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唐,名必挽。洛阳人氏,五年之前,我离开家乡来到长安求学,由于带来的钱财用光了,晕倒在孟府门前,是干爹见我可怜救了我,从此我就成了孟府的一员。本以为从此就有个温暖的家,怎奈,一场大火使得孟府家破人亡,下人们全都走了,干爹也因为此时伤痛欲绝得了失心病,除了我和早已离世的干娘之外,谁也不认识了。加上所有钱财全部烧光,无法,只有搬到这里来住了,干爹说得好,这里离干娘近些,也方便照顾她。”唐必挽痛苦的回忆着五年之前的那场大火,仿佛历历在目一般。
“那你为什么不走,还要呆在这照顾我爹?”宛如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干爹曾经救过我,如今他老人家有难,我不能见死不救,那样的话,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唐必挽听着宛如的话说道。
“谢谢你这些年来多爹爹的照顾。”宛如感觉到了唐必挽那颗善良的心道。
就在二人谈话期间,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下起了磅礴大雨。唐必挽连忙收拾外面的东西随着宛如向茅草屋内跑去。
待二人进的屋内,外面的雨势已不可收拾,越下越大,远处的树木在雨雾中已看不清楚。肆虐的狂风不停的吹打着孤独的小屋,好像随时都能将小屋掀翻似得。
此时,只见躺在床上的孟员外一个咕噜爬了起来猛然道:“下雨了,莺儿还在外面,不能让她淋着雨。”一边喊着一边朝外面跑去。
宛如不知爹爹想要干什么,疑惑的望着唐必挽,希望他能将爹爹拉回来,毕竟外面的雨势太大了,唐必挽望着已经闯入大雨之中的孟员外,连忙拿了件蓑衣追了出去。边跑边对身后的宛如道:“墙上还有一件,你自己拿。”
待到宛如换上蓑衣冲进雨雾中后,看到孟员外艰难的在泥水中攀爬,一旁的唐必挽拿着那件蓑衣遮住孟员外的身上,免得大雨琳着他,可是小小的蓑衣在那样的大雨中根本于事无补,二人已经被雨水淋得全身湿透,宛如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弯腰想要扶起仍在大雨中爬行的孟员外。可是孟员外好像不认识她似得,仍旧一个人往前爬行。
唐必挽见状忙对宛如大声道:“没用的,每次刮风下雨,他都会出来到干娘的坟头替她遮风挡雨。谁也劝不住,我们此刻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少淋些雨。”
宛如听到唐必挽的话心底一震,爹对娘真是痴情呀,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念念不忘,看来,爹爹注定今生不会原谅自己了,因为在爹爹的心中自己就是害死娘亲的凶手,可是娘亲,你可曾知道,宛儿也是多么的思念着你,虽然宛儿从未见过娘亲的真容,但是这并不妨碍宛儿对娘亲的思念。宛儿知道,娘亲的死和宛儿脱不了干系,可是宛儿也不愿意呀,目前宛儿能做的也就是好好的照顾爹爹,以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宛如的长发,顺着长长的秀发一直流到衣服上知道渗进衣衫之中,而后又顺着衣衫不停地滴落到泥泞的大地之上。
风仍旧肆虐的吹着,仿佛是要将这如海的愁苦从宛如的心底吹尽。
雨仍旧哗哗的下着,又仿佛要将宛如心底的愁苦冲刷干净。
宛如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这风雨交加的荒野之中,仍凭着风吹雨打。任凭这愁苦宣泄。
“宛如,你怎么了?”唐必挽的话一句话惊醒了风雨之中的宛如,回过神来得宛如看到爹爹趴在娘亲的坟冢之上,唐必挽正拿着蓑衣艰难的替爹爹抵挡这风雨,另一只手拿着另一件蓑衣停放在宛如头顶的上方。而自己已经全身湿透,不停地打着哆嗦。
宛如望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说出一句话,而脸颊之上的泪痕出卖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和自己比过无半点血缘关系的男人。
好像风雨也不忍继续这么折磨这对患难父女,不知何时风停雨住,夕阳伴着余辉照耀在宛儿已经湿透的衣衫之上,仿佛要用最后的光芒替这个不幸的姑娘提供一丝温暖。
“雨停了。”唐必挽将两件所以收拾起来,放在一边的草地之上。上前扶起全身泥泞的孟员外轻声的道:“干爹,走回家,雨停了,干娘不会在淋着雨了。”说着将孟员外吃力的背在背上,脚下一深一浅的踏着雨后的泥泞慢慢的朝着茅草屋方向走去。
身后的宛如机械的拾起地上的蓑衣,甩了甩上面的雨水,跟在唐必玩的身后默默地向前走去。
茅草屋内。
唐必挽熟练的将孟员外满是泥巴的外套脱了下来,用宛如端来的清水帮其搽拭干净身子,换上清爽干净的衣服,而后帮助孟员外躺在那张简陋的卧榻之上,不一会儿,孟员外的鼾声响彻了整个茅草屋。
“谢谢你这么精心的照料我爹爹。”宛如不知如何表达别唐必挽的感激,想了半天最后从嘴里迸出这几个字。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分内之事,毕竟他也是我的爹爹。”唐必挽不假思索的答道。
“你也赶紧到内屋将湿衣服换下吧。给,我的,一直没舍得穿过。你先将就下。”说着,快速走进内屋从一个木箱子里面翻出一件自己都舍不得穿的半新的黑红相相间的丝质长衫,递到宛如的手中道。
此时宛如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刚才的大雨使得她回身淋透,若不赶快将这身湿衣裳换掉,说不定一会就会着凉,想到这里,宛如清澈的目光望了眼唐必挽,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而后转身走进内屋。
不一会儿,屋内走出一人来。
只见,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黑红丝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巧妙的烘托出一位俊朗公子的非凡身影。
唐必挽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俊朗略带些阴柔之美的公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可真是螓首蛾眉,目若秋水,肤若凝脂,气似幽兰,乌珠顾盼,朱唇素手,回眸生花。
“唐必挽,嗨,你怎么了?”望着唐必挽发愣的眼神,那公子,不,那宛如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两晃,大声喊道。
原来此公子就是刚才进屋的美少女孟宛如。
唐必挽恍惚之间感觉有只手在自己的眼前晃悠,这才惊醒过来惊叹道:“西施恐本应如故,奈何美人多凄苦。”
话音刚落,看到宛如原本清洁的脸颊之上瞬间流出两行泪水。
唐必挽这才觉得自己此种情形之下说出那句伤感之言是多么的不妥。连忙慌着转过话题接着道:“你先照看爹爹,我先忙别的去了。”说完,内疚的朝着内屋走去。
一阵稀疏的翻柜声伴随着哗哗的水流声过后,不一会儿,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唐必挽,端着一盆已经清洗干净的衣裳来到了屋外的晾衣杆前。
宛如也跟着走了出来道:“我来吧。”说着,抢在唐必挽之前,将那盆清洗好的衣物小心的挂晾在月夜的竹竿之上。
唐必挽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任凭宛如将那些衣物挂晾完毕。
天上的月亮孤零零的悬挂在那里,显得那么的不合格调。月光之下一男一女二人的身影在月光的撕拉之下变得悠长悠长。
唐必挽抬头望着那轮耀眼的明月失声道:“八月十二五月夜明,两行长影地上行。”宛如并没有望着那明月,因为她知道,今夜乃十五团圆夜,可是爹爹却不认得自己,身在眼前却不能团圆,这是何等的无奈不禁黯然伤神叹道:“十年离此学艺出凡尘,一晃如故对面不识人。”
说完,不禁泪如雨下,失声痛哭。这时,月夜之下荡起丝丝微风,吹的身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在替宛如诉说着心中的苦痛。
此刻的宛如心神早已回到十年之前那个并不温暖的温暖之家,那时候,爹爹由于自己的出生害死了娘亲,对自己很是排斥,虽说不爱,那是因为娘亲的缘故,毕竟血水相连,自己的衣食住行和学习,爹爹还是很上心的。再怎么恨,自己也是爹爹的女儿。再怎么恨,爹爹还是自己的爹爹。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爹爹对自己的那种恨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亦是外人所无法明白的,那是一种恨中有爱,爱中带恨的感情。这两种关系由于时间地点环境的不同而轻重不一。时而爱多,时而恨增。可是自己知道,不能对爹爹那样,因为自己爱着爹爹,从爹爹的言传身教熏陶之下,也同样爱着从未见面,从未有印象的娘亲。
此次归来本打算缓解于爹爹的尴尬,怎奈上苍弄人,竟使得爹爹与自己对面如路人。难道这就是上苍对自己害死娘亲的惩罚吗?
宛如任凭月夜的冷风吹打着脸颊的泪珠,此时她的脸颊早已没了泪珠,因为该流出的泪珠早已流淌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