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步平听到这句话,肃然之色一扫而光,愣了片刻回道:“就是你平日过于娇惯,才会养出这么顽皮的儿子。”说罢,忽然想到宋擎还在身旁,脸上一红,又道:“师傅在这,还不先拜见师父。”
说话间,一名少妇自内院款款走近,与齐步平对望一眼,脸上现出一分笑来。少妇走到宋擎面前福了一礼,齐步平道:“柔儿前日回岳丈家探望,本来算着是明早回来,怎料赶着晚就回来了,刚才到的家。”
宋擎略一点头,向少妇问道:“丁老哥最近可好?”少妇含笑道:“谢师傅关心,我爹爹他好得很,他要是知道您在这平江城中,只怕要从城外骑马赶进城来找您喝酒呢!”
宋擎道:“丁老哥和我相识二十年,近些年无缘多见,日后若有机会,自然要到扛鼎庄拜访丁老哥。”
少妇奇道:“扛鼎庄就在城外,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师傅若想见我爹爹,明日就可到扛鼎庄一坐,又何须日后。莫非师傅另有要事?”
齐步平见燕良在旁,不愿提起燕平,惹得燕良思念父亲。于是向妻子使了个眼色。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少妇见齐步平看了一眼燕良,随即道:“还没问师傅,不知这位小朋友是?”
宋擎道:“这是你师叔的儿子燕良,今日随我一同来的。”
少妇闻言笑道:“原来是小师弟,一直听说燕师叔有个独生爱子,终年藏在京城将军府中,不让人见。原来就是你啊!”
燕良闻言,年纪虽小,也不禁微窘。讷讷施了一礼,不知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位面容可亲的年轻少妇。
宋擎道:“这是你齐师兄的妻子丁柔,你叫二师嫂即可。”
丁柔一听,急忙辨道:“叫什么二师嫂!我还是您的记名弟子呢!小师弟叫我五师姐才对。”说罢,摸着燕良头顶道:“乖!叫师姐。”
燕良望向宋擎,见宋擎也是一脸无奈,只得低声叫了声句师姐。
丁柔展颜一笑,刚要在说几句,忽听得身旁一个委屈至极的声音叫道:“娘。”
齐正凌自认为与燕平动手吃了亏,又被父亲呵斥,心中委屈不已,正低着头等着父亲继续责骂。忽然见到母亲到来,心中不禁顿感安慰。正等着母亲上前将自己带走,免去这顿责骂之时,谁料母亲竟是对自己不管不顾,倒是认下了燕良这个师弟。
到了此时,齐正凌再也忍不住,只得低声叫了丁柔一声,好提醒丁柔她还有自己这个儿子。
丁柔闻言,望向齐正凌,见儿子正一脸可怜望着自己,不禁笑道:“乖孩儿,你怎么又惹你爹这个凶神生气了?”
齐正凌听见母亲安慰,满腔委屈顿时化作泪水流了出来,啜泣着张开嘴,却不知当着父亲和燕良该说些什么。只得恶狠狠地看了燕良一眼。
燕良见齐正凌瞪着自己,不禁心中火气,当着宋擎和齐步平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满脸怒容的与齐正凌对视着。
丁柔见两个孩子怒目相视,如同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不禁俯身含笑对齐正凌说道:“按辈分这可是你小师叔!你和你爹的师弟动手,也难怪你爹凶你呢!”说罢又转身对燕良笑道:“这可是你师姐我的儿子,你这个做师弟可是不把师姐放在眼里了?”
丁柔说罢,两人则是一人吃惊一人羞愧。齐正凌心想父亲对朋友最是义气,为同门师兄弟更是能两肋插刀,没想到这个敢取笑自己的小子竟然是父亲的师弟!自己和他打了一架,父亲一会儿定然会重重处罚,必需得求娘在父亲面前替我求求情,好免去这顿重罚。
燕良则是心中一慌,想到:“父亲曾说做客时对主人家一定要恭敬,不可失了丝毫礼数。今日我第一天到齐师兄家中,就和师兄与师姐的儿子打了一架,真是好生丢人。”想到此处,不禁对丁柔躬身施礼道:“师弟知错,还请师姐责罚。”
丁柔本是与燕良玩笑,谁料这个小师弟毕竟年幼,信以为真,竟真以为自己怪罪于他,不禁失笑道:“怎敢让师弟如此,若要是让燕师叔知道,还不得说我护短护的欺负到他老人家头上了?”说罢福了一礼,算是还了燕良的礼。
丁柔说罢,又对齐步平嗔道:“天色还不晚,也不知带小师弟到园中逛一逛。”说罢,牵起燕良和齐正凌,往后园走去。燕良见丁柔毫无怪罪之意,心中高兴,乖乖跟着丁柔到后园玩耍。
燕良随丁柔与齐正凌在院中玩耍,在丁柔着意劝解之下,燕良与齐正凌之间动手一事已是被二人忘得一干二净。燕良自幼在将军府中长大,身边少有玩伴,现在有了齐正凌这个年龄相仿的玩伴,自然开心不已。齐正凌则是深得齐步平真传,对秉性相近的人天生生出亲近之感。二人一会儿工夫已成挚友。
当晚二人齐正凌闹着要燕良和他住在一处,丁柔拗不过儿子,只得安排人又送来一床被褥,让燕良睡在齐正凌房中。
次日清晨,宋擎吃过早饭,打点好行囊,作别燕良与齐步平夫妇,准备前往京师。燕良将半年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伯就要离去,不禁落下泪来。宋擎安慰良久,才让燕良止住泪水。
宋擎走到正要出发,忽然听见府门外一阵嘈杂之声。齐步平皱眉道:“何人在门外吵嚷?”
忽听得一个洪钟般声音回到:“是老子!你待怎的?”
燕良听到这洪钟般的声音吓了一跳,又想到齐师兄在这说话,那人隔着如此之远,就能听到齐师兄所说之话,实在是匪夷所思。”
燕良正想着,就发现齐步平听到这声音之后,脸色变得说不出得古怪,神色急剧变了几变后,向门外迎去。丁柔却是噗嗤一笑,也向门外迎去。
忽然间,一个高大身影快步奔进门来,燕良定睛细看,见来人身材高大健壮,如同一座铁塔;身着一件旧缎袍,背上背了一个包裹,头发花白,两道浓眉下压着的双目不怒自威。
那老者定在宋擎面前,看了一眼宋擎肩负的行囊,道:“还好来得及时,不然下次见你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宋擎见到老者,施礼苦笑道:“丁老哥恕罪,小弟实在是有要事在身,才没到扛鼎庄拜访老哥。”
老者摆了摆手道:“无需多说,我都知道。你既然有要事,我自然不能把你拉到我那庄子里陪我练武喝酒。”说罢,从背上包裹中取出一坛酒和两个大碗来,道:“不过临行前老哥我与你喝三碗酒,就算是与你饯行。这总行吧?”
宋擎无奈,只得接过硕大酒碗。对饮三碗后,宋擎放下酒碗抱拳道:“小弟此事一了,即刻到扛鼎庄拜访,到时还丁老哥可别忘了替小弟在备下三碗酒。”
此时丁柔含笑接话道:“师傅您若真到了扛鼎庄,只怕我爹爹他若不将庄中藏酒尽数喝干,是不会放您出庄的。”
老者闻言顿时不满道:“前些年就应下过来我庄上一住,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今天若不是我宝贝女儿给我报信,我只怕又被我这混蛋姑爷瞒过,连你这一面也见不到!”
齐步平闻言,顿时面露窘色,瞪了一眼丁柔后,对老者深施一礼道:“岳父大人恕罪,非小婿故意欺瞒,实在是时间紧急,还未来得及禀报岳父大人。”
老者冷哼一声,不理齐步平,神色一正对宋擎道:“我今日来,除了与你喝这三碗酒,还带来了一个消息:上月我见到你那大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