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行看到苏凡一脸微笑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寒,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逃脱人家的算计!正当扬起短棍强行突围的时候,只看到四周树丛‘刷刷’站起数十人,持刀立盾,张弓搭箭的看着自己,仿佛自要自己一动,就准备把自己一行人射杀于此!
“放轻松一些,都把武器收起来吧。”苏凡挥挥手,让四周的军官收起了武器,然后转头问道:“几位能从计中逃脱,想来也是人物。昏迷还能被人如此照顾,想来这位便是大黑林的当家了吧?”
钟行看到四周官军收起武器,顿时有些摸不着眼前这人的思路,只能皱着眉,问道:“不知公子为何要阻我等去路?”
“你是贼,我是官,你猜我为何阻你去路?”苏凡乐了,没想到还真能在这里摸到一条大鱼:“既然当家在此,这头功想来还是你的了,佟兄。”
“先生说笑了,我若是贪了这军功,牧王还不得抽了我的筋!”佟不为憨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早年间,听军中相传,牧王之女智计无双,今日观其所配之人,也是了了我等求偶之心。先生与公主,真乃是绝配!”
“佟兄奉承与我却是无用,若是佟兄有意求亲于王府,我可为你引荐一番。”自家苦事自家知,苏凡苦笑着摆了摆手,反而调侃了一下佟不为:“佟将军也是军功大将,与那牧王千金才是真的相配。”
“先生莫开玩笑。”佟不为闻言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话惹到了苏凡,急忙拱手致歉。
苏凡看到佟不为惊恐的样子,只能暗叹一声,这包袱还是没甩出去……
看到两人状若无人的谈笑取乐,钟行虽然恼怒,但也毫无办法。争斗中,势弱的一方终归是没有话语权的。正在思索如何脱身时,只听那被称为先生的公子转过头朝自己问道:“我且问你,你们山上是否有一位建州来的钟行?”
听到对方询问钟行,一行人面色各异。钟行思索数息,也没有想起自己何时与眼前这位陌生的公子有过交集,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便是钟行,不知公子有何事指教?”
“你便是钟行?”苏凡眨了眨眼,笑了。没想着自己这随手一摸,除了摸到条大鱼之外,顺手还把主要目标给摸出来了:“我要找的便是你了!”
一句话说得在场之人全数愣住,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去思考话中之意,只见苏凡掏出一本文案挥了挥,说道:“钟捕头潜于大黑林数年有余,终于寻到林中破绽,配合官军将贼人一网打尽,立了大功啊!”
“什么?钟大哥你……是捕头?”场中之人闻言一惊,宋万两更是大声的询问了出来,他实在无法想像,当年与自己一起占山为王的兄弟,居然会是朝廷官差!
“胡说!这么低劣的离间计,万两你也会信?!”钟行气急败坏的一甩短棍,指着苏凡骂道:“你这酸儒,为何要坏钟某名声?钟某何时做过大秦鹰犬?”
看到对方的反应,苏凡歪着头,笑了笑,收起了手中文案,说道:“只是试试看你是否真的钟行罢了,不必多想。”
听到这话,刚还有些急躁的众人顿时又是一愣,佟不为苦笑着说道:“先生,我差点以为你说的就是实情了。”
“钟某人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这般调侃钟某,意欲何为?”钟行愈发恼怒,但一考虑到对方比自己这边强横的实力,气势上已经是弱了三分。再一想到宋万两媳妇手中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气焰顿时全无。被人调侃的滋味虽是难受,但若能觅到那一丝生机,又有何不可?
“钟行,我曾听一位知府公子说过,你知天下,明大义,胸中囤兵百万,是位奇男子。”苏凡摇着手中酒杯,仿佛是在说一件趣事一般,说道:“今日,我这里有个题,不知你能不能解?”
解题?钟行看着苏凡一脸玩味的笑容,心中警钟大作:“还请公子直言。”
“今日,我这边有十位刀斧手,十位弓箭兵,你们只有五人。论形势,你们是绝对难逃一死。”苏凡仰头喝下杯中物,然后伸了个懒腰,笑道:“但是我这人心善,准备给你一个机会,这题你是解?还是不解?”
若在平时,二十兵丁绝拦不住钟行,但是今日不同。自己的恩人昏迷不醒,身后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这就束缚了钟行的手脚,让他做了那待宰的羔羊。苦笑一声,钟行答复道:“这题,我解!”
“痛快。”苏凡一抛酒杯,指着钟行身后几人说道:“你身后的分别是你的兄弟与大黑林当家,他们之中只能活一人,你所选之人能活,剩下一人我将带回府中,受那扒皮抽筋之刑!要选谁,你可想好了!”
闻言,一行人傻眼了。
钟行愣了半晌,一看苏凡那戏谑的目光,忽然苍凉的笑了起来。这个题别人能解,可他钟行却是解不开。所选之人,一方是跟随自己十几年的兄弟,一方是对自己有活命之恩的恩人,无论选了哪方,钟行都会一生愧疚,郁郁而亡!这公子果然便是那出毒计的幕后之人,这一选,不论他最后有没有放过自己,结果都是一样了!
宋万两目光复杂的看着钟行,又转头看着一脸哭意的媳妇,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慌乱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是真的慌了!
就在这时,只见钟行身后的宋道士动了动,一声叹息传进了苏凡耳中:“公子为何几次三番的试探钟老弟?这一题,老道替他解了便是。”
大当家醒了?!
钟行惊喜的放下宋道士,只见宋道士眼中已经没有了迷醉之意,心中一松,差点当场坐下。宋道士看着钟行一头大汗的样子,笑着拍了拍钟行的肩膀说道:“公子之计,晨间我便已经看穿,只是没有戳破而已,需知逼人太急,也会伤了自己。”
苏凡有些意外的看着宋道士,对于计策被看穿,他早已经预料到了,只是这宋道士能这么快苏醒,却是在苏凡意料之外。宫中用的安眠药散,指甲挑一点便能让人昏睡半日,为了预防林中练武之人抗性高,苏凡已经加大了药量,没想到对方还是这么快便醒了。眨了眨眼,苏凡问道:“当家为何如此一说?”
“在山匪窝子睡了十几年,一些东西还是能看出来的。”宋道士看着苏凡,眼中透出一丝侥幸:“公子之计,很好,只是那假扮任天齐之人,演的太烂。与我交谈时,这人说的都是官话,却不知那从未进过关内的金州首领,怎么能不带一点地方口音?”
口音?苏凡闻言一愣,顿时苦笑了起来,和这种每天防范官兵渗透的老狐狸相比,自己终究还是会有疏漏。但一想到这老狐狸还是被自己的药迷翻,苏凡心中又有些不解:“既然识破,为何当家还是服了掺药之物?”
“将计就计而已,公子不必多虑。”宋道士叹了口气,解释道:“早些年,大黑林多受官兵节制,山中兄弟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为加强实力,道士从山外招进一人,根源便坏在那人的手中了。”
“郭天明?”一听宋道士的话,钟行不禁想起了一个身影。
“对,郭天明入山时,兢兢业业的练兵,倒也是让人放心。可有一日,道士我在那厮房外捡了一张信笺,上边写着一件让老道至今都不敢直言的阴谋!”宋道士说道这,忽然咬牙切齿的一挥手说道:“那厮原来是白莲教的香主,他潜入林中,本就打算是练好了兵,然后在关内制造混乱,为白莲教造反先添声势!”
“白莲教要造反?!”没等苏凡说话,一旁的佟不为惊呼一声跳了起来:“这消息可曾确定?”
“自然是已经确定了,不然老道也不会拿来说事。”宋道士苦笑,从贴身的马甲中掏出一封平整的信笺,递与钟行:“老道我为了查清事情真伪,还亲自跟踪了郭天明数月之久,直到白莲教圣子出现在我眼中,我才确定事情真伪。”
“那当家的你为何不说出来?”钟行看完信笺,随手一折,抛到苏凡手中,转过头问道:“若当时你便在山上点出,想必那郭天明坟头的草,现如今已经可以没脚了!”
“说不得,说不得啊!”宋道士除了苦笑,脸上便没了别的表情:“郭天明每日练兵,都会把白莲教的教义宣扬一番,待到老道发现真相之时,山中兄弟已经不知有几人成了白莲走狗!你教我,如何去说?”
苏凡看着信笺上的内容,愣了。华容道上抓曹操,没想着这曹操抓到了不说,顺带连孙策一起抓了!这收获,简直不要太好。听着两人对话,苏凡也渐渐想清楚了宋道士心中所思,不禁鼓着掌笑了起来:“势不可为,顺之以待机缘。当家好耐心,可是你当真不怕你赌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