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三猎户所居住的泥瓦屋显得无比诡异,从远处看去,仿佛有一圈淡淡的黑色幽光笼罩,将此地彻底与外界隔绝了起来,此外,泥瓦屋外面的围墙上还挂满了野兽皮毛,最珍贵要数一张金斑虎豹皮,一枚枚金钱般的纹路,看起来颇为富贵。
随着这位红发孩童的到来,泥瓦屋中的空气都似乎阴冷了一些,他看起来与叶虚的年纪差不多大小,可那双黑色瞳孔中散发着的目光却不掺杂一丝感情,犹如一匹野狼,丝毫看不出孩子眼中的稚嫩与天真。
而且,他从门外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刀疤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烈儿,我的好儿子,帮助你的父亲解决一个麻烦,还要谈论价钱吗。”
刀疤男子微微皱眉,看似和善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语气中却多了一丝寒冷,白头鹰与黑豹子齐齐变色,对着那位被称为烈儿的孩子挤眉弄眼,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贺牛村村民都知道,三猎户之首的刀疤男子,原先可是在外面犯过事情的狠角色,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了贺牛村躲避,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某些时候人类比老虎还是要可怕一些,这几年过去了,猎虎头子也只剩下了一个孩子。
“一报还一报,报可以是报酬,也可是报复,父亲您教导给我的道理,孩儿不敢忘记,只是上一次,您让我去叶老翁家里放火,承诺成功之后将黑龙长刀给我,到现在却都没...”
就在红发孩童喃喃低语的时候,突然间一道劲风之声响起,此时,泥瓦屋中的空气仿佛被某种利器给撕裂了,发出一阵刺耳的喧嚣。
不知何时,刀疤男子竟然取出了那柄黑铁长刀,寒光闪闪,他飞身而上,此时此刻,这个人竟然用长刀刀锋对准了自己的孩子!
甚至可以想象,只差一秒,这柄削铁如泥的长刀就会将红发孩童劈成两半。
“大哥不可,小烈是你最后一个亲生骨肉了,若是他也死去,大哥你可就绝了后啊。”
千钧一发之际,白头鹰身形一闪,飞速将那位红发孩童扑到了一边,面对余威不减的刀锋,这位曾经独自一人在大山中捕获了一匹野狼的狠人竟然不闪不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尝惯了温热腥臭鲜血的白头翁也没感觉到疼痛的到来,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正轻轻抚摸着黑铁长刀的刀疤男子,以及一旁半跪在地上的黑豹子。
“我的兄弟一个都不能再少了。”
刀疤男子收起地上的图纸,深深看了一眼浑身布满冷汗的白头翁,而后将冰冷目光投向了红发孩童,道:“黑龙长刀等到我死了之后自然会传给你,这算不了什么报酬,烈儿,这一次你要是完成了父亲交代给你的任务,我亲自去村长大人那里给你讨要一把新长刀。”
刀疤男子话音刚落,烈儿便仿佛忘却了方才的一幕幕,他眼中精芒一闪,惊喜的问道:“父亲此言当真?”
“自然,并且完成好了,我还会给你争取一个去庄周大城邦试炼的机会,要知道,大山中各大村子一年之中,也只有一两个这样的名额而已,选取村子里有天赋的年轻孩子,进行武道训练,再送到外界大城邦学习,这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办法。”
刀疤男子面露憧憬之色,继续说道:“父亲曾经在庄周大城邦看见过一位炼气士,一根指头凭空点出,便让大雁落地,云霞退散,若是他不愿意,像父亲这样的武人,根本连近身都无法做到,可惜父亲的天赋太差,不能被他收为徒弟,烈儿要是能遇见那位高人,我想一定会被他收在麾下,以后也有机会成为很厉害的炼气士吧。”
“炼气士...我要成为炼气士,我一定要去庄周大城!”
成为炼气士,这才是每一位武者的最终梦想。
红发孩童紧握拳头,眼睛中绽放着黑幽幽的光辉,如同一只小野兽般嘶吼,突然,他一把夺过刀疤男子手中的黑龙长刀,纵身一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泥瓦屋。
这一次,刀疤男子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抿着嘴巴,喃喃低语。
“我有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老鼠,活着也是种悲哀,不如安静的死去,唯独烈儿,他是一条潜在山村的小龙,去年便差点将南虎村的那个小怪物打败,成为贺牛村第一个走出去的孩子,如今更加强大了,但我害怕他在崛起之前被人扼杀,所以才会这样对他,好让他明白,拥有力量远远要强过一切道理。”
“力量超越一切,什么正义与道理,在力量面前全是废话,父子两人是如此相似。”
白头翁与黑豹子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见了一抹深深的畏惧,这父子两人,为人处世的风格实在太极端了,极端到让人无法理解。
“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叶家那个臭小子似乎从牛棚里面走出来之后,就突然转了个性子啊,我记得当初在贺牛村选拔进行武道训练的孩子中,碍于叶老翁的名声,叶虚也得到了一个名额,可当时他听说自己要离开贺牛村时,像个废物一样哭闹不止,结果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不过昨天一看,总感觉那个孩子不简单。”
似乎感觉到了背后两人的目光,刀疤男子略一皱眉,将话题引开了,其实这也是他心中的疑惑之一,思索良久,他还是决定多留一个心思,沉声道:“黑豹子,你去跟着烈儿吧,万一事情有些变化,以你的本事,在贺牛村只要有限的那几个人不出手,你都应该可以保护烈儿,不过要切记,千万不要亲自出手对付叶虚,免得被人留下话柄。”
黑豹子用力点点头,他对这位大哥一直很尊敬,言听计从,此时没有丝毫犹豫,发挥速度的优势,如一只在黑暗中的猎豹,无声无息的跟在红发男孩的身后。
...
黑暗来得快,去的也快,清晨的贺牛村在鸡鸣犬吠中迎来了新生,家家户户都开始了劳作,叶虚也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赶着憨厚的老黑牛,在腰间藏着几本书籍,走出了家门。
“看惯了太茫星势力海洋的纷纷扰扰,在山间过着平淡和谐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两世为人,一世给了我功名与辛酸苦辣,第二世却给了我亲人,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任由老黑牛在草地上悠闲的啃草,叶虚伸着懒腰,唏嘘不已,他看着在清晨云雾中颇为壮丽秀美的苍茫大山,一阵心旷神怡,从怀中摸出了叶老翁给他的两页泛黄书卷,细细看了起来。
这是两张无名的书页,没有文字,只有一个个人体图案,做着奇怪的姿势,或身如长剑,拔地而起,或双手握拳,倒挂树间,如猿猴一般轻盈,叶虚对着上面模仿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浑身发热,但也止步于此了,貌似除了取暖之外,这一套所谓的‘拳法’并无任何作用。
“爷爷不是一般人,他给我的拳法一定有着其他意思。”
悠闲躺在老黑牛宽厚的牛背上,随着它缓慢却沉稳的步伐,叶虚仰望着天空,一片湛蓝之色让他心旷神怡,层云朵朵,如闲庭信步般飘渺而去,忽然,这位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少年眉头皱起,轻轻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同一时间,老黑牛的步伐也停了下来,顿时,叶虚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你们...干什么..”
叶虚抬起头,只见老黑牛不知何时被一群孩子给围住了,且这头年老的耕牛一脸悠哉,慢悠悠咀嚼着地上堆满的花生与玉米,丝毫不顾忌它背上那位主人的即将奔溃表情。
“叶老师好,俺爹说你有学问,让我来给你拜师了。”
“我也是!”
“叶哥,还有我!”
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围着叶虚与老黑牛,一个黝黑的胖小子从其中挤了出来,一脸憨厚的说道:“俺爹还说,要我带着花生和玉米过来给叶哥,要是不够,俺家里还有,可以回去拿!”
“放屁,俺是这样跟你说的吗,我是让叶虚教你写字,只有学会了,才给他粮食。”
突然,从不远处跑来了一个大汉,也是浑身黝黑,与那个胖小子几乎一个模样,他见到了叶虚,立刻堆起一副看似淳朴的笑脸,搓着手,道:“叶虚啊,你看看,这些东西都被你家的老牛吃了,我这小子都快十二岁了,大字不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