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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无忧之主

“殿下快走!上将军败了,大势已去。”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啊!”

“老臣等人殿后,请殿下今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再回来。”

“堂堂黎氏皇子,竟然流落至此,着实令人唏嘘,黑土大陆虽然正值乱世,可乱世当出雄主,正是你绝佳的栖身之所,老身还有几年时间可活,今后你便跟在我身旁,忘掉那个万世辉煌的姓氏,习纵横法于纷争中做那无忧之主。”

“无忧啊!我只能给你七千兵马,你能否拿下魁丘国都?”

“无忧……你竟然背叛我!”

“恭喜主公一石二鸟,拿下魁丘、商中二国。”

“黑土与万广二国已合力灭了圣周,平分其土,末将以为他们接下来仍会暂时结盟,只为抗衡主上。”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无忧之主已在我军之前攻破了车前国都,重新整顿了城防。”

“如今黑土、万广二国的盟约愈发稳固,三足鼎立之势再难改变,主公的意思是就此休战,由大公子称帝建国,国名龙秧,国都者稷城。”

者稷之地既有龙盘虎踞之势又兼背山带海之形胜,而者稷城起建于黑土国版图最大的全盛时期,后被商中国攻占并迁都于此,直至二百余年前黑土大陆进入了六国纷争的战乱年代,商中国在日渐式微之时突然崛起了一位名叫无忧之主的年轻纵横家,匡扶大厦将倾,横扫周边势力,只是在最终灭掉魁丘国时也一同葬送了商中国。现在的者稷城是七国霸主龙秧国的国都,龙秧国的开国大帝便是无忧之主的长子。

赦天山上的人都知道掌门与龙英殿主经常出门在外,掌门爱远游,而那位殿主则是要给龙秧皇室授课。

此时,计先醒便身处于者稷城的皇宫当中,刚刚为年轻的太子讲完一堂课,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流动变得非常缓慢,阵阵肃杀之气随即扑面而来。他打了一个哈欠,殿门自开,最先看到的是远处的那抹明黄色身影向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再去看殿外便是黑压压的一片,那是龙秧国最强大的墨甲禁卫足有近千人,领军之人与他更是熟识,修为高深,只是那个声音在此刻却变得陌生了起来。

“皇上有旨,请计先生再盘桓几日,千万不要踏出殿门半步。”

计先醒仍旧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说道:“若我踏出便是刀斧临身,血光之灾吗?”

熟识的将军抽出佩剑立于殿外,用行动回答了他。

计先醒慢慢起身,犹如一把割裂天地的神剑,从鞘中一寸寸拔出,那座殿门也在瞬间四分五裂,他走向殿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道:“我会先杀掉你,然后杀光殿外的墨甲禁卫,走出这座城,去我该去的地方。”

那位熟识的将军道:“若你执意违抗圣意,我便只能与你一同去死,我身后的墨甲禁卫本是皇上手中统一黑土大陆的重要战力,可惜的是今天不知会有多少死在你的剑下。”

计先醒心头涌起一阵不安,双眼微眯道:“既然墨甲禁卫在这里,那么三千执龙军又在哪?”

那人毫不隐瞒的说道:“自然是在永夜岭,只要你唤来那柄神剑,一直庇护永夜岭计氏的那道屏障就会消失,三千执龙军就能进去屠光你的那些子子孙孙。”

计先醒苦笑叹道:“用心如此良苦,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赦天山门哪里错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你们赦天山门立宗于龙秧国境内,却从来不听于皇命,更不属于皇上。”

计先醒摇了摇头说道:“强扭的瓜不甜,即便你们拿下了赦天山门,最后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熟识的将军也同样摇了摇头说道:“那便不属于我们这些人所能考虑的事情了。”

计先醒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啊,当然不是你们能考虑的事情,因为想要赦天山门的一直都不是皇帝,更不是龙秧国,而是你们的主公,那位无忧之主。”

话说到这里,一切虚伪和客套都被撕烂,剩下的只有生死之分。

计先醒来到了门外,那位熟识也准备在下一刻与身后的墨甲禁卫们一拥而上。

天空中响起了一阵轰鸣,一道耀眼的光芒落在了计先醒的手中,那是一把剑身宽厚炫目明亮的长剑,很明显那不是传说中剑身赤红燃烧着不灭焰火的那把神剑。

“师尊赐予的神剑自然不能随我冒险,要杀你们这把观世就足够了,四大绝器属这把观世最适合杀生以及砍伐。”

不能召唤神剑,并不是说就没剑可用了,世间不缺少好剑,计先醒更是排的上号的藏剑大家,那名熟识的将军心想今日恐怕不光是墨甲禁卫要折在这里,那些后手恐怕也要陪葬大半。

于是皇宫内的十几处院落中又爆发出了让人心悸的滔天气焰,十几位修为高深的大修士一出手便是最强的一击,既然不能再藏,那么就全力以赴,手段尽出誓必杀之。

“原来已有这么多道友做了鹰犬,看来我们只是江湖中的鱼,撒网之人已在收网了。”

说罢,一阵罡风从袖中升起,计先醒飘摇直上一剑刺破那十几道虹桥般跨越云天袭来的光柱,代价则是他的胸前一片糜烂,鲜血与剑势同时落下,如一颗陨石般砸入墨甲禁卫当中,一剑继而扫出,数名墨甲禁卫被一分为二,那位熟识的将军更是被斩去了一臂,计先醒满身是血,但是剑光却从未如此大作。

一时间整座皇宫,甚至整座者稷城中都散布起一缕缕残破的剑意,如细雨更似初雪,从天而降落地消散。

赦天山下,山门天阶前飘来了一团红色怪云,隐约听到云内有无数哀嚎怒骂,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其中飘散出来,云端坐着一名枯瘦老者,没有生机犹如干尸。老者曾被人称作赤霞老鬼,他的宗门被一个人一把剑屠戮殆尽,只有他一个人成功逃脱。多年后他终于迈过那道坎进入了神宗境,可仇人仍旧是他触不可及的顶尖强者。仇恨侵蚀着他的道心,有个人找到了他并告诉他,他能够帮他复仇,只不过需要他的命,在赤霞了解了那人的一切后,没有一丝犹豫的选择了臣服,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与肉身。

被活活炼制成一件法器,可想其痛苦与怨念会有多深,深如永暗之渊,能够阻断所有的光。

在那个人的计划当中,赤霞成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道具,今日来此便是要完成所有的使命。

渔夫已至,江湖收网,所有的布置都该做一个了结了。

红云落于地面放出了十六尊晶莹剔透的冰雕,冰面下衣物的颜色还清晰可见,绝望与惊恐的神情定格在最后一刻。

十六尊冰雕内都是行走在外的天苍殿弟子,与蔡紫仙的关系也最为亲近。

十六这个数字不多不少,不会打草惊蛇让赦天山门提早察觉。

在接下来的事情中,十六尊冰雕是红云行法时的最大上限,也是效果最佳的那个数量。

红云慢慢扩散至最大范围,逐渐变成了一片血红的迷雾笼罩在山门天阶之外,那些本该在山门前值守的弟子,也都被大草坪上的那场比试吸引了过去,再加上被活活炼成法器的赤霞老鬼能够屏蔽探查,阻止一切灵迅和灵力的外泄,以至于此情此景无人察觉。

冰雕内的微弱气息说明这十六个人的生命尚存,这时红雾开始慢慢的聚拢,均匀分布在十六尊冰雕上,化为血红的粉尘向着冰雕内部渗透。

这些血红粉尘便是赤霞老鬼的一切痛苦所化,仇恨、愤怒、绝望以及在被活炼成法器时忍受的锥心刺骨之痛。

既然冰雕内的人还活着,那么他们就会感受到血红粉尘带来的所有痛苦,与那时的赤霞老鬼感受一样的痛苦,或者说是在经受同样的过程,直至他们的生命耗尽。

蔡紫仙每日都要去一趟盏星阁,今天也不例外,这时她已经行至门外正要进去,却忽然听到盏星阁内传出狂风呼啸之声,更是莫名其妙的刹那间心如火焚便推门而入,入眼只见十六盏命灯仿佛是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灯火已如米粒之光,即将油尽灯枯。

十六盏命灯都是她天苍殿的弟子,全都在她手下受教,蔡紫仙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措。

终于,十六丝青烟升起,十六盏命灯彻底熄灭,蔡紫仙内心如被火烤,双眼通红。

愤怒如火,再次从她的心中点燃。

面若寒霜,她不想再去考虑什么后果。

她觉得自己被禁于山门,才是这十六名弟子死于非命的原因,一切源于自己不该如此听命。

命灯熄灭的瞬间,红雾消失,徒留下十六尊血红色的冰雕,就连赤霞老鬼的身躯也在一阵风中化作了飞灰。

红云法器消失了,十六尊冰雕成为了新的法器,不停重复着十六个人临死前的全部痛苦感受,所有的灵迅和灵力都被加倍的发射出去,直指盏星阁的管理者,所有命灯都连接着一个人的心神,那就是蔡紫仙。

红雾消失,命灯熄灭的瞬间,蔡紫仙立刻就感受到了十六名弟子所在的方位,就在山下,与此同时他们死时的痛苦与求救的心声也一并传递给了她。

这是一种折磨,十六尊冰雕所化的新法器就是要带给蔡紫仙加倍的折磨。

极致的寒意降临在了赦天山门外。

一个男声说道:“你绝非能忍之人,这种骤然而来的折磨能让你发疯,那就请你发疯吧。”

那道声音就如冰寒彻骨的白河水拍打在崖石上,能使人心木然,随着十六尊冰雕所化的法器一同传了过去。

男人望向山顶,下一刻便有一道粗壮的紫光直射天穹,与罩住赦天山门的大阵发生剧烈的撞击,浓郁的紫气如海潮般汹涌顷刻间铺满了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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