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中，一个毫无生气，面如死灰的人正在冷静的述说他的恶行。对面的警察正认真仔细的听着，他的手里正拿着录音笔，记录下来他们之间的对话。
“两天前，可以说是两天前的第三天，那天，我听说了马山山腰死了两个人，而且死状诡异，而且没有任何凶手踪迹我便有些好奇，于是当天晚上我就……”
正当洋子说着，却被突来的话语打破。
“等等！照你这么说，马山山腰的两个人不是你杀的？”李警官此刻有些慌了，虽然心里早已有底，可是他多希望事情就这么结束，不要再生出其他的“孽种”来，他很害怕，因为——他知道，如果是那个答案他根本无计可施。
然而，答案终归还是来了，就从对面那个颓废的年轻人轻蔑的嘴角和惊讶带着慌张的表情中出来的。
“呵，我？我跟他们无冤无仇，我甚至都还不知道那山腰上还住着人，我为什么要去杀？杀着好玩儿呐？”他此时竟然压制了自己的恐惧，没什么大不了了，既然已经到警局自首了，那鬼魂自然就不会来了，干嘛还那么害怕呢？这胡乱被扣上两条命的帽子，聪明的他可不干！
这回轮到警官耷拉着眼皮了，此刻就像是心里悬着的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不过却落下了万丈深渊，沉下了无尽深的大海，久久听不到回响。
看来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警官低着头叹了口气，然后又看向倒在椅子上的罪人无力的说：“你继续说吧。”
“当天晚上我就探听你们的谈话，得知你们第二天要去山上，所以我就决定立马行事。”洋子又开始讲，越讲越带劲，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是他以旁观者角度看到的真实的故事，事实上，是他亲身经历的真实故事。
“我在镇子上溜达，寻觅着要逮一条狗来作为我杀人之后伤口的掩饰，因为我已经从警局的小警察探听到了那两具尸体的致命伤口在脖子上像是什么东西咬的。”洋子讲到这里，警官又想到了他刚去看尸体的时候了，怪不得那具年轻的尸体上的伤口和另外两具尸体的伤口有些差别，确实是大意了。不过他也得承认，那个时候就算是发现了这种不同或者可能的情况，他也没有办法查清案子。
“终于让我逮着了一条正在睡觉流浪狗，该死的，差点就咬了我一口，还好我机灵！”他这个时候还不忘了自诩一下，“我接着就把那条狗弄死了！”他颜色狠厉，搭在椅子上的手勾成爪形，像是用力的抓着什么。这令警官皱了皱眉，他身体前倾，两肘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撑着戴着警帽的头的下巴，好像专心的听着面前两米左右远的罪犯讲故事。
“接下来就到关键步骤了，我怎样杀了虎子，”杀人犯靠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兴奋的说道，他开始用手比划着了，“我特别笨，我不知道怎样把他引到一个适合的让我杀了他的地方，于是，对了，那个时候，我一切都弄好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我直接敲开虎子的门，然后跟他说‘虎子，你跟大哥来一下，哥有鞋话要对你说’，然后，他竟然如此的信任我，什么都没有讲都答应了，我们一句边走边说起往事，我发现他笑的很开心。”杀人犯两眼无神，那是一种空洞的模样，仿佛目光已经穿透了时空，他仿佛看到了他所描述的现场。
“他是那么的欢快，我说一句，他就附和一句，他虽然很开心，我也笑着跟他谈说，但是我的目的已经悄悄浮出水面，我根本没有把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带到了心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我的心里翻译成‘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人犯此时眼睛瞪得忒大，像是极力要把眼珠子挤出来一样。他说话的声音高低起伏，正是像一个说书的人在述说着一个让人心血沸腾的故事。当然，的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对面的警官目光不移的盯着他，像是在期待的接下来的情节，他没有失望，接下来的情节被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
“他说很高兴能和我一起出来谈谈过去的日子，那是那么的有趣，那些过去他多么舍不得，他仿佛还记得我们三兄弟一块洗澡，一起游戏，一起捣蛋的日子，仿佛历历在目。我那个时候仿佛有一点动摇了，他说的我都记得，我都记得，我爱着他，我爱着我们，但是，我非常矛盾，这是我的矛盾，我的手此刻已经拿上了刀子！已经拿上了刀子！”洋子情绪变得非常激动，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呢？或许是为他即将泯灭的人性。
“我有点犹豫了，但是，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允许我犹豫！我平静的对他说‘虎子啊，你看看外面的月亮多么圆呐，我还记得有一年，我们中秋节的时候，一家人在这么大的月亮下一起吃着月饼喝着干爸储藏了二十年的好酒，那个时候我们多么欢快啊！‘”可怜的人现在平静的说出他那个时候说出的话，一样平静，仿佛置身其中。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另一间屋子，从那儿的窗口正好可以看见外面美丽明亮的月亮，不过那个时候月亮快下山了，估计四五点吧，我不知道时间，反正能看见有些明亮的月亮。”他这个时候又补充地说道，生怕听众听不明白而犯糊涂。
“事情很好的发展下去，虎子走向窗边去看那回忆中的月色，而我就站在了他的身后，情感告诉我等会儿，而理智再催促着我，我冷静了下来。”他双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是一只拷在椅子上的。
“在他欣赏的时候，我立刻伸出左手捂住了他的嘴，以防他大声叫喊，在下一秒，我右手的刀子瞬间就没入了他的脖颈，”他变得疯狂起来，手舞足蹈，像是在还原当场的动作，他左手拼命的弯曲着往自己身边搂，右手像是紧握着某物疯狂的往左手臂弯曲处刺入，“他的脖子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我一下子就刺进去了，我没有立刻把刀子拔出来，我怕他的鲜血喷射出来，弄得满屋子都是，也怕弄到我的身上那样我不好收拾。”
“但是鲜血还是顺着刀子流了出来，不是喷射出来的，只是在流，地板上一滩血迹开始蔓延，虎子开始抽搐着，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他也只是含糊不清，因为他嘴里在吐着血，我慢慢的把他放倒在地，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惊恐不解的瞪大着盯着我，还有怨恨。”他摊开了双手，不停的颤抖着，瞪着眼睛，眼神依旧空洞，他仿佛看到了那双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种植在他的灵魂深处，慢慢发芽，壮大，开出只有恐惧的花朵。
李警官脑子里闪过一丝明亮，他那次抬头看过一楼头顶的木板，确实发现了有液体渗透后干燥了的痕迹，这也是还没有对大胡子所说的发现。该死的，记性越来越差了，李警官暗地恨了狠，看来那次对自己的影响真是不小。
“我慌张的离开了，我跑去我的房间里把那只死狗扛了过来，那只狗不是很重，但我扛得很吃力，我慢慢拔出了插在虎子脖颈上的刀子，还是有着大量的血喷射出来，不过几秒钟后便停止了，还好没有弄在我的身上。然后我就辦开了狗的嘴，那只狗的嘴合得非常紧，废了我很大的力气才让它去咬掉虎子的脖子上的伤口。终于，咬出的伤口使我也大感满意。”
“我把虎子推出了窗外，他死了，所以这样也没有关系。天还没亮，太好了！我赶紧拿来水盆和湿布把血迹清理了，我很小心，声音很小。弄完后天快亮了，这时尸体被山子发现了，因为我听见了他的叫声。我很聪明，立即跑下去，我掩饰着自己，假装吃惊与伤心。最后报案了。”他仍然不断地说着，说的很流利，很畅快的样子。
“我躲了起来，警察来了，在山子的劝说下，都认为我是太伤心而躲起来。虎子的尸体被处理后。没想到变了天，我没法把狗的尸体和刀子处理了。我很害怕，天气变化的太凑巧了！下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雨基本停了。我偷偷扛着死狗地出了镇子到了外面的野地把它埋了。”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贼眉鼠眼的，把当时的自己像是再现了一遍。
对面的李警官却暗自发笑，正是他去埋狗的时候被阿文撞上了，真是个可怜的人呐！
“但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面目扭曲起来，显得万分恐怖，恐惧似乎从他的心里突然爆发，炸裂他的躯壳，“就在当晚，虎子的鬼魂出现了……”
李警官此时撑住下巴的手捂住了嘴，原来，阿文是那天晚上扮鬼吓他去了，怪不得。唉！真的是个可怜的人呐！
“等等……”李警官站了起来，示意他不必再说了，因为他觉得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我给你说啊，世上根本没有鬼，有也只是心里有鬼。”说完，李警官就往外面走了。
“喂！警官！警官！”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拉警官回来，可是被手铐留在了椅子上，“我还没说完呢！警官！我还要说！”洋子近乎咆哮，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接下来洋子所要说的他李警官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