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平日里跟随齐夫人近的也只有身边的几个丫鬟，略微老成的嬷嬷。愣头青的小丫鬟不敢多嘴，全亏从小跟着齐夫人的嬷嬷主事，才没乱了章法。听到齐禹舟这样询问，老嬷嬷倒是沉得住气，回道:“院子里夫人最常去的，都找过了。昨日已晚，府门紧锁，内院也是安排了巡夜的护卫，夫人出去了便没回来。除了常去之处，现在全府的丫头婆子护卫都在找。夫人定然在院子里，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火麟儿听完只确认了一点，齐夫人找过她之后又出门了，问道:“那时齐夫人的精神状态如何？紧张吗？”
“夫人不是很高兴，吩咐了我们全去休息，独自一个人在屋里。我守在外面不敢离开，见夫人又出来了，不让我跟着，我也没办法。”
看来昨日拒绝了齐夫人的合作，她不是很开心，这种时候又独自一人外出了，若不是放松心情，还是准备筹谋什么奸计？
正想着，小翊揪了她一把，很疼，反手就教训了这小鬼一下，他哇哇叫了一声，揉着头委屈道:“母亲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抱着我不说话，昨天肯定是见我睡着了不肯打扰我才走了。我该晚一点睡，晚一点儿就好了。”
“不关你的事，小屁孩还挺有孝心的，你娘看着你就开心哪里会有烦心事。”这句话说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有一个地方，我去过，娘带我去拜祭过姑姑，不记得在哪儿了。”
小翊的姑姑也就是齐夫人的姐姐柳叶夫人，柳叶夫人是被齐家扫地出门的，应该不会将牌匾摆在祠堂，齐夫人又会在哪里祭拜呢？只能问一下主人:“平日里，齐夫人是否不允许别人进某些地方？特意强调了的。”
齐禹舟眼睛却亮了，苦苦思索起来，估计是熟悉程度远远不如老嬷嬷，没能答得上。老嬷嬷一会儿功夫就给了个答案:“避闲居。”
避闲居离齐夫人住的这一处不远，大约隔了两堵墙加一个小花园。院子不大，一进四间看得清楚，门房处住着位老太太，华发蓬乱，眼神有些涣散，望了一圈目光没落到任何人身上。呆呆地望着天，数着头发，估计是在抓虱子，没搭理众人。
老嬷嬷蹲下身和她交流，就一句你看见过夫人吗？几时走的，硬是问不出来。齐禹舟急了，又不能威胁这人，憋得难受，求救火麟儿。偏这时哪位火麟儿小姐站得远远的，早就进了院子，站在一处葡萄架的底下，观摩这一树枯藤，绕有兴致的跟身边的丫头搭话，没打算加入对老妪的审查行列。
齐禹舟无奈道:“没办法。”
火麟儿同道:“我也没办法。”
齐禹舟干脆一屁股坐在走廊上，全然不顾那几个还在辛苦交涉的老嬷嬷。
这个时候作为当事人他不是应该忙得焦头烂额的吗？这是不准备再找下去了？
火麟儿转头打量了这所简陋的小屋，按照齐翊提供的消息，齐夫人带他到这里来是为了祭拜柳叶夫人，显然这里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不像是供奉了她牌位的地方，那么她为何会选择到这里来祭拜呢？随行的丫鬟和婆子也没能给出答案，没几人见过齐夫人单独来此。夫人的行踪总是能立的清楚的，平日里除了与其他世家夫人小姐来往，管齐翊的学业，其余时间都在打理一院的花草，没多余的时间来此。这倒是令人不解了？为何齐翊会和他们的答案相去如此之远。只能说齐夫人是来过这里，不过不是常常，这么说这里的必然存在她与柳叶夫人的联系。事无巨细，一一盘查里面的东西不难，难在火麟儿也不知具体和柳叶夫人的联系，不由得转向齐禹舟：“不如大人陪我逛一逛这里。”
齐禹舟点头。火麟儿走在前面，碧环陪着。这园子不大和先前认识小白的时候，那间药庐比起来还要小些，自然所有的布置都堪称简陋应该是分给下人居住得地方，距离齐夫人的住所不远，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管辖，看来并没有分配给人住。这种地方空出来给一个老妇人住很是可惜，火麟儿没找到值得怀疑的东西，打量齐禹舟也没有头绪，便走了出去。
大门正对着长廊，长廊上铺满了葡萄藤，简单的几根木料搭的倒是比整间屋子的其余东西都精致。火麟儿不由得将这条长廊和整间屋子分隔开来看，问碧环：“你帮我问问，这园子是不是常有人打理修缮？”
碧环点头，回来说：“这里没人进，除了住着的那位老婆子。”
火麟儿哦了一声，余光瞟到齐禹舟，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怔怔的，有些发直，火麟儿欲唤他，却见他笔直地走向一根不起眼的木柱，敲了敲，手法熟练地拨开柱皮，颤抖的手拿出一根逼他更高的长戟，漠然的抚摸着。
大约是没人注意到齐大人的行径，都各自忙碌，火麟儿却是第一个冲过去，一把搭在长戟上，没能拿动，另一头被齐禹舟死死地握着。她一眼就瞟到了下面几行小字，脱口道：“凤月戟。”
这件兵器是由排行的，上一位主人是一位元帅，征战沙场杀人无数，这兵器的戾气很重，后来随后却埋没在尘土中，却不知落到了那位奇人手中竟然重新打造再现人间。这也是近日查看小白留下的静心咒之时，其中有一层夹页将这世上著名的兵器罗列了一遍。也包括她手中的饮血，饮血上面的戾气怕是不会少于这凤月戟。
凤月戟怎么会出现在齐府？火麟儿不解，等齐禹舟的解释，看他的模样是不准备说了，先下手为强，火麟儿道：“齐大人，看来是识得凤月戟了，只是不将它置于宗庙之中，怎么放在这里呢？”
齐禹舟依然没反应。
“看来齐大人不知情，我可却要恭喜了，这可是天降的好事，大人只需要将此物上贡，束之庙堂，定能换来官运亨通。”
齐禹舟沉声：“不。”
“那可就不好办了，虽然没有明旨，这么拿着件宝贝私藏还是不要让让其余的人知道了。”
齐禹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吩咐旁人：“你们都出去，我和麟儿姑娘谈谈。”
碧环看向火麟儿，火麟儿并未让她留下，碧环只能拽着齐翊，一并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火麟儿看着呆呆坐着的齐禹舟，也没打算再次尝试拿起凤月戟，而是望着葡萄架，没多言语。齐禹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是我发妻的遗物。”
火麟儿却是一惊，柳叶夫人的东西，传闻中这位夫人不是一位名门淑女，雍容华贵，怎么会舞刀弄剑，还拥有战场男儿才用的长戟，不可思议。
“看来齐夫人一直收着夫人的遗物，真是体贴！”
齐禹舟笑了起来，苦涩直透到空气中：“她最后还是不信任我，不信任！”
寒冷的天气显得异常干燥，喉咙里干干的，似乎喘不过气来，天气却很好，太阳升得很高，照出他一脸的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