乎在告诉别人。只要需要,他随时都能再提起刀。
迟严公则是标准的老人模样了,眯着眼睛,脸上除了几道不太明显的疤痕外,就是他这个年纪再正常不过的老年斑了。
总是对着空气微笑着的老爷爷,就和那些接孙子上下学的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他代表的却是南方的最高权力。
虽然南市只是南方的一个普通小城市,但是因为它地下的蚁都,南市也是南方古族势力的中心。不过古族主要驻守的军队都在南市外围的山区之中,一般市内只有少数猎人,肃清偶尔冒出的敌方侦察兵。
迟严公正坐于垫席之上,正悠闲的喝茶。离火不是对茶有多少研究的人,但是闻着这房间里四散的茶叶的清香,还是感到原本紧绷的精神舒缓了不少。
而来自影山,井山,屈山的三位老者则皆是一种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感觉,好像无论外人怎么叫都不会理一样……
事实上也是如此,若论辈分他们绝对是在场最高的,三人中最大的有一百二十七岁,最小的也有一百一十九岁。
今天来这里除了是代表“山”的一方来监督外,也无形中增加了会议的分量。
不过反而是他们反而是离火最不担心的,几年前,离火曾为影山的山老影连魁做过紧急手术,也是因此,影六这个家伙被选来,为了报还离火的恩情而订立雇佣契约,为离火办事两年。
离火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坐席前,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正坐下去。正坐也就是小腿和脚背贴地,人将重量都坐在脚裸上,手自然放到腿上。
数千年前,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以这种坐法最标准,最正式的坐法。
即使后来椅子的原型“胡床”的传入,以及之后演变成椅子,并渐渐取代正坐,成为更轻松,更常见的做法。
也无法改变真正的贵族们在商议大事时,为了表示郑重,就会用这种坐法。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仁词拾起面前的毛笔,在铺好的宣纸上挥毫,笔力苍劲浑厚,颇有大师风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