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道光年间,武英殿大学士曹振镛,官居宰相,位极人臣,为三国魏武帝曹操之后,自幼饱读诗书经卷,闲暇时间,嗜好四处搜集古书奇卷,家中藏书无数,其中不乏一些竹牍残卷,锦帛玉书,金石铭文,牲皮杂章之类。无论年代久远,从占卜,医疗,兵书,巫术到各种奇闻怪录,民间杂谈,应有尽有。这些书卷,充斥着曹府的三宅六院。曹振镛指派佣人杂役,专门负责管理这些书卷,并招贤纳士翻译注释其中的鸟文篆字,番文异语,整理成章,便于后人赏阅,实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功德无量。
江南士子陈鲤,字文通,年近而立,三番五次考取功名不济,在一次落榜之后,在京城官道沿街叫卖先祖传下来的几本文典。正当其为下一餐还未着落之时,正巧遇到便服出访的武英殿大学士曹振镛。曹振镛已年近古希,但对书籍的爱好有增不减,将陈文通所卖文典翻看数页,不禁喜乐万分。曹振镛详细询问了此书由来,陈文通看面前这位老者气度不凡,不敢怠慢,所问皆一一答复。几番言语相往,曹振镛觉得陈文通颇有学识,便邀陈文通府上相叙。
曹府再叙,陈文通得知面前这位老者便是当今宰相武英殿大学士曹振镛,不禁顶礼膜拜。曹振镛观其相貌清秀,彬彬有礼,便问起陈文通来龙去脉。陈文通如实作答,曹振镛渐渐动了恻隐之心,一番挽留。陈文通知道自己的处境,没有过多推辞,就在曹府暂时安顿下来。
陈文通后来在曹府管理藏书,兢兢业业,以期能报知遇之恩。
曹府杂役从藏书房内搬出一尊石鼓,置于花庭鱼缸旁,高约三尺,灰白色石料,一人合抱。上面有一些奇怪的字符,似鸟篆又不是鸟篆,坑坑点点,八十多字,像是条条鱼虫游过。字符有规律的组合排列,让人确定这就是一种文字。陈文通很是好奇,几日来翻阅古籍经典,都没有查阅到石鼓上文字的由来。这可让陈文通来了兴趣,当下联合曹府内其他士子,对石鼓上面的文字琢磨良久,却都没有确切结果。
曹府内年长的管家告诉大家,乾隆年间黄河泛滥,在修筑黄河堤坝之时挖到一尊石鼓,本来下面还有很长的一个底座,深埋在地下,不知道有多长,只因当时石鼓挡住了修筑堤坝的去路,无奈只好撬断上部分。当时很是奇怪,撬下石鼓之后,下面的石料却是中空的,一下子向外冒出大股清水,喷达几丈高,不大一会附近形成一片水泽。监察河工的官员顿时慌了神,急令部下运送大量黄土掩埋,整整忙了三日,才堵住这处喷泉。
当时这个事情在民间议论纷纷,传为怪谈,监察河工的官员,把这事记录在案,上表给了当朝工部尚书,工部尚书把这件奇事启奏了当朝乾隆皇帝。时年连年天灾,谣言四起,蛊惑人心,乾隆皇帝大怒,命令户部尚书曹文植,也就是曹振镛的父亲,代君出巡黄河工事,顺道彻查此事。曹文植自持一身浩然正气,绝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但是封住的泉眼不好再掘开,由于人多眼杂,为了免生一些事端,曹文植便把石鼓干脆带回京城曹府。从此这件事渐渐无人再提,不了了之。
曹文植仙逝之后,曹振镛后来在曹宅发现了这个石鼓,见其古色古香,便保留下来。曹振镛对上面的文字甚为着迷,却无从考证,加之石鼓传说甚为不详,就也没过多理会。石鼓长置于柴房四十多年,逐渐被人遗忘,年轻的一辈曹府杂役对此一无所知,今日房屋修缮,才将石鼓搬出。
陈文通为之着迷,决心要解开石鼓文字之谜。
这石鼓上的文字,起笔圆润厚重,落笔像拖着一条尾巴,形若游鱼,笔划首尾相连,收尾又细又长。石鼓上并非只有文字,从边缘到中心有九条模糊不清的圆环刻痕,一环套着一环,层层往里收缩。文字便刻在这圆环中间,从最外环到内层,中心处一字形如满月,有众星环月之象。细细数了一下,石鼓上共有八十一字,最外环十七字,共九层圆环,往里每层递减两字,中心处一字。
陈文通用硬物敲击了一下石鼓,石鼓先是发出一下敲击声,接着呼噜噜响了七八下回声,就好比山坡上滚下一块石头,令人十分不解。
陈文通伸手触碰石鼓,却感觉所触之处,异常冰冷,时下虽是盛夏,陈文通明显感觉到这股寒意能透过指尖,冰彻筋骨,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其他人也伸手试探,都说寒冷彻骨,不可思议。
曹府的杂役这时候说道:“此物应该是久居阴寒潮湿之处,刚移到此处未经日晒,寒意并未散尽。”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陈文通感觉这个东西有点不平常。石鼓上的文字,鼓面在阳光下向外透出一种奇异的冷光,让人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头昏脑胀,恍惚间有些迷乱。
不觉已经到了中秋,陈文通客居曹府已经有了时日,当时曹府宴待宾客,灯火通明,杯来盏去,上下欢喜。陈文通不胜酒力,早早就回去了,在自己的房间歇息。
陈文通醒来时已经是子时半夜时分,宾客早已散去,曹府上下一片寂静。月光照的屋内屋外,一片皎洁,如同白昼。陈文通觉得口渴难忍,伸手去摸枕边案头的茶壶,发现茶壶内茶水已空,就出门到屋外花园亭子里讨杯茶水。
途径花庭,陈文通不经意看了一眼石鼓,发现这石鼓的位置与往日有点不同,本来石鼓是平置在花庭地面上,这时却略微向南倾斜,好想故意对着空中的月亮。陈文通轻轻碰了一下,石鼓上文字好像有荧光闪动,来回一阵摇晃,却没有倒下,像一个不倒翁。停下来之后,鼓面正好还是对着月亮。
陈文通心生好奇,就伸手拨弄着石鼓上面的文字。
突然这时候石鼓对着月亮射出一道微弱的白光,这道白光不知是石鼓射向月亮,还是月亮射向石鼓。这道光越来越亮,直射向天空,陈文通顿时觉得四周冷了下来,呼吸也渐渐不顺畅。再看墙上,柱子上,庭内花草上竟然结了一层白莹莹的霜,让四周亮了不少。
石鼓慢悠悠旋转起来,发出一种浑厚的如劲风舞动的怪声,上面文字的荧光越来越强,石鼓九道圆环夹杂着字,逐渐混成一体,向外迸发出电闪之光,一霎间照的四周泛白。陈文通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四周土地震颤起来,屋檐上的瓦片纷纷坠落在地,花庭里草木摇晃着发出沙沙声,府内几条狗大叫起来,不少房内掌起了灯,呼喊声乱作一团。
曹府下人从各宅各院纷纷赶来,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跌跌撞撞,边走边互相打探。
陈文通惊异万分,一时间局促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府内一个下人边跑边喊道:“地震啦,地震啦。”闹得人心惶惶。
不一会儿,七街八巷,人声鼎沸,喧闹声,狗叫声不绝于耳,不远处一民宅失火,月光下火光狼烟直飞冲天。
曹府一群下人杂役循着光赶来,围着石鼓目瞪口呆。石鼓发出的光一下子向外散开,好似有一股强力扫向众人,众人还来不及走到跟前,便被那光扫了个嘴啃泥,一个个叫苦不迭。
众人一下子害怕起来,全都直楞楞的目瞪口呆的瘫坐在地上,有的杂役开始跪在地上磕头作揖。
管家也赶了过来,这时地震已经渐渐平息,看到众人这副狼狈相,向众人问道:“发生了何事?”
陈文通和曹府下人惊魂未定,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有说话。
一个多事的杂役,没等吩咐,提来一桶水径直泼向石鼓。
水还没有泼到鼓面,瞬间结成冰向四周散开。这冰块溅到几个下人身上,这几个下人一阵哀嚎,哭爹喊娘,捂着伤处喊痛。其中一个下人,更是脑袋开花,一命呜呼。其他被伤到的下人,有哀嚎变成呻吟,哼哼着断了气。
陈文通和众人恐慌到了极点,跌跌撞撞的逃出花庭,再也不敢近前。
众人边走边退,遇到赶来的曹振镛。曹府管家急忙护着曹振镛边退边说:“大人,此事不妙,万万不可近前。”
月亮渐渐西斜,石鼓跟月亮之间这条感应的白光,慢慢减弱下来,石鼓发出的怪声也渐渐平息,鼓面字符的诡光也渐渐消失,一切似乎又恢复平常。
石鼓旁边躺着几个下人杂役的尸体,没有人敢上前收拾。
曹府里众人个个吓得不轻,泼水的那个杂役吓得更是脚底打滑,站也站不起来。还有几个杂役吓得抱着柱子远远地观望,等候吩咐。曹府管家还算镇定,招呼着下人,几个杂役哆嗦着走到跟前,去收拾地上的尸首。
陈文通惶恐着探身上前,这些尸首多数已冻成冰块,像一具具石像,个个呲牙咧嘴,让人不敢看第二眼。
这时曹府管家过来告诉陈文通,说是大人传唤,陈文通立即紧随管家来到曹振镛书房。
灯光下曹振镛老态龙钟的脸上一脸掩饰不住的惊魂未定,左右已经落座了几个人,陈文通并没有见过。
陈文通落座后,发现房内几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自己也就没有多说话。
一位胡须斑白的老者先开口对陈文通说:“你且把前后经过,说来听听。”
陈文通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给众人,然后对曹振镛说:“学生觉得此物既然不详,应当查清楚来龙去脉,以免生其他祸端。”
这位老者手一仰,捻着胡须道:“天灾人祸,在所难免。老夫以为,一事归一事,还是不要扯到一起的为好。”
老者端起茶碗拨了拨又道:“天子脚下,何等祥瑞。皇上若是问起来,曹大人如何交待,你说下官的在理不在理。”
众人纷纷附和:“徐大人所言甚是。”
这位徐大人是曹振镛的下属,同时也是多年的官场至交,闻讯曹府有事,连夜乘轿赶来。
“此物既然不详,就不便再留在府上,如何定夺,我想曹大人就不用下官多言了吧。”徐大人道。
曹振镛点了点头。
“呃——”曹府管家想说什么,话说到嘴边又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虑。
曹振镛见状说道:“管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管家近前一步拱手道:“是,大人。”
他挺起腰板皱着眉头一边回忆一边说:“乾隆年间黄河泛滥,此物当时惹来不少民间议论,大老爷为了杜绝乡村野夫悠悠之口,把此物带回了曹府,置于柴房之中。过来些时日,门口有位道人求见,说是想见一见这尊石鼓,我当时还是一小童,见他风尘仆仆,就以为给些米粮打发了便罢。谁知道,这道人不肯走,他告诉我石鼓定有蹊跷,要坚持见大老爷要道明原委,无奈之下,我就去通报。大老爷一身浩然正气,决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就命我打发了这位道人。这道人无奈,只好识趣,临走时留下拜帖,嘱咐我有朝一日石鼓异动,可据拜帖寻找到他。”
“哦,竟有此事,那拜贴现在何处。”曹振镛惊异道。
管家道:“小人当时认为此事关系重大,日后或许会有用处,就自作主张,留了下来。大人如若需要,小人去取便是。”
管家转身便走,跟门外急急忙忙走进来一个看门杂役撞了个满怀。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管家责问道。
“禀告大人,禀告管家老爷,门外有个老道求见大人,说有要事相告。”杂役慌慌张张回道。
“老道。”管家微微一怔,望着曹振镛。
曹振镛点点头表示许可。
管家急忙吩咐下人说:“那就让他进来吧。”
不大一会,门外走来一老一少两位道人,老者青衣道袍,两鬓斑白,长须飘然,手里托着一个四方法印,大步流星。那年少的道士,怀里抱着一尊天皇号令,用黄缎子包裹着,紧跟慢跑的跟在师父身后。还未走到近前,老道那轰雷般的话语就已赶到:“曹大人,希望贫道来的不算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