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猫,是只妖!
觉心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以为自己还能继续平静地过着校园生活。
他不希望被打扰,可就在遇见那位红袍砍刀少女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自己终会陷入一场深不见底的泥潭。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我知道。”觉心握紧拳头,盯着桌上的阴阳陀螺,它仿佛越转越快,散发着妖异的颜色。
“你不害怕?”
“你不是说过,你不伤人的。”
就算觉心这么说,他依旧会警惕。
可旁边的女子不一样,她的身上感觉不到杀气,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娇弱,有一种想让人保护她的冲动。
她轻咳了声说:“嗯,妖是分好坏的。可是,即使是心善的妖突然出现也会吓人一跳,对吗?”
觉心看了看身旁的女子。
她一席白裙,身型纤弱,金色的发髻旁长着一对奶白色的猫耳。即使看去来一点也不普通,却感觉不到哪里会吓到人。而且她说起话来细语绵绵,分明只是个柔弱的女子罢了。
如果她是妖变化成了猫的样子,好歹觉心也照顾了她整整一天。他的目光往下不经意间看到了女子手上的创口贴,那正是自己为白猫治疗时贴上去的。她发现觉心在看着自己,害羞地用手捂住了受伤的手臂。
她和那只可怜的小猫一样,害怕而无助。
“你有名字吗?”觉心问。
“有。”她轻声回答,“我叫千白。”
“我叫觉心。”
“觉心,谢谢你救了我。”千白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我是说,你帮助的那只猫。”
“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妖也会受伤吗?”
提起这些,千白原本苍白的面孔变得更加阴郁:“这说来话长,我原本是猫妖一族家主的女儿,但就在前不久……”
她说着尽捂起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就像那少女所说的那样,她虽然是妖,却像人类一样在哭泣,甚至轻易地流下了眼泪。
灵妖中也有属于它们自己的群体,猫妖一族便是。它们因为修为高深,祖先早在千年前便以猫的形态生活在了人类的身边,代代相传,猫妖族宗家都变了猫的模样。
千白是猫妖族宗家唯一的后人。就在前不久,分家的家主,也就是千白的叔叔带头谋杀了她的父亲。猫妖宗家惨遭屠戮,只剩下了千白一人奔波流浪。她遇到了叔叔手下人的追杀才逃到这里避难,本以为自己命数已至,却遇到了好心人的帮助。
“被家人追杀吗?”觉心怔怔地望着阴阳陀螺,它不停地旋转没有停下的意思。
“嗯,因为宗家世世代代都保管着祖先继承下来的元丹精魄,那是每代家族长老修炼得到的结晶,它也是一个家族力量的象征。我是宗家的后裔,我必须守护它,决不能就这样交给叔叔。”千白说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淌,“因为他想得到这力量,于是杀害了我的父亲。他是个魔鬼!”
觉心很不是个滋味,他根本没做什么。
他仅仅路过帮助了一只小猫。
他想,如果自己当时就把它当做一只普通的猫视而不见,或许千白就活不过今晚了吧。她将带着怨恨和痛苦倒在路边,没有人再会知道她的悲惨经历。
这就是灵妖吗?
他想起那神秘少女告诉自己的话。灵妖也有自己的感情,也能像人类一样思考。
“那么,在树林里突然出现的黑影就是追杀你的人了。”
千白擦干眼泪,握住了拳头,道歉说:“是的,他们是我叔叔的手下。抱歉,连累你了。”
她站起身轻轻搂住白猫,将它环抱在怀里,露出了微笑:“我要离开了,但是,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永远记得的。”
“千百。”
她背过身,用手背擦拭着眼角的泪渍,用含糊的声音说了句:“我也会记得你的,觉心。”
她如幽灵般穿过桌椅朝着后门走去,身体逐渐化为透明,最后消失了灯光下。
阴阳陀螺还在旋转,只要没有人阻止它会永远旋转下去,直到天崩地裂。
觉心抓起陀螺,他知道陀螺停下也就意味着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他将看不到那个名叫千白的猫妖,他只能看到一只瘦弱的,令人怜爱的小猫。
它不会说话,也不会哭泣。
觉心释然地望着天花板,他承认了这个命题: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妖的存在。
善良的他宁可相信千白的故事,也不愿想这一切是不是神秘少女玩弄的把戏。因为太多的事情让人捉摸不透了,而且一切来得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这一切。
只是他担心自己一旦陷入其中就再也无法回头,这种担心随着自己理智的清醒而变得愈加强烈。
他打算再一次使用阴阳陀螺,就在这时一个脑袋从窗户口探了进来,只听到看门大爷老虎般的吼声:“关门了关门了,明天再来自习吧!”
不久头顶的日光灯熄灭了。
回到寝室觉心穿辗反侧,他几次都想把自己晚上的遭遇告诉舍友王强,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开口。就这样他带着疑惑进入了梦乡,梦里千白那令人难忘的伤心模样让人心碎。
第二天,觉心带着阴阳陀螺来到了最初遇到少女的树林里,她说过她会在那里等他。
秋天下午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一阵风吹过,落叶纷纷飘落。只走了不一会儿便看到少女显眼的红色着装。她抱着胸,靠着树,在闭目养神。
听到觉心的脚步声,少女得意地弯起了嘴角。
“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她张开水亮的大眼睛,“是不是担心那只白猫?嗯?我看是这样吧哈哈。”
觉心站在她很远的地方,少女特别的装束不是能够很让人亲近的那种,如果要在树林以外的地方,在路上或在操场,大家都会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吧。
少女朝觉心招了招手:“过来,不会吃了你的,我是人又不是妖。”
觉心靠近了些,仍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那个,我用了阴阳陀螺。”觉心轻声说。
“嗯,还有呢?”
“我看到了,那只猫变成了女人。”
少女又嗯了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觉心抬起脸,他全部的疑惑在这一刻爆发。他想知道真相,他想去帮助千白,他不希望那只可怜的小猫遭受更加悲惨的下场。
他挺起了胸膛,直视着眼前的少女:“所以,请你告诉我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少女哼哼笑了声,目光怜慈般地望着眼前的觉心,她有太多的话想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