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脸鬼往前走一步,头上有一大团阴影掉下来
“哼”
蓝脸鬼不躲闪,手上长剑寒光一抖,无形剑气环绕他周身,黑影空中翻个筋斗,双脚钩在桅杆上,是许有光,想不到他臃肿的身体这么灵活。
“我还以为你手无缚鸡之力,原来是深藏不露,不知道刚才你故意何为?”
许有光也不说话,两只拳头膨胀,变大,身子后缩,飕地攻向蓝脸鬼,蓝脸鬼剑气喷涌,所到之处,木屑纷飞,地板开裂,许有光在木屑中左突右闪,剑气在许有光身上划出了深深浅浅的伤痕,他根本近不了蓝脸鬼的身。许有光被一道剑气击中,倒飞出去,口中低吼着。
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出许有光的身体,衣服被撕开,他面目狰狞,青筋暴起,在他的肩膀上,两只肉球凸起,变成了两个脑袋,手臂下,肉球凸起,变成了四肢手臂,他的身体猛然拔高,变得高高瘦瘦。
“西域妖术”
三头六臂的许有光气势高涨,六只手臂纷纷攻向蓝脸鬼不同的地方,两只头颅伸长,咬向蓝脸鬼,脖子上像是装了弹簧。
“有几只手,我就砍几只,有几个头,我就剁几个。”
蓝脸鬼手中寒芒大盛,他凝神蓄力,低喝一声
“半月斩”
一道弧形剑气横着推向许有光,许有光翻身跳起,六只手臂伸长,疾风骤雨般打向蓝脸鬼,烟尘四起,地面上千疮百孔,蓝脸鬼不见了身影。许有光翻身向后一纵,蓝脸鬼的剑险险擦着他的衣袂掠过。
“后会有期”
许有光向船舷奔去,沿路的海盗去阻拦他,被手撕成两半,许有光纵身一跃,正要落入海中,忽地一道身影自海中射出,宛若一道闪电,和许有光擦肩而过,落在商船上,许有光的三头六臂都被割了下来,血雨纷飞,扑通扑通,掉入海中。
来人也戴了一副木雕面具,颜色是黄色的。
“三姐来的正是时候啊。”
来人是海盗中七大恶鬼的三鬼,黄脸鬼。她似乎没听到蓝脸鬼的话,在口袋里掏出一只烟卷,点着了,吸一口,吐出烟圈。商船上的货物都被搬上了甲板,打开一只,里边是牙雕和皮毛,在往下翻,是罂粟花,罂粟花下,是擦得油光锃亮的弓弩。是南泽云梦国军用弓弩,结构小巧,能够连发,被称作蜂刺。
“胃口不小啊,倒卖军火。”
“远不止于此吧。”
黄脸鬼又吐一口烟,
“他应该是浩罕国的人”
黄脸鬼冷冷的扫视着船上的俘虏,走到卢渔身边,卢渔胸口的戒指忽地发烫起来。黄脸鬼放慢了脚步,眼神落在卢渔身上。
“这个人是谁?”
蓝脸鬼走过去
“我也不知道,他的剑法很好”
“剑法很好,什么段位了”
“剑式”
“人也长得俊俏”
“三姐要是喜欢就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豆芽紧紧抱着卢渔的手臂,眼神中全是惶恐。
“这个女孩是谁”
“应该是妹妹?”
“呜呜”
小豆芽儿摇着头
“看情况不像是”
“童养媳吧”
看着小豆芽儿水灵的面容,蓝脸鬼舔了舔舌头
“三姐给我如何”
“不能”
卢渔抬起头,握住了小豆芽儿的手
“我的”
黄脸鬼笑出声
“看来要委屈六弟了,今晚要单宿双飞”
卢渔想要挣扎,被刀锋抵着脖子。黄脸鬼在卢渔耳边咬了一口。
“给我带上船”
商船和海盗船之间架着木板,货物全被运到了海盗船上,俘虏也全都押送到上边。商船上的酒窖被打的稀巴烂,烈酒弥漫。两船之间的木板撤下来。
“烧了吧”
几十个火把投过去,火苗四起。商船变成了一片火海。
卢渔和小豆芽儿被带到一间小屋中,屋中有胭脂香水的味道,看来是黄脸鬼的闺阁了,小香炉里飘出淡淡香味,地上铺着精致的毛毯,毛毯上绣着火红杜鹃花,屏风是一个绝代美人图案,屏风后是一扇落地的铜雀镜,床榻被青纱帐遮着,屋中有圆形茶几。
两个婢女模样的人把菜肴端上来,摆满了茶几,末了是一壶酒,三只酒杯。
黄脸鬼换了一身紫衣,施施然走进来,头上依旧带着木雕面具,身上有花草香味。
“来者是客,不能怠慢,请吧”
卢渔和小豆芽儿见对方并无恶意,便坐下来。黄脸鬼也坐下来,芊芊玉手斟满三只酒杯。
“为什么,不把面具摘下来”
“黄脸鬼,黄脸鬼,都是黄脸婆了,怎么好意思以真面目见人”
“你手,嫩说谎”
“咯咯,公子就会说笑”
黄脸鬼伸出手,张开五指,
“也就这双手能看了,可惜血腥味太重。说吧,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被商船救了”
“我会信吗”
黄脸鬼从怀中掏出一只戒指,套在了右手无名指上
“多好看啊”
那只戒指和卢渔在海底捡到的戒指一模一样,青铜铸造,有菱形符号。卢渔把捡到的戒指掏了出来
“这个”
“对啊,该死的这个戒指,不知道你是什么星下凡?”
“什么星”
“这片海上有这个戒指的应该没几个了,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人。还是说”
小屋里忽地弥散着杀气
“还是说,你是他们的人”
黄脸鬼的剑飕地压在了卢渔的脖子上,
“放开他”
小豆芽情急之下叫出声,变出了鱼尾,伸手推黄脸鬼,却被一股大力反弹,撞到了屏风上,晕倒了。黄脸鬼眼中精芒闪烁,落在小豆芽儿的鱼尾上
“鲛人,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你们真是一对儿私奔的小情人”
黄脸鬼放下了剑
“你的戒指从哪来的?”
“钩命黑无常”
“原来是他”
“他死在海沟里”
“怪不得这么多年没看到了。既然是这样,我还是劝你把戒指扔掉”
“为什么”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放我们走”
“我可是七大恶鬼中的三鬼,能有这么好心让你们走”
“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杀人灭口”
“我可以死,但是你要放了她”
“给我一个理由”
“她救过我”
“仅此而已?”
“她很好”
“你喜欢她,她可是长着鱼尾的鲛人”
“放了她”
“好吧,给你一个机会,听说你剑法不错,能接我三剑,我便放她走”
“好”
“且饮了这杯酒”
饮罢酒,黄脸鬼扔给卢渔一柄长剑
“第一剑”
黄脸鬼一剑刺来,没有变招,也不含剑气,是单纯的剑式,直来直往,一往无前,是剑法的最基本招式。卢渔挥剑格挡,是老头子交给的剑二。两剑一触便分开。
”第二剑”
剑身斜挑,自左下而右上。是剑五。卢渔自然而然的用剑六去化解。
“第三剑”
黄脸鬼使出了剑七,卢渔想也不想用剑八化解。
“好剑,只是身体的力量还不够强,可惜了这副身材,公子师从何人,东海悟出剑八的人屈指可数。想必公子也是名门之后”
卢渔没有办法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师傅的名字。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看你年纪轻轻,想必是刚行走江湖,将自己的剑式悉数使出,你可知道一招剑八会引来多大的祸患。”
卢渔摇摇头
“幸好你碰到的不是一个贪心人,我也不想惹是生非。可下次你的运气就不一定好了。”
“杀我吧”
卢渔引颈受戮
“杀了你还会让你有下一次吗”
“你是说要放我走”
“本来不打算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地魔星”
“我不是”
黄脸鬼忽地抓住卢渔的手,把卢渔的手指割开一口子,让鲜血滴在青铜戒指上
嘶嘶
青铜戒指冒着黑烟
“现在你是了”
“你要我做什么”
“和我一起杀一个人,我的小伙伴都牺牲了,咯咯”
疼痛沿着手指上的伤口窜到卢渔的胳膊上,又从胳膊窜到头上,似乎是毒素,一些混乱的记忆钻入了卢渔的脑袋里。卢渔看到上百艘的海盗船排列在海上,用铁链首尾相连,被牵引着向大海深处走去,船上横尸遍地,血流成河,自己的脖子上被人绳子吊起,挂在桅杆上,挣扎着。然后所有的船开始沉没。海水漫过甲板,漫过船舱,漫过桅杆,涌入自己的鼻子嘴巴,嘴里吐着气泡,向着海底深处坠去。
卢渔头疼欲裂
“啊”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卢渔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座小岛上了,身边的沙土里倒插着一柄剑,一堆火石,一束八角形草叶,一株浅紫色的花藤。黄脸鬼背对着,坐在礁石上抽着烟。
“醒了”
“干什么”
黄脸鬼回过头去,望着海岛另一边的高耸入云的山峦。
“八角形的草叶可以驱蚊,浅紫色的花藤能够止血,带着它们,我在岛的另一边等你,最多二十天时间,如果你能活着。”
卢渔举目四望,见岛上风和日丽,一片苍翠。
“为什么”
“你的身体需要锻炼一下”
“锻炼?”
“对啊,帮我杀人,你还不够格”
“我不帮你杀人”
“你的小情人在我手上。她现在就在岛的另一边,看你有多想见到她了。”
卢渔愤怒的拔起地上的剑刺向黄脸鬼,却发现丹田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元气,剑尖停在她喉咙两寸的地方,黄脸鬼轻轻一挥手就把长剑弹开了。
“你的气穴全都被我封住了,你放心,她现在还很好,你要是不乖乖的穿过这个小岛,你就真见不到你的小情人了。她还那么年轻貌美,啧啧。”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叫无尾岛,不过更为外人熟知的则是它的外号,死亡岛。流放到这里的海盗只要能从这里到达对岸就能被释放,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也就一个人到达了对岸,那就是当年的我。”
黄脸鬼把嘴里的烟掐灭,扔到地上踩了一脚,站起来。
“我很欣赏你的面无表情和一无所知。你叫什么名字”
“卢渔”
“卢公子,七天后再见了”
黄脸婆袅袅娜娜的走到海边,解开小船,向卢渔抛个媚眼。
“不知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始乱终弃的,咯咯。如果你是那样的人,你肯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