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说话的语气很是平常,如同颂读经卷一般毫无波澜。
不待燕平阻拦,老者身形一动,只见一道白影飘入御林军将士阵中,挥袖向为首一名骑兵扫去。
见白影飘至马前,御林军军士惊而不乱,电光火石间已是长枪如林,迎上那道白影。
御林军配发的精钢长枪在老者一击之下,如朽木一般断裂,接着老者袍袖随意挥过,在空中画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那名御林军还未来得及自折枪地惊怒中回过神,忽然眼前一晕,自己不知为何竟摔下马来,紧接着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自胸前涌来。
紧接着他见到老者的银白大袖在一名同袍胸前随意拂过,画出又一道暗红色的痕迹,随后同袍肩部以上的躯体自马上坠至自己三尺外,无尽惊恐地看着自己。
他最后隐约看到两具齐胸而断的身躯僵坐在鞍上,铁屑及碎肉混在血中,形成了怪异的暗红色糊状物,如被无数把利刃细细切过一般。
老者的宽大袍袖隐隐透出白光,与利刃映出得寒光极是相似。不论是刀枪箭矢还是血肉,与这件白袍一触之下都化为碎片。
燕平虽也尚未从老者展现出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但身形闪动下,已是挡在了一名御林军士和老者之间。
燕平手执一柄长剑,剑身遍布水波一般纹路,剑光如同一泓寒泉,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品。
燕平手中的长剑正是得自师门的名剑“折浪”。虽知手中长剑可削金断玉,但却实在不知能不能挡下老者的袍袖。
燕平挥剑格向老者挥向一名御林军的袍袖,折浪剑触及老者袍袖一刹那,燕平剑锋急转,不敢与袍袖硬碰,轻飘飘的将这一击卸在一旁。
老者见燕平出手阻拦,冷笑一声,向后跃起急退,经过两名御林军之间时双臂忽然一展,已是将两名御林军拦腰斩开。
燕平见状大怒,挺剑跃出,折浪剑倏忽间已刺向老者喉头,老者右手挥袖格挡,尚未与剑锋相触,燕平长剑轻颤,剑势一转,转刺老者左眼,老者心中一凛,左手格挡同时急忙转头避让这一剑,不料燕平剑势猛变,一压一挑,自上而下斜斩向老者侧颈。
燕平一剑之间剑势三变,正是师门剑法中的“腾龙”。向下疾斩的一剑已是将老者已是逼至绝境。眼看老者就要被一剑斩首,不料老者身形急转,身躯如同鬼魅一般向左避开两尺,险之又险的闪在一旁。
老者对燕平极是轻视,燕平抢攻之下,被攻了个出其不意,险些被一剑斩在颈上,生死关头尽全力施展轻功,才堪堪躲过这一剑。老者刚闪至一旁,就见面前尽是丝丝缕缕的断发。原来是老者躲闪之下,侧颈虽避开,左耳之上的头发却被削下一缕,被剑风带起,自空中缓缓落至地上。
老者被燕平削去一缕头发,心中羞恼,正欲发作,燕平已是又一剑平斩向老者腰间,如同想要将老者腰斩一般。
老者冷笑一声,右手挥袖挡去,左手疾探,直取燕平咽喉。
燕平全然不顾老者左手袭来,清啸一声,手腕一抖,闪开老者袍袖,剑身疾摆,带出一片剑影,一招“施云”向老者面门攻去。
老者见状,急忙向后闪避,避开这同归于尽的一招,不料燕平抢进一步,飞身跃起,本攻向老者面门的一招“施云”急转,自上向下疾刺,顷刻间数十道剑影暴雨般落下,远远看来老者如同被罩在一片剑雨中一般。
燕平自刺老者喉头的一招“腾龙”阻下老者,再以“施云”将老者逼退,最后又以一招“布雨”将老者逼入绝地,电光火石间连进三招,招式之精乃是世所罕见。御林军将士俱是经年习武,此时见燕平三招之间已是就要将顷刻连杀了十余名同袍的老者毙在当场,不由得齐声叫好。
燕平刺出的数十剑将老者四周退路尽数封住,眼看便要将老者乱剑刺死,不料老者竟是不躲不闪,一声大喝之下,身穿的白袍竟是突然隐隐现出银白光华,如同铁甲映出的甲光一般。
随着身上白袍亮起,老者舞动双袖护住头颅,对其余刺向身躯四肢的十余剑竟是不管不顾,任其刺在身上。
燕平暴雨般刺出的数十剑顷刻间已是刺中老者,不料折浪剑刺在老者身穿的白袍之上,如同与无数把利刃相击,迸出点点火花,发出的声音竟也是清越的金铁之声。
众人见这件行走间尚可飘动的白色道袍倏忽间竟是变得如同宝甲一般,不禁面如土色。此时却听燕平低喝一声道:“拿来!”,老者一惊之下忽觉背上一轻,所背的大木匣已被燕平一剑挑断肩上的绳索,一手抄在手中,向后急退而去。
老者见燕平夺走木匣,慌忙一步抢上,一把抓住木匣。二人一扯之下劲力极大,那不知是何木料制成的木匣一下便裂成两半,一方石碑掉出,落到地上。
那石碑形状与木匣无二,由一整块白石凿成,正反两面密密麻麻刻满了蝇头小字。见这方石碑落到地上,老者登时暴躁起来,怒喝一声,伸手抢向石碑。
燕平见到这方石碑,想起出征前所听的种种传言,心念一闪之下,心中惊道:“长生经!”
见老者出手甚急,燕平更觉这方石碑不一般,一剑刺向老者抢碑的左手,老者左手诡异一缩,长袖再一展,将石碑卷起。
燕平此时已觉出老者施展的诡异神通多半来自所穿白袍,此时见老者不敢空手接剑,而是将手缩进袖中,心中更是确信了几分。左手一把抓住石碑,右手借势挺剑直刺老者面门。
老者自石碑坠地后便焦躁无比,见燕平抓住石碑,暴喝一声,身上白袍光华大盛,左袖带着刺目银光卷住折浪剑。
老者盛怒之下已是倾尽全力,燕平只觉折浪剑如同被千斤巨石死死压住,丝毫移动不得。
二人相持不下,老者此时双目死死盯住石碑,生怕石碑有何损毁。燕平见状,情急之下左脚忽起,踢向石碑。老者大惊,面色忽然变得通红,右脚挡下这一脚后,左手疾撤,松开折浪剑,护住石碑,右手却不退反进,忽的将石碑推向燕平,暴喝一声:“松手!”
燕平只觉一股极强劲力自碑上袭来,急忙运劲相抗。不料刚一发劲,就觉得传来的劲力一转,变为向外夺碑。
老者劲力疾发疾转之下,燕平只觉石碑上劲力一推一扯,手中石碑已被老者夺下。
老者夺下石碑后并不退开,立在原地森然冷笑一声,忽的一掌击向燕平胸口。
老者夺碑时劲力一进一退之下,燕平内息被搅得大乱,胸中烦闷无比,几欲呕出血来。此时老者快如鬼魅般的一掌自近前袭来,实在是避无可避。见老者左掌仍是隐在袖中,袍袖所发出得刺目寒光光芒大盛,须臾间只能将折浪剑横在胸前挡这一掌。
老者左掌隐在袖中,击在折浪剑上。只听“当”的一声清响,可削金断玉的折浪剑竟被老者一掌击断。
老者击断折浪剑后掌力不停,一掌击在燕平胸前,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燕平胸口血如泉涌,踉跄后退几步,缓缓软倒在地上。
老者击在燕平胸前只觉又软又韧,掌力被化去大半,又见燕平未被一掌透胸而过,心中不禁起疑。但此时燕平倒在地上,布袍前襟已被鲜血浸透,面如白纸。其余御林军士见燕平重伤倒地,大喊一声,发疯般冲了上来。
老者此时只怕怀中石碑有何损毁,不待众御林军近前,长啸一声,杀入军士阵中。老者身形忽东忽西,不与众将士缠斗,不多时竟是冲出军阵,向东南方向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