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这许久,东方渐白,晋文舒两人急忙回到屋内收拾完东西,便欲接着赶路。刚出客栈大门,晋文舒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走到客栈老板面前,歉然道:“今晚发生这许多事情,皆是因我等而起,小生心下实在过意不去。只是这几个人虽有不是,我们却也不忍心真的就把他们杀了,一了百了。几个时辰后这一十二人身上被点的穴道就会自行解开,他们嚣张跋扈惯了,只怕会牵连到你们,为今之计,我看你们也还是走吧。”
晋文舒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将之递到客栈老板手中,道:“区区二十两银子,算是小生对贵店的些许赔偿。”客栈老板死活不要,推让了半天,方才勉强收下了。
客栈老板苦笑道:“其实这里位置偏僻,客人一向很少,小店的生意本来就一直不好,即便没有刚才的事发生,我们也想到其它地方去做生意了。”尘方见晋文舒能够考虑得如此周到,心下赞叹不已。
晋文舒两人出了客栈,心想擎天教既有人追赶到此荒村野店来捉拿尘方,想必此次擎天教是大肆出动,到处搜寻尘方了,此地再也不能逗留,两人便加快步伐往少林寺的方向赶来,一路上依旧是尽量选偏僻小路而行。
这一日晋文舒两人身上的干粮已然吃尽,不久便来到了一个县城,正想去城中饱餐一顿,借宿一晚,突见前方一处人群聚集,议论纷纷,好像是在看什么告示。
晋文舒心中好奇,走到人群外围瞟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墙上的告示上画着两个人,一个作书生模样打扮,另一个则是一个和尚,两人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相貌堂堂,正是自己和尘方。画像下方是几行小字,内容大致为:若有活捉此两人至擎天教中者,赏白银二千两;知道两人行踪且向擎天教报告者,赏白银一千两;若有敢藏匿两人而拒不上报两人行踪者,诛灭满门!
原来沈一平等人身上被封的穴道在晋文舒两人离开三四个时辰后便自行解开,随后立即将尘方两人的行踪报告给龙孟章,龙孟章得知后立即派出大量擎天教弟子沿途张贴告示,捉拿晋文舒和尘方。
晋文舒见擎天教居然敢像官府一样到处张贴告示拿人,心想这擎天教果然嚣张跋扈,势力庞大,也暗恨地方官员昏庸无能,居然对擎天教弟子胡作非为、祸害百姓的行为听之任之,放任不管。
晋文舒两人见如今擎天教已经张贴告示捉拿自己,更是不敢久待,担心县城里人多眼杂,会有人发现两人行踪,于是连忙离开县城,来到县城周边的一户乡下人家借宿。这户人家家中只有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两位老人极是好客,好吃好喝地招待晋文舒和尘方两人。
约莫到了戌时时分,晋文舒笑嘻嘻地对尘方道:“大师,晋某有一点事要到县城一趟,我去去就回。”尘方见晋文舒要回县城,不免大吃一惊,奇道:“不知晋施主去县城有何要事?贫僧可以同行。”晋文舒笑道:“不过去办一点小事,不劳大师同行了,至于去办何事,大师稍后便知。”
尘方心知这位晋施主聪明过人,智计百出,当下也不追问他究竟有何要事,只嘱咐道:“县城里只怕会有大量擎天教弟子追寻我等下落,施主一切小心。”晋文舒笑道:“大师不必担心,在下只是去去就回,不会逗留太久。”
晋文舒离开那户人家,趁着夜色,展开轻功往县城方向掠去,他本人好武,轻功也还不错,那户乡下人家离县城约莫四里地,不到三炷香时间,晋文舒去而复返,又回到了那户乡下人家,手里已多了个包袱。
尘方见晋文舒去而复返,忙问他刚才去办什么要事。晋文舒把包袱往桌上一放,打开包袱,只见包袱里面除了几件衣服,还有一束头发,以及易容用的一些黄粉、膏药等等。
尘方大惑不解,奇道:“施主,你弄这些个东西来有何妙用?”晋文舒笑道:“今日咱们刚到县城,便看见到处都是捉拿你我的告示,想必是昨天咱们擒住的几名擎天教弟子回去通风报信,把你我的消息报知了擎天教中。唉,当初咱们不忍心杀他们,他们却给咱们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如今擎天教追踪得紧,我们若是再以本来面目示人,只怕以后要寸步难行了,因此我才会找来这些东西,为的就是改头换面,以另一个模样行走江湖。”
尘方叹了一口气,道:“擎天教弟子本是冲着小僧身上的舍利而来,不想也累得施主得罪擎天教,惹下这等麻烦,小僧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晋文舒拍了拍尘方肩头,笑道:“大师你多虑了,擎天教弟子作恶多端,如果在下因为怕得罪他们而罔顾道义,岂不白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况且在下虽非武林中人,但是侠义二字也还是懂得的,因此大师你以后千万别再说害了在下之类的话。在下这次出来游历,能够结识大师这样的朋友,实感三生有幸。”
尘方心下感动,动容道:“此番小僧行走江湖,历经磨难,却因此而结识晋施主,小僧也甚感荣幸。”晋文舒道:“尘方大师,你我此生有缘,晋文舒心中是真心把你当作朋友,希望以后能够与大师同甘共苦,并肩退敌。”
尘方笑道:“好,既然施主如此看得起小僧,以后施主便是小僧的至交好友,只是希望以后施主能以小僧法号称呼小僧,大师二字,实不敢当。”晋文舒笑道:“好,尘方,那以后咱们便一路同行,同甘共苦。”
尘方两人在那户乡下人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早起来,开始乔装打扮。晋文舒换掉之前书生模样的装束,又在眉间、左颊上用笔画了两颗痣,尘方则把晋文舒花一两银子向一个农夫买来的头发粘在自己头上,梳理了一会儿,又在左脸颊上贴了一块膏药。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装扮完毕,尘方见晋文舒一改之前的书生模样,成了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而他此时有了头发,和先前的容貌更是大不不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觉对方容貌已大大改变,若不是细看还真看不出对方,又觉彼此容貌太过好笑,情不自禁,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晋文舒笑道:“尘方,你现在有了头发,以后我便不能再以你的法号来称呼你了,否则别人一听就要穿帮,只怕要改一改称谓。”尘方搔头笑道:“贫僧未出家之前俗名叫谢凌风,施主你以后就以此俗名称呼贫僧吧。”晋文舒抱拳道:“谢兄,小弟这厢有礼了。”尘方回道:“晋贤弟,为兄回礼了。”两人又是哈哈大笑了一阵。
待两人收拾完毕,已是戌时,那户乡下老人也已醒来,见了晋文舒和尘方两人的样子,哪里还能认得出他们来,大吃了一惊,以为半夜里家里突然来了两位陌生人却不自知。晋文舒和尘方又是大笑了一场,悉心向两位老人解释乔装的缘由,两位老人仔细看了晋文舒两人好一阵子,方才发现面前的这两位果然就是昨天晚上来到家里的两位客人。
晋文舒两人自觉容貌和先前已大不相同,就不怕被人认出,辞别过那对老夫妇后便放心大胆地来到县城,此时方才发现,原来县城中果然到处贴满了捉拿他们的告示,心中不禁暗自庆幸两人易过容,否则只怕进城不久便要被人发现,从而被捉拿了去向擎天教换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