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有一缕阳光。天已晴。洞里虽暗,却很明朗。
秦超睁开眼睛,他醒了。
青凤正站在旁边,看着他。青凤脚下,几滴血由红变紫,已经开始凝固。一颗牛眼大小的椭圆形黑色珠子——正是蛇胆!
秦超惊得坐起来,看着青凤,“青凤,阿梦,你们……?”梦里的经历似幻似真,但又历历在目,秦超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幻,伸手使劲掐了一把大腿,感觉到疼痛。“阿梦,阿梦呢?”
青凤叼起蛇胆,放在秦超手里,静静的看着秦超。
“昨晚真的有蛇来过?是班彩澜?是阿梦还是你救了我?”
青凤不语,只是沉默的看着,一动不动,好像在欣赏一幅精心素描的亲情画像,满足而又温馨。
“我知道是你,阿梦只是在梦中,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救我?”秦超喃喃的说着,“要是有心害我,昨晚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秦超将蛇胆放进嘴里,咬下去,腥臭,苦涩,还有浓浓的草药味……他忍不住要吐,急忙用手捂住嘴,没有再咀嚼,而是直接吞下去。拿出酒猛灌一口,掩住蛇胆的气味,舒服了很多。秦超准备站起来,猛然间,腹部一阵绞痛,犹如针锥刺骨,万箭穿心,秦超哇的一声,倒在地上,剧烈的痛楚使他不停的翻滚,不住的嚎叫。
秦超晕过去了。但却对周围的一切有莫名的感知,他感觉青凤就在旁边,正站在他的身上,又跳下去;黑暗的深处,有一头肥壮的田鼠,有碗口那么粗;门口岩石上的一只黑头喜鹊,正好奇的朝洞口张望……
“傻子,傻子,你怎么样了?”犹如黄莺一般的声音。
秦超猛然弯起腰,坐起来,他已经没有了疼痛,全身说不出的舒服畅快。“好多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想不到,我还活着。”秦超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难道这是梦境?“阿梦,是你吗?”
“傻子,这里没有阿梦。”
秦超转过身,惊得差点跳起来,“你……你……你会说话?”
青凤正站在秦超的身后,张嘴叽叽喳喳的叫着,“真是傻子,我本来就会说话,只是你一直听不懂而已。”
“难道是班彩澜蛇胆的作用?”秦超望着青凤不解的问道。
“你清楚蛇胆的神奇了吧?此种蛇胆,万中无一,千金难求,可惜,竟被一个傻子捡了便宜。”
“也没什么别的不同,只有一点,能听懂‘鸟语’。”秦超白了青凤一眼,特意加重了语气,他对青凤嘴中的“傻子”似乎特别敏感,“阿梦跟你,是什么关系?或者确切一点,是什么联系?”
“梦里人是吗?她是我姐姐。”青凤回答。
“阿梦是人,总出现在我的梦里,你却是一只鸟,你们怎么会是姐妹呢?而且都这么帮我?”
青凤没有说话,秦超看着它乌黑明亮的眼睛,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悲伤与痛楚,如天空中倏然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
秦超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傻子,没什么的,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答案,也有可能是你一生的谜。”青凤悠悠的说着,“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生活方式,有的人,愚昧,无知,注定一事无成,潦倒一生;有的人聪明,勇敢,注定成为英雄,受万人景仰;还有的人无欲无求,随遇而安,虽无锦衣玉食,却逍遥快乐……”
秦超很惊讶,青凤虽然是一只鸟,但却好像经历过人世的种种酸甜苦辣,说出的话就像一位博学多才的智者,字字带有哲意;又或是一个游历四方的苦行僧,句句饱含禅机。但隐隐有些许的辛酸与无奈。
“你对我一口一个傻子,你的意思,我将会一事无成,潦倒一生了?”秦超笑着说。
“有可能,但傻子也有傻福呢。”
“明白了,阿梦和你便是我的福。”
“那可不一定,我们也可能是你的灾星。”
“为什么?”
“因为明天你要去打狼!”
“什么?”秦超真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打狼?为什么?”
“因为我要吃狼肉。”
“你要吃狼肉,为什么要我去?”秦超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为我救过你的命。”
秦超一时语塞,竟然想不出合适的辞藻来反驳。
“六十里外有一个地方叫长岭,那里有狼。”
“我又不知道长岭在哪里。”
“我带你去。那里的狼很凶,个头也很大,你用拳头也好,用嘴咬也好,或者用你最擅长的藤条也好,总之,我最喜欢的狼蹄筋你就是拼了命也要给我弄到手,想想,已经有好几年没吃过了,鲜嫩又可口,真好。”
“我干脆把我的蹄筋给你吃了罢了,”秦超没好气的回答。
“你有蹄筋吗?”青凤开心了许多。所谓蹄子,只有畜生才有,言外之意,是把秦超也归为畜生一类了,“说你是傻子,一点不错。”
“我当然有!”秦超一把撸起裤子,露出红色的肉和黑乎乎的毛,忽然觉得不对劲,一下子明白过来,“你……你……”
这一天,秦超没有闲着,找了尖利的石头,凿断一棵手腕粗的树,整理掉枝叶,将细的一头削尖,做成一根树棒,抓在手里,试试手,横,扫,刺,劈,感觉还差点份量,于是,又在尖的那端用藤条绑了一块扁平的石头,挥舞一圈“份量足了,力道也够。”
青凤在一旁看着,默默不语。
“我忽然记起一件事情,上次你为什么攻击我?抓我头发?”秦超将树棍捏在手里,歪着头问道,看神情,似乎有所依仗。
“因为你骂我是扁毛畜生。”青凤看着秦超,回答道,“看你样子,好像是想报仇了?”
“没有没有,”秦超想了想,忽然笑道,“我哪里敢,不敢,不敢。”
其实秦超已经明白,有青凤在,一定不会有危险,若是明天狼真的吃了自己,那昨晚,青凤又何必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