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凉在凡间有座以苏府为名的私宅,供她居住,也供司内差使小住。皇浦誉也只在三月前未秋带路时来过一次,时隔三月再来,对他而言记忆犹新。
宅邸规模属于非富即贵,陈设与布置却属于幽闲清妙,总之一句——简单朴素风景好。
皇浦誉初见苏言凉,算不上远望,就只有几步之遥。
姣好的面容上镶嵌着独有的五官,不施粉黛也含着三分妩媚七分雅,眼帘因看书而低垂,眉头偶尔微皱。
他不打扰这宁静,直至她低着头问,“何人?”
然他含笑,“皇浦誉。”
好看的眉头终是皱了起来,淡棕的眸子直直定在他脸上,“问你所属。”话一出口,尤见其人,苏言凉一怔,竟恍神将他看作了止浔。
“查察司所属差使。”
“何时入属?”
“三月前。”
三月前,苏言凉恍然,忙到忘事了。“这命数,可是你所谱?”
皇浦誉拿过浮于眼前的簿子,翻了一页,又合上,“是。”
只见苏言凉起身,将桌上的书放入一旁的木架,“未秋可教过你恪守本分,差事是你想妄为就妄为的?”她未曾再看过他一眼,只顾着找书。
皇浦誉满眼笑意,看着她一举一动,“那,你看该如何处置?”关于他擅改命数之事,他有他的原因,只是不想解释。
他的坦诚率直换来她一声冷笑,再是一句虚无缥缈的,“处以鞭刑。”
皇浦誉有些不解,于是笑着问,“似乎是轻了?”
她又是一声冷笑,将书置于桌上就朝他走去,一步一步,悠然十足。“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慵懒中漾着霸气,她眼底同样漾着浅浅的笑意,此人倒是有趣,不畏惧于她,反倒显得从容镇定,看来不止中看还中用。
两人只距一步之遥,皇浦誉望着她气势自起的样子,他算是领会到旁人为何不敢惹他查察司了,这后台看样子不是一般硬。
皇浦誉很快被人带走,出门前还闻见她慢悠悠的声音,“九十九鞭,一鞭都不能少。”他嘴角上扬,乱改谱命册一罪可直接处以死刑,也就她苏言凉护着自己人啊,不过这九十九鞭与死刑也差之不远了,主要看运气。
苏言凉这刚坐下,余光又见门口探出两个小脑袋,居下那个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喊着娘亲,她抬眼一看,两张小脸不约而同绽出天真的笑容并朝她跑来。
苏言凉脸上出现少有的温婉笑容,小的那个直直扑到她腿上,她抚了抚小姑娘稀薄的头发,“阿柠。”
“娘亲,我想吃梨花糕。”
“早上刚吃的啊。”
“想吃。”
“晚膳前再吃,嗯?”
“好吧,阿白,我们去厨房问问王奶奶什么时候做饭好不好?”
苏白笑着点头,牵着阿柠就出去,又停在门口,远远的问,“姑姑,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苏言凉的笑意在她们离去后逐渐淡化,她望着桌面沉沉的想,你爹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也不知道啊,他要是再不回来,你就没爹了。
她有时会想,如今是安稳惯了,住所有了,职称有了,就连女儿也有了,若后来的有一天又变回以前的一无所有,她又会怎样呢?
无非是四海为家,孤寡一生吧。
几日后,苏言凉收到来自天界盛宴的请柬。
那刺眼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苏言凉将请柬从手中放开,落地时立即成了一个燃烧的火团,残骸随风而散。
新立南斗星君,这让她如何镇静。
在外人眼里,清高凛冽的榣山女姬从不出面任何以盛宴为名的大场面,但这次却难得一见庐山真面目。
苏言凉一身红衣似血缓缓走来,不施粉黛的面容照样胜过在场所有女仙儿,神情虽说是不悲不喜反倒有些清冷,但不少人就是为此倾心。
有人败倒在石榴裙下,有人还跨不过输光月钱的槛。也不知是谁开起了苏言凉究竟来不来的赌局,众人都赌不来,唯有天权不信邪赌了个来,于是今日他看来十分悦然。
苏言凉美是美,但气场强大,总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况且就法力高低而言,诸多仙家均惹不起,这等美的不像话的美人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也不知是哪个胆量大的仙儿对她招手,她还真走了过去,众仙一看,原来是挚友姻缘仙,常黎,不由得众仙唏嘘不已,自个儿怎就没常黎那般好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