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楼老怪的时间观念来说,在半个时辰之后他要吃饭睡觉了,所以半个时辰之内如果不能把这东西解开,火麟儿就算是输了。为了能够轻松地走出这个陷阱,火麟儿不得不拼一拼。好在她以前在学习这方面知识的时候没偷懒,果然在楼老怪给出的时间过去半个时辰的时候,在铐子上来了一个小洞。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个铐子的设计原理,就是把开扣设在里面,利用空间狭小无法正确判断来迫使对手放弃。
可是接下来的五个时辰,火麟儿几乎用尽了所有方法,就差把手给砍下来了,还是没用。如果在最后一刻,还是不能够完成那么就只有把手砍下来了,这种最直接的方法最有效。
楼老怪一直保持缄默,火麟儿心无旁骛倒没注意楼老怪的怪异举动。打开最后一道防御齿轮,扣下扳手,手铐就要打开了,火麟儿心中欢喜,用手轻轻一扯,没动,环扣再上,没动,齿轮扭动,还是没有动静。不可能,这简直违背常理,只要是锁都应该有开合点,这一点明明被她破了,为什么手铐依旧没有打开。火麟儿困惑的看着黑暗中的铐子,没有半点办法,接下来是不是该试着截除这段手臂呢?
火麟儿心一横,胆气直往脑门冒,握着匕首估摸着手颈的距离,一刀下去够快,手不会感觉到疼,就完了。就在她决心动手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出来:
“时间到了。”
火麟儿一愣,没反应过来,楼老怪是怕她失了手不成?
“别以为你的那点小聪明就能猜得出我在想什么。丫头,愿赌服输,你现在该听我的了。”
这局明明就不公平,凭什么定赌局的是他,最后赢定了的也一定是他。火麟儿道:“我是输了,不过我不服,这锁我明明就打开了。”
“只要没取下来,就不算打开了。丫头,你自己看,我这锁你是打开了吗?”
他这看字一出口,火麟儿果然能够清楚地看到铐子的原貌,极为不起眼的饰品,非金非银,简单一个类似手镯的样子,稍微能够辨析的就是它鱼骨似的精密的纹路,一直延伸开去,像是一条循环不止的河带。
这东西她居然都不能打开,简直是奇耻大辱,火麟儿仔细地检查一遍,实在是没发现什么异样,难道是刚才的感觉出了问题。
“为什么这东西我打不开?”
“要是被你这么轻易的打开了,我能被老怪物困在这里这么多年?”
火麟儿汗颜,原来这既是楼老怪必胜的秘诀,难怪她怎么也不能明白,只是左看右看,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问道:“你打得开?”
楼老怪只是叹了口气,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突然散开,一束柔和的光,从对面的石壁里流露出来。一个瘦骨嶙峋,邋遢慵懒的小老头,闪着一双黑晶晶的眼睛,带着一副负气的表情道:“当然。”
一枝细小的藤蔓从地上绕道火麟儿的面前,拉着她的手腕,一直往前拖。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幅奇景,一棵老树从崖边伸出茂密的树丫,延伸的藤蔓从崖边一直到布满整个空间。原来石壁上那些啃啃哇哇,凹凸不平的居然是老树的树根。
楼老怪的头正好在树冠的最上面,整个人似乎都融入树的躯干,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怖。只见茂密的树冠里,伸出一只柔软细小的藤蔓,轻轻碰了碰火麟儿的手铐,啪的一声脆响,手铐哐当一声掉落。藤蔓便将它拾了起来,楼老怪的手从树冠里伸了出来,高高跃起,一双干瘪的脚踩在树冠上,稳稳地落下。
“丫头,你好呀!”
火麟儿只是一眼,立马便被这颗巨大无比的树给吸引了过去,茫然地摇头,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树子!”
楼老怪干巴巴的喉咙发出两声轻咳,火麟儿并不在意,站在崖边呼吸着来自泥土的芬芳,连缠绕几日的即可,也变得轻飘飘的了。
“他叫大椿,我给取的。”
“是《道德经》里八千年为一春,八千年为一秋的大椿?”
“不是。只是觉得很想,这棵树叫大椿,谁能知道他到底经历了多少个轮回了。我正在研究他。”
“这棵树?”
“我研究的是生命的极限,怎么会是一棵树这么简单。小丫头,过来吧!”
火麟儿的脚下一轻,身子已经轻飘飘的浮在树冠上,忍不住好奇,伸出手摸了摸树干,握在手里实实在在的感觉,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她不敢相信,又伸出手摸了摸脚,是她的脚,怎么能够凌空呢?
“丫头,神奇吧!这里是玄牝之门。”
“是谓天地根。”
“小丫头,懂得不少。”
“道家福地,这里是天地根,难道通天入地,讲的就是这里?”
“哈哈!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这里要真是到家福地会把我养成这样子?”
楼老怪身上挂着破布烂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因为长久未曾打理,腻在一起,脸倒是洗得干净,一副身躯好像是骨头架子支撑起来的,看上去有几分阴冷,只是转溜灵活的眼镜标志着这是个活人。
“嗯,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何止,这里一滴水都没有,永永远远保持着这副模样,不朽不烂,简直是标准的神仙洞府。我想那些成天餐风饮露的神仙最后也得落到我这副天地。靠着老鼠运来的食物聊以度日。”
老鼠运来的食物,想想都觉得恶心,怎么能够吃得下呢?舔着嘴唇,才发觉已经好久没有喝水了,这个地方应该有水,这棵树长得如此健壮,没有水怎么能成呢?目所能及的地方确实没有任何一条溪流、水潭的存在。
“你这里吃什么呢?”
“吃,这是最烦人的地方,为什么这具机器没有食物就不能运转呢?”
“那吃什么?”
火麟儿站在崖边上,俯视着地面,要是从这个高度下去,那么不要说下去找到吃的,下去不死都算是上天恩赐。那唯一一个可以算得上食物的就是锲而不舍,这么高的高度还能来去自如的老鼠。老鼠肉,虽然火麟儿跟着莫棋干过不少有趣的事,可是吃老鼠,这件事还真没干过。
“难道我们要吃老鼠?”
“吃老鼠?那有这么多老鼠来吃?不过这世上也没有比老鼠更能识别美食的动物了。你想要吃东西,还得求他。”
“什么?我们要吃老鼠带进来的吃的?”
“不是我们,是我。至于你,想要吃东西,一顿饭换你做三个月的奴隶。”
“三个月?”这人蛮横不讲理,不就一顿饭,等她找到了出路,绝不多留一刻:“不行,就一个月。”
“好。但是你要先拜我为师。”
“不行,我师父没有同意,怎么能够另拜他人做师父。不行。”
“什么狗屁规矩,不行不行的。不拜师也可以,你过来。”
“什么事?”
“接着。”凌空飞来一个铁扳指,不知是打磨得过于光滑,还是常年的把玩,褐色的扳指竟然透着一丝血红色的印痕,六角星象画着一幅古老的星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