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上,一片寂静。只有破旧的灯管依旧亮着,时不时因为电压不稳而发出滋滋声。苍白的光线并没有给人带来安心,反而像给所有事物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感到阴冷。
突然,吱呀吱呀的响声接连不断,一个独眼的跛脚老头推着一张盖着白布的停尸床,缓慢的走着,床下的轮子似乎有些年头了,刺耳的摩擦声在这空寂的走廊上格外明显。
老头走得很慢,因为跛脚的缘故走路一瘸一拐,推着床一边前进,嘴里念念叨叨地似乎还在说些什么。
这里是z市的青铜殡仪馆,青铜殡仪馆是政府开设,专门用来停放一些无人认领或者来历不明的死者,一些来z市打工却不幸客死他乡的人,也会被安放在这里,不过会被安放在这里的“人”,通常都是孤魂野鬼,九成九的部分都再也不会转移,进来之后,再出去,就是火化的时候了。
老头只是一个鳏夫,孤家寡人别无挂念,身为残疾人,又年事以高,无依无靠,没有其他任何人会招聘他,也只有这种专门看守孤魂野鬼,没有半点油水可言的工作才会让老头来干,或许哪一天老头死了,那么他一定也会躺在这片自己曾经看守的殡仪馆里。
一扇薄薄的不锈钢门被老头推了开来,顿时,阴寒的冷风扑面而来,老头却好似没有半点察觉,抬起头,用仅剩的半只眼睛打量四周,到处都停满了盖着白布的轮床。
似乎找到了空位,老头缓缓地推动着轮床,行走在这寒气逼人的太平间,走了一小会,老头停了下来,调了个弯,将床推进了空位当中,便算是安放好了尸体。老头一拐一拐地向着大门走去,出了太平间,关上门,如果没有新的尸体运来,老头今天的工作便算是完成了。
远去的步伐渐渐不再可闻,太平间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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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悄悄降临,青铜殡仪馆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来,恐怖,阴森,更关键的是还没有一点油水,便是小偷也不会光顾这个只有一个老头看守的地方。
太平间内,只有惨白的灯光,照亮着一排一排本是纯洁象征的白布,白布之下,尸体或是狰狞,或是扭曲,虽样貌恐怖,放在白天也是吓人,更无论这里是太平间,但仅此而已,谁都知道,尸体如何可怕,也终究不会再起来害人,毕竟他们已经死了。
是啊,确实已经死了,可是死人为什么还会动呢?就在某个角落的一张白布之下,一双黯淡的双眼,蓦然睁开了。
“我……我这是在哪里?”“尸体”嘴唇微动,声音细不可闻,瞪大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那是一张洁净的白布。
“尸体”瞪着眼睛,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还在自言自语。
“好……好冷啊!”“尸体”终于动了,她轻轻曲了一下手指,然后竖直手臂,把自己给撑了起来。
白布掉到了地上,露出“尸体”本来的面容,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少女。
为什么用“应该”而不是“是”呢?苍白暗淡的灯光让人看不清情况是一方面,而另外一方面,少女的脸部已经重度烧伤,除一双眼睛依旧那么的明亮,其余部分,均是皮开肉绽,烧焦的黑壳覆盖了整张面容,没有半点完好的肌肤,伤情之严重,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少女似乎仍不知自己此时的情况,她坐起身来,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到处都是盖着白布的床,看白布隆起的模样,下面应该还有人躺着,而似乎自己一开始也是这样躺在这里的?
“这……这里是哪?为什么这么冷……”少女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她有些艰难的伸出腿,试图站起来。
“哐当。”少女差点没摔倒,幸好及时扑在了床上,撞击让金属床发出了响声,好半天都似乎还回荡在这阴冷的屋子里。
跌跌撞撞的又走了几步,很快,少女就已经重新找回了对身体的掌握,她的步伐开始变得稳健,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正常行走却是没有问题了。
“我……我要离……离开这里,这……这里实在太冷……冷了。”少女的身形十分单薄,只有一套同样焦黑,勉强可以称得上衣服的运动装在身,破破烂烂的运动装,露出大量烧伤的皮肤,它的功能已经只限于简单遮挡身体,而不具备保暖能力。
少女冻得不停颤抖,她伸出手,捡起了飘落在地上的白布裹在身上,白布很大,而少女的身形相对娇小,白布很轻易的就裹住了少女的身体,只露出一张令人倍感惊悚的脸来。
白布裹身,多少给少女带来一丝暖意,她****着双脚,踏在这冰冷的地板上,借着微弱的灯光,推开了那扇金属门,少女回头望了望,一个散发着微弱绿光的指示牌挂在门口正上方。
“太……平……间……”少女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稀能听得出原本悦耳的音色。
“太平间……”少女嘴中不停叨念着这三个字,似乎有些熟悉?忽然,她的眼中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色。
“啊!”少女尖叫一声,扔掉裹身的白布,疯了一般往外跑去,那凄厉的声音,透过重重阻拦,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声控灯逐一亮起,照亮了少女那渐渐远离太平间的背影。少女在奔跑,最终,她来到了楼外,推开了殡仪馆的大门,彻底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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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的白天那么的繁忙,高楼大厦之下,车水马龙从未断过,人群熙熙攘攘,你来我往,车声,人声,工地的打桩声,甚至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构成了这片都市的背景音乐。
已经是正午时分,上班族们获得了难得的午餐时间,如果不是太忙,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找个小餐馆,坐下来吃吃喝喝,顺便与同事聊点闲事,吹下牛。
“听说最近青铜殡仪馆闹鬼,你知不道。”一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冲着自己对面的体恤男说到。
体恤男听闻,只是露出不屑的笑容:“闹什么鬼,估计又是哪间小报社找不到新闻就瞎编乱造。”
“这可不一定,听说那附近不少居民都隐约听见殡仪馆里的一个女的尖叫。而且就连看门的老头都承认确实发现了一个少女从殡仪馆里跑出来。你想,大半夜的能从青铜殡仪馆那地方跑出来,能是人嘛。”黄毛神神秘秘的分析着。
“切,就这点原因就说有鬼了?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找到一堆比这还真的鬼故事。”体恤男摇摇头,“再说,这要是真确定了闹鬼,我不信报纸不登。”
“这不登了吗?”黄毛从桌下出一张报纸,向着体恤男示意,感情他也是刚刚从上面看到的信息。
“咦?”体恤男似乎有些惊讶,他看了眼黄毛手中的报纸,随即又是一脸鄙视。
“平平日报?这上面的新闻你都敢信?谁不知道这家报纸经常搞些假新闻,为了销量什么都敢扯。”
“额。”黄毛男一阵无语,左顾右盼,似乎在想怎么反驳。忽然,他眼光向着旁边透明的玻璃墙扫过,透过薄薄的玻璃,看向了对面的一个小巷子口,看见一个裹着破烂被子的身影迅速钻进了黑暗的巷子中。
“神经病,大夏天的包一身被子。”黄毛低估两句,也不在意,转头又开始和同事争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