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尚香知道洛尘是放不下自己的兄长的,于是答应了会带着她在夜晚来临之前,和哥哥碰上面。眼前这个从容的女人,和之前洛尘心中所想的吐蕃女子不一样。
能歌善舞自然不错了,只是荣华夫人还多了一般女人没有的气魄。为此,洛尘很欣赏她。只是,她不喜欢姬尚香时而露出的那种不自然的笑。这是和知画她们的笑是大不相同的。
整个皇宫都已经是乱作一团的了,各处的嫔妃都收拾着宫里的细软,准备伺机出宫。国都要被夏军吞没了,谁还顾得上那个不会用人的皇上啊?
“果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如此凄凉。我还一直以为皇兄的国家必然是个长久的不朽帝国。”洛尘忍不住就在姬尚香后面感慨着,自己看见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是现在她倒是宁愿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还没有及笄的时候,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姬尚香知道洛尘感慨的是什么,她对于这些是早就成习惯了的。从吐蕃不远千里的被送过来,只是为了彰显小国对于蜀国的尊崇。作为一颗被当成政治和亲的棋子,她在之前也有着和洛尘一样的及宠爱于一身。
要不是当初看着蜀国皇帝这种气度不凡的相貌,比起吐蕃那些蛮汉子风流倜傥些,她也是不会安心的就留在皇宫之内的。她不屑于和后宫女人一同去争抢同一个男人,她姬尚香应该是要男人为了她而倾倒的。
在奔走的人群中,洛尘好像是听见了知画的声音。
不一会儿果真在推开了逃走的人群之后,知画就在前边。
她也看见了洛尘,至于旁边的姬尚香,是没有被知画看在眼里的。即便是她身上穿的与平常的宫女不一样,但是在这个时候了,她也不想要顾及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了。能见到公主已经算是万幸了。
“知画,我还以为你也走了。”
知画抱着洛尘说:“我不会走的,我要和主子一起走。妙音她也没有走,我让她在宫里收拾好东西,到时候我们会面了再走。”
知画想要拉着洛尘就去拿东西出宫,洛尘的脚步再也没办法迈开了。
“知画,我要陪着皇兄才对。不能走。你和妙音找机会出宫吧,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听着公主这番话,就像是准备好了要和知画生离死别了,知画的眼泪顿时就从眼眶里倾泻出来。在这人声鼎沸的皇宫里,没有任何的回响。
“主子不走,奴婢也不走,奴婢无依无靠的,走了又有什么意义?”
姬尚香不愿意再看着她们的主仆情深了,生死关头的缠绵都是虚伪的,至少她认为是这样的。
“别说那么多了,都不要走。皇上一定会派人来接应我们的!”
只是她要怎么样才能在这么多人当中去搜寻到皇兄的身影?姬尚香拿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那支短笛,吹出了悠扬的调子。阴霾笼罩着的空中,有几只鸟儿飞了过来。
姬尚香拍拍它们的头,它们就飞走了。
“放心吧。我们现在就去皇上的寝宫等着,他很快就会被那几只鸟儿给带回来的。”
洛尘半信半疑的,但是还是只能跟着姬尚香走了。因为此时的她们就算是要逃走,也是几只无头苍蝇不知道怎么跑。
静心殿。
看着皇兄榻上还放着摊开没有阅完的折子,洛尘忍着泪,不去看。只是坐着在皇兄平日里和她下棋的地方,他总是会让着她。不知道自己前生是种下了什么好的因,如今有了这么好的皇兄,想来就是她得到的果。
姬尚香在一旁站着,踱来踱去的。她也是不安稳的,是因为担心着皇兄吗?洛尘只是想着,却不敢多问。
一身铠甲在身上,还散发着些许的凛冽之气。荆翰启走了进来,看着坐着的妹妹还有站着的姬尚香。姬尚香看见荆翰启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去将他抱住了。
“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
荆翰启在心底里对自己说着,这个女人,此生一定是要保护着她的。
“皇兄,我们出城吧。趁着夏军还没有找到我们,趁着现在宫里还是混乱的。”
洛尘鼓起勇气想说服皇兄出城,虽然自知希望不大。皇兄的性子强,不一定会跟着自己走。果然在洛尘说出了这话之后,荆翰启和姬尚香都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寂静着,外边的喧闹都已经被忽略了。
荆翰启抬起头,看着洛尘说:“洛尘,原谅我,朕是不会走的。不能丢下父皇给我们留下的东西。”
“可是皇兄,我们现在要是有幸逃出去了,之后还有机会复国的。父皇知道了也是不会怪罪于你的,况且现在是我要逼着你走啊,皇兄。”
洛尘实在不愿意看着国破家亡,人两散的局面。
“其实我早已知道蜀国早就是个空架子了,只是落到了我手里,正好就散了。洛尘,听话,跟着荣华夫人走,出宫。为兄就算是死!也要保住列祖列宗的牌位,这是天大的事情!”
洛尘哽咽着,他总是叫她听话,她总是会答应。如今他是要求她离开他啊,怎么还能够那么听话的就任着他摆布。
姬尚香知道皇上最不放心的就是洛尘,可是她还不想离开。若是就这样流离失所,带着个洛尘,纵然她有多么非凡的天赋,自身还会难保的。只是当下,她只能见机行事随着皇上的意愿。
多番劝说之下,洛尘最终还是熬不过皇兄的嘴,还有那份心。
“听说元帅今晚会在养心殿内设宴。”
“想必是为了庆功吧,咱们蜀国已经是气数已尽了。”
在准备出宫的路上,姬尚香无意中听见了两个宫女的谈话,她那双狐狸一般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心中已经找到了自己下一个归宿,她要去养心殿。
“洛尘,你和知画她们先走吧,我想起来还有些随身物品落下了,不得不回去。”
洛尘还沉浸在皇兄的嘱咐声当中,他自己要孤身作战吗?
一直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洛尘才惊觉到姬尚香还没有跟上来。听知画说了她要回去收拾东西之后,洛尘觉着其中有点什么不对劲。
辇轿里边的香粉还在弥漫着香味,真特别的香。
“知画,我们去找荣华夫人吧。毕竟她和我一样都爱着皇兄。”
“主子!保命要紧!”知画毕竟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子,她死死地抓着洛尘的手臂,连拖带拽地将她带离宫门。
养心殿内,已经变成了夏军的地盘。朱永梵和朱俊两人在正中央的位置,开始商量着怎么样收拾残局。
姬尚香通过收买夏军的厨子,在朱永梵的酒杯里下了药,可以促使人春心荡漾的。还是从吐蕃带过来的偏方,那日在凤鸾帐里,她没有用药,就已经让皇上对她服服帖帖的了。冒险在朱永梵的杯中放了一点,全然是为了万无一失。
朱氏兄弟愉悦的听着官员们说给他们的奉承,朱俊没有朱永梵那么镇定。朱永梵听着大臣们的话,气定神闲地在静心殿指挥大军。而朱俊,一边听着大臣们的轻浮话,一边还在附和着。
“真是空有了一副好皮囊。”
姬尚香在帷幔后面暗自说着,正在等着朱永梵喝下那杯她特制的酒,朱俊起身走到朱永梵的位置上。夺过朱永梵的杯子,一饮而尽。脸上微醺着,对着朱永梵说:“兄长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一杯酒哪有那么难以下肚?”
姬尚香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朱俊发现了,趁着酒劲。朱俊指着帷幔后边的姬尚香说:”你,给我出来。”
待到朱俊看清楚时,眼前的异域女子着实叫他心生爱慕。姬尚香兢兢战战的走到朱永梵的眼前,等着他如何解救自己。不想,朱俊走下来就拉着她的手,当着众人的面说:“果真是蜀国的宝贝多啊,看,今儿个小王就发现了一个。走吧,跟我,走。”
姬尚香本想挣脱,因为她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朱俊而来。
只是眼下一时也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看那朱俊虽然不比朱永梵聪慧,但是依旧有着似潘安的脸。不枉费自己的一番心思了,朱俊的强力加上姬尚香的转念,二人进了偏殿。
一关上门,朱俊就开始用那双大手,搂着姬尚香的纤腰。闻着她身上的香,很是陶醉的神情。
“今日本帅有点醉了,好好伺候着。”
姬尚香虽然反感朱俊口中的酒味,但是欲拒还迎的也就从了。颠鸾倒凤一番之后,二人还是交缠在一起,朱俊似乎是疲倦了,没有动静。姬尚香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温存,他是习武之人,和皇上不一样。
不过,姬尚香很快就带着夏军,沿着洛尘公主的路线出宫搜查蜀国皇亲国戚,带队的朱俊滥杀无辜,生性暴躁,这样残忍不堪的一幕幕,被躲在民宅里的洛尘撞见了。
皇兄所重视的人,就是这般么?还有那个朱俊,明明就只是一个好色,残暴的莽夫,才智远不及皇兄一半,为何他们就能够势如破竹,并且毫无征兆的就进了城?
莫不是那个朱永梵真的是个奇才?还是姬尚香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早就出卖了大家?
洛尘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对着一旁知画的耳朵轻言几句,只见知画转身跑去查看着身后的路线。正在姬尚香放亮眼镜帮夏军辨认夏国人的时候,知画又快速跑了回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塞到了洛尘的手中。
洛尘接过布包,轻轻拍了知画两下。又轻言几句,知画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