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一个清晨,一行来自长平城的商队驶进魏国京师。商队中一辆马车中,一名身着青袍的清秀少年盘膝闭目,凝神听息,呼吸之间,脸上似乎隐隐透出淡淡银光。
正是回到京师的燕良。
车队进城后缓缓停在一家商行前,纯元掀开车帘,恭敬道:“燕公子,进京了。”
燕良睁开双眼,两道冷冽目光如同利刃一般逼住纯元,随即恢复莹润,淡然道:“知道了,稍后我去办些事,半日后我与你在城外百灵寺碰面。”
半日后,燕良站在已成废墟的百灵寺门前,望了片刻,招呼一旁的纯元离开。
半日间,燕良上了一趟圣平山,拜祭过父亲燕良,又到京郊拜祭过从未见过的母亲,来到百灵寺,带上纯元进了京城。
燕良在城中四处询问,不多时,走到一间医馆前。
走进医馆,燕良一言不发,右手一扬,将杜久的软剑掷进内堂,钉在房柱上。
医馆内此时来诊病的病人不少,不过燕良出手极快,常人都只觉一道寒光闪过眼前射进内堂,抬头看了看若无其事的燕良,只以为是自己眼花。
不多时,一名少年从内堂走出来,将燕良二人请进去。
进到内堂,一名精神矍铄的精瘦老者迎出来,见到燕良,激动问道:“燕公子,竟是你?”
燕良施礼道:“晚辈燕良,见过薛老前辈。”
老者正是曾上圣平山为燕良诊病的薛朝。
当夜,燕良连同纯元在薛朝住处住下。问及杜久下落,听薛朝说从未见过杜久和宋擎,燕良心中又是替杜久及宋擎担心。
燕良询问薛朝无极观近来情况,薛朝之子薛鸿鹄进来道:“定劫大师到了。”燕良急忙迎出去,见到定劫,急忙道:“定劫大师,您可知道我宋师伯和杜师兄的下落?”
定劫摇摇头,见燕良一脸失望,开口安慰道:“燕公子,此次杜先生和宋大侠虽不知所踪,但依贫僧愚见,宋大侠师徒二人应当安然无恙。只是此时强敌窥伺,二人不方便与燕公子见面,才会一直不出现。”
燕良知道定劫安慰自己,只得道:“只愿如大师所言,宋师伯和杜师兄安然无恙。”
不料定劫接下来所说让燕良大吃一惊,定劫合十一礼道:“杜先生不在,燕公子此次回京,睚眦总算不至群龙无首。”
燕良惊道:“晚辈何德何能,怎敢执掌睚眦?”
定劫道:“燕公子不必推脱,杜先生之前曾对贫僧说过,燕公子天资过人,再稍加磨炼,待心性更加果敢,日后就可接替他执掌睚眦。如今睚眦群龙无首,燕公子若是再推脱,睚眦只怕要亡在公子手中。”
燕良此时心中忧心宋擎、杜久安危,想道:“睚眦在暗处极易打听消息,想找寻宋师伯和杜师兄,少不了睚眦帮我探听消息。有了睚眦,日后对付辛微和灵光二人,也多一大助力。”
心中打定主意,燕良不再推脱,当下对定劫道:“眼下当务之急,在于尽快找到宋师伯和杜师兄,晚辈如今就暂掌睚眦,待寻回杜师兄后,在交还杜师兄掌管。”
定劫合十微笑道:“如此甚好。”当即将睚眦各处堂口。堂中职责等事物详细说与燕良。
燕良早早支开纯元,将定劫所说一一记在心中。定劫说及“鬼蜮”时,道:“灵光道士两个徒儿虚玄和淳玄,都是鬼蜮擒来的。”
燕良见定劫神色郑重,知道定劫多半知道修士之事。当即郑重问道:“不知大师对修士之事知道多少?”
定劫显然早已料到燕良会有此一问,答道:“九年前灵光上人被封国师之初,睚眦就曾查过无极观。当时潜进无极观的兄弟都是一去不返,杜先生就觉出无极观有异。”
“五年前,国师设计剿灭有常观,燕将军因此而死。杜先生曾说燕将军对他曾有大恩,悲愤之下,命鬼蜮将灵光次徒虚玄擒回。”
“擒回虚玄,重刑之下,虚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从听了虚玄所言起,杜先生就对炼气修仙之流多加留意。五年来,竟然也探听到了些的消息。”
“修士是服食天材地宝,炼化天地灵气,以求长生的修道之士,按进境可分为四境:化气、筑基、金丹、元婴。”
“修士进境越高,身怀的法力越强。传说中的大修士更有移山填海之能。”
“据虚玄和淳玄所说,他们二人不过是最低的化气境,不过是能操纵法器符篆伤敌护己。国师灵光上人早已进入筑基境,可以施用法术,靠法术乘风而行、操纵雷火。”
燕良听定劫详细说着杜久五年来探听到的消息,心中一阵感慨:“杜师兄竟然好似早就料到今天的局面一般,五年来打听到不少关于修士之事,此时又通过定劫之口告诉我。”
燕良听定劫讲完,思虑片刻道:“当日杜师兄交给我的那门功法,就是从虚玄和淳玄出得来的无极观功法?”
定劫点头道:“正是,五年前虚玄说出功法后,杜先生和我都曾试着修习,然而毫无进境,当时只以为是虚玄撒谎。直到前不久,淳玄说出的功法与五年前虚玄所说分毫不差,我和杜先生才知道并非是功法不对,只是我二人无仙缘而已。”
燕良想起纯元所说的资质之说,微微点头。又想起自己修习锋灵经不过仅仅一月有余,虽然不知是何境界,不过想来肯定极低,恐怕连虚玄等人都远远不及。当即打定主意,加紧修炼锋灵经。
燕良嘱托定劫小心查探辛微、如舍、灵光三人消息。另外寻找杜久、宋擎之时,一并打听齐步平一家消息。
送走定劫前,燕良找来纯元,吩咐纯元装成云游道士,在城中帮定劫探听消息。纯元神色一黯,显然是想起惨死的纯溟,最后恭敬施了一礼,随定劫而去。
次日夜间,薛朝家中密室中,燕良坐在一张桌前,手中捏着一张符篆。
符篆是从今天定劫亲自交到燕良手中的一个铁匣中得来。定劫说铁匣中物品是从虚玄和淳玄二人身上得来,显然不是凡物,交给燕良,或许有所帮助。
燕良手中捏着符篆,将修炼锋灵经练出的灵力注入符中,一道燕良很是熟悉的白色光幕顿时出现在燕良身前。
燕良盯着眼前庚精符化成的白色光幕看了片刻,苦笑一下,将庚精符收起,又从铁匣中取出一柄三寸左右的淡黄色小剑来。
燕良拇指和食指捏着小剑剑柄在灯下细细打量,把玩片刻,将灵力缓缓注进小剑。
随着灵力的缓缓注入,小剑上生出一层淡黄色光芒,剑身也渐渐变到一尺多长。
燕良取出一锭银元宝,手腕轻抖,小剑划过,将元宝切为两块。
燕良心中微喜,继续将真气注入,想着让手中小剑凭空而起。
不料灵力继续灌进小剑,小剑渐渐长到近二尺长短,却仍是静静呆在燕良手中。
燕良心中不解,竭力将灵力灌进小剑,盼着小剑能凭空而起。只觉手中小剑挣扎几下,松开手,小剑缓缓升到空中。
燕良大喜,当即全神关注,操控着淡黄短剑在空中舞了一套苍云剑。
舞罢苍云剑,燕良意犹未尽,又操控着短剑舞起了烈风剑。
不料刚使出几招,燕良就觉头脑一阵眩晕,空中翻飞的短剑挣扎几下,颓然坠到地上,自己则是眼前一黑,险些趴倒在桌上。
燕良定了定神,心想自己多半是心神消耗太大,才会如此。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将恢复到三寸长短的小剑小心收起。也顾不上检验匣中其他符篆之类的物品,到一旁的榻上盘膝坐下,打坐恢复损耗过大的心神。
两月后,燕良盘膝坐在在薛朝家中密室榻上修习锋灵经,脸上隐隐有银光流转。
片刻后,燕良睁开双眼,冷冽目光望向密室门口。不多时,有人轻轻叩门道:“燕公子,小人又要事相禀。”听声音正是薛朝的长子薛鸿鹄。
燕良应了一声,走出暗室。薛鸿鹄施礼道:“燕公子,今日城门处传来消息,有人进城时提到了灵光上人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