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被人用力一拉,萧荷灵身子一转,帝君冷峻不凡的脸映上来,顿时心有戚戚焉,可能是这冰山雕刻的大殿实在过于寒冷,萧荷灵原本想举起手打个自然点的招呼都不能。这帝君不是在里屋喝茶吗?换了个宫娥这等小事,他都知道?只能说帝君他事无巨细,料事如神。
“嗨,帝君——”总得打破僵局,顿了顿,又道:“晚上好。”不知道这边的风俗习惯,一般人们见面是怎么寒暄的。
萧荷灵确定,帝君在看到她的一瞬,是有轻微愣怔的,但总归见过大世面,这丑态动摇不到帝君一惯的庄重,他扫了自己一眼,继而幽冷的声音问道,“萧荷灵,你怎么在这儿?”果然是无法瞒天过海。
萧荷灵扼腕,为什么跟帝君的见面总是不合时宜。低头怯怯道:“我是新任的宫娥。”死马要当活马医。
“为什么没回固河?”帝君关注的点显然跟她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因为固河没有帝君啊。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挨揍,显然萧荷灵不敢冒这个险,在内心作艰难的内部斗争,基于与宙轩之间的革命侠义之情,她最后感动于自己的善良,决定不出卖宙轩。
遥想上次帝君孤高一切的眼神,睥睨天下之姿,要宙轩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立马送回固河。宙轩迫于哥哥的压力,决定至少带萧荷灵在这里三日游,把该吃的该玩的都享受过再走,也算尽了待客之道。不料第三天的清早,花光宙轩刚哭爹喊娘求来的钱财,又不走了。
抱住腿,噙住泪。
“你要我回去送死吗?不如就在这里把我杀了吧。”萧荷灵心一横,脖子一伸。
宙轩拗过不她,几个来回,败下阵来。最后以二王子身份施压给泯道第一术法学院——竹慧书院,给萧荷灵弄了个弟子名额进去修学。
宙轩已经很慷慨了,按他的话说,平日里是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身份轻易示人的。萧荷灵非常同意这点,被追杀,欠酒钱都不敢亮出身份,因为名声实在太臭了。
思绪经过短暂的神游后回来,帝君清逸俊郎的面庞如一朵不染纤尘的睡莲,湛蓝的袍子在一片雪白中尤为突出,纤长的手早已掠走自己手中的睡莲。
萧荷灵落空的手在半空荡了下。那种莫名的感觉又来了,她索性厚脸皮到底,迎上宙凡帝君的脸,道:“就不走。”
“嗯,好的。”
帝君幽幽搁下这句话转身拿着他的小睡莲就走了。
萧荷灵终于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到深呼吸再深呼吸。她觉得,虽然没能带走一物,但能说上一两句话也是好的。在她兀自偷着乐的时候,慧儿从屋里战战兢兢跑出来,一头栽进萧荷灵胸膛。
“慧儿姐,你这是——”
“鬼呀!”慧儿条件反射将她推开,匆匆逃走。
怎么一到了这里都没法跟人正常交流沟通?萧荷灵纳闷了几秒,脑袋灵光一闪,刚刚慧儿一下子就跑了,怎么不带上自己?萧荷灵没有天玑宫铭牌,是无法通过结界出入的。
兴许慧儿姐是去拿东西了,急急忙忙的样子使得萧荷灵更是印证了这一点。刚放松下来的心被雪白的墙壁反射回来的影子重新吊上去?
这是什么鬼?
自己的脸都白过这雪白的墙面了。连同无辜牵连的眉毛及额前的一些碎发。这玉珠粉威力竟如此之强大。萧荷灵乱了阵脚到处翻箱倒柜,这里连一滴水都没有,怎么洗脸,茶?对了,里屋有茶,可帝君此刻正在屋里品茗并且顺带云游。这个时候冲进去跟他讲,我要借用茶水洗脸,不是找死么。啊,对了,他刚刚的微怔,原来不只是被丑态刺激到,还有这可怕的“面粉”妆容。
智商真的很重要。一刻钟后的萧荷灵,双手已冻得没有知觉。她不愿回想自己前一刻的萌蠢想法,她居然妄想用双手的热量溶化一些雪水出来洗脸。她显然低估了这寒天雪地的温度。手覆上去不一会儿就粘在冰墙上,再也拨不下来,而此刻悲痛愈加的她才发现,用眼泪洗才是最经济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