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吹来一阵惬意的风,丝丝清凉抚平了烦躁不安的情绪,美人儿终于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她笑了,梦见了——人间最美好——“玫瑰园的夜晚,芬芳而恬谧。在长长的栈道上,石恩正缓缓地朝自己走来。他温柔地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向码头。木屋后面有条美丽而蜿蜒的神秘小河。一只船儿停泊在岸边,随风轻轻地摇动。我们快乐地踏上小船,准备出发了:
夜色多么迷人!月儿弯弯,干净地挂在天空。一缕轻淡的云纱缓缓飘来,俏皮地勾住月的脖子,献上香吻与娇羞。小河两岸树影婆娑,舞起了最浪漫的温柔。河水轻轻流淌,像偷溜的时光,漫过了鹅卵石,漫过了沉淀的河床,泛出粼粼波光,恰似女孩的眼,也恰似一首撩拨心弦的小调。草丛里藏着的虫儿再也不愿辜负流水的声音,跳到草尖上热情奔放地扯着嗓子,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动情高歌。小船顺流而行,石恩和我紧紧相依。彼此总是深情款款地凝望,即使沉默不语,也能心心相印。夏夜让我们沉醉了,爱情更让我们沉醉了。
坐在船上,石恩笑着说要带我去一个最美的地方,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它神圣而美好,没有凡尘的喧嚣,没有世俗的偏见,没有人间的烦恼。那是一片净土,唯有至善至纯的人才能抵达。然而石恩坚定地告诉我,我们一定可以去到这个地方。”——梦,太美了,实在不忍心惊扰。可只要是梦,就有醒来的那一刻。
名流盛宴终于要开始了。今天,大家似乎都特别忙碌。女人们忙着梳妆打扮,男人们忙着练习舞步。一场盛宴,一场角逐;一场游戏,一场人生。风云变幻,生死浮沉,谁又知明日将会如何?
下午三点时分,“面包女人”敷着面膜,穿起拖鞋蹬蹬蹬地跑下楼察看情况。见心花还在木屋里睡午觉,她立即火冒三丈,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将她拖下床。但阴险狡诈的她克制住了,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走到床边,恶狠狠地瞪上两眼便熟练地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假面具,温柔地把睡美人叫醒,让她准备赴宴。
半个小时后,“面包女人”又紧张兮兮地下来巡视。见心花正在梳洗打扮,她按捺不住兴奋了,特意叫芳姨停下手中的活过来帮心花整理服饰。
“对对对,你今晚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负责美丽登场。你一定要震惊四座,艳压群芳,这样才能在百花丛中脱颖而出。”“面包女人”搓着手掌说,内心一个劲儿地狰狞狂笑。
“脱颖而出?”心花眉头微蹙,轻声说。
“哦,我的意思是说你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功踏进上流社会,就必须把自己打扮得像天仙一样美,要让人刮目相看。”“面包女人”见心花流露出一丝不安的表情,连忙解释。
“可是……”心花突然觉得压力很大,紧张不安地说。
“别可是了,时间所剩不多。带好你的晚礼服、配饰、手包,十分钟之后出发。我会找最好的化妆师给你化妆。估计今晚大家都会早去,我们绝对不能落后,必须占个先机。你听懂了吗?别再磨蹭了,快准备吧。”“面包女人”不耐烦了,立即打断心花的话,语气强硬地说。
“嗯。”心花只好点头答应。
见“面包女人”离开,芳姨提着装有晚礼服和配饰的箱子走过来,放到心花跟前,笑笑说:“孩子,你一定是今晚最美丽的公主!哦,东西都装好了,全在箱子里。”
“谢谢芳姨,劳您费心了。唉,比我漂亮的女孩多得是。她们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时髦又会打扮,我不过是去充充数罢了。”心花黯然神伤,自卑地说。
“怎么能这么说呢?孩子,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哦,石恩少爷参加吗?”
“嗯,参加。”一听到石恩的名字,心花突然醒了神,忍不住羞涩地笑。
“哈哈,那就完美了。你步入龙宫后就不是一般人了,以后和他交往也就名正言顺了。这还真的要感谢老板娘,她终于做了一件善事。”
“芳姨,看您说的。呵呵,过了今晚我还是我。”心花笑笑说。
“嗯,到时别忘了芳姨就好。”
“怎么会?!您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心花紧紧握住芳姨的手,感动地说。
芳姨慈和地笑了笑,眼睛里却忍不住溢出一股热泪来。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便凑到心花耳边细声说:“闺女,你们村长刚才打电话来,说你到乐州已经有一个月了,想来看看你。”
心花一听,把眉毛都给乐弯了,兴奋地说:“这是真的吗?他什么时候来?”
“三天之后,他是这么说的。”芳姨笑呵呵地对着心花说。
“真是太好了!芳姨,我好想标杆叔啊!”
“嘿嘿嘿,就知道你有这种反应。家乡来人了,格外亲啊!”芳姨捏了捏心花的鼻子,咧开嘴笑道。
“呵呵,是啊。外婆生前最信任我们村长了。哦,他刚打电话来?我怎么没听到电话响啊?”
“他打的是收银台的电话。先前见你疲乏熟睡,我不忍心叫醒你,匆匆和他说了几句就挂了。收银台那个电话号码还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找老板娘的时候偷偷跟我要的,说方便日后与你联系。他人真好,千叮万嘱要我照看你。”
“他对我就像亲人一样。”
“哦,对了。他还说到时候就在花圃外见见你,说上几句话就走,不进来了,怕撞见老板娘惹她不高兴。”
“为什么?大老远来看我,我怎么好意思让标杆叔站在门外?”
“他是这么说的。记得上次他来花圃时,递了一封信就把老板娘气得脸都紫了。他想多说两句都不行,被老板娘连推带打轰了出去。”
心花听了十分难过,低下头,耳畔响起了外婆苍老的声音,随后整个人都陷入沉思中,久久不语。
“闺女,闺女,怎么了?”
“哦,没什么,芳姨。不管怎样,那天我一定要请标杆叔喝杯茶。”
“呃,那我来想办法,给你作掩护,咋样?”
“太好了!芳姨,您对我真好!谢谢您!”心花扑进芳姨的怀里,感激地说。
“那你答应我今晚好好参加晚会。”
“嗯。”
“等你出息了,大家都会为你感到高兴。”
“我.....“
时间过得飞快,嘉宾们都在为这场宴会倾尽全力。即将出门了,心花突然犹豫是否要带上石恩送的礼物。现在这条项链就是她的生命,太珍贵了,她都舍不得戴,生怕一不留神把它损坏或弄丢。
这时,“面包女人”已挽着胡茬子男人下楼了。他们一起款步走到竹亭。“面包女人”提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她的“装备”。胡茬子男人显然是提前打扮好了:一身笔挺的驳头样式的两粒扣西装服贴于身,配以高档的淡蓝色衬衫打底;抢眼的紫红色真丝斜纹领带一顺而下,直至闪闪发光的皮带扣上;胸前口袋露出一角折叠有型的方巾,像艘飘在深海里的白帆船;直筒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最后,一双光亮修长的皮鞋在裤管下突兀而出,让这身打扮完美得无可挑剔。他的面容显然经过精心修整:胡子刮得刚刚好,仅留下一片墨青色的痕迹,增添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男人味;头发梳得丝缕分明,喷上定型发胶后可谓丝毫不差;手也没留白,戴着一个硕大的翡翠戒指。他从来没有这么庄重、讲究地穿过正装,从来没有这么兴奋、激动地翘盼一场活动,今天真是例外了。为了避免弄皱衣服,他从换上西装开始就没敢坐下。虽然腿有点酸了,但想想今天的宴会,他不仅忍了下来,而且还一直保持特定的笑容,神情略显紧张,暗藏着让人摸不透的诡异。
连胡茬子男人都如此盛装打扮,那么这位早已走火入魔的“面包女人”必定巅峰造极。她的妆容一定是极致完美的,对任何人而言都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为了有充足的时间打扮自己,她扯着嗓音高声催促道:“哎,丫头,你快点啊,难道还要我们等你不成?看看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在里面磨磨蹭蹭?!”
听到姨妈烦躁的催促,心花一着急,断了犹豫,匆忙把项链塞进手包里,带着它快步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