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手上那个戒指哪来的!”,云姨尖声高喝,常风立时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云姨头发蓬张,青葱般的细指一上一下的指着常风右手上的灵戒,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气坏了。
常风不明所以,看了看灵戒,又看了看云姨,“这个吗?是一位大哥送的,他说我是灵体,有当御兽师的资格呢。”
“闭嘴!”云姨推开茶桌,上前抓住常风右手,就要撸下戒指,却发现怎么拔也拔不动,无奈之下,云姨扣住常风手臂,硬是拉着他往二楼走去。
“云姨,你干嘛?”,从小到大也没见云姨发过怎么大的火,常风根本不敢反抗,任由云姨拉扯着走向二楼,一到二楼,云姨立马打开常风的房间,抬手就把常风推了进去,房门一关,就听外面叮叮咚咚的响声。
“我告诉你,你别想跟那家伙一样,想怎么玩就这么玩,一连二十多年音信全无,还要我帮他养......不管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想当御兽师,你先跨过我的尸体再说。”重重的一磕,正是房门上锁的声音。
“云姨...云姨!”叫了十数声,云姨并没有回话,想来是下楼去了,“怎么回事?云姨这是怎么了?”
想来想去常风也想不出所以然出来,或许是今天太过劳累,不知不觉就在地板上沉沉睡了过去。不知道的是,云姨并没有下楼,反而是一直缩在门框后面,双手紧紧拽着一串乌黑的项链,清瘦干净的脸上已是泪水满布,但还是咬着牙齿防止自己哭出声来。
“你当年把孩子给我,我就知道你一生都不会回来了,这个孩子不行...他不行!我不会让他再走你的老路的,绝不!”
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珠,云姨站起身来,像是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头也不回往楼下走去了。
温柔的阳光从纱窗里散落进来,像点点橙光打在常风脸上,挠了挠发痒的脸颊,常风猛然睁眼,“什么时辰了?”
正要起身,突然觉得脖子处时痒时热,用手一摸,摸到一根条状物,捏了两下,滑不溜揪的,提起一看,吓得常风立马翻身而起,将那物件以极快的速度狠狠抛出,“怎么回事?怎么跟回家了?”
原来那物件就是昨晚在林子里咬他的那条小红蛇,红蛇被常风甩飞到半空,嘭的一声化成一团红色的气雾,在空中转了半圈后又飞快的飞回常风戒指当中,一时间灵戒红光大作,照的满屋子鲜红一片。
低头看着灵戒散发出的红光,常风一时间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心中有焦急于招生的事,顾不得其他,常风轻蹑着脚步,偷偷走到床底下,只见他趴着身子伸手在床底下胡乱扒拉两下,摸出一条三四丈的麻绳,将麻绳一头系在房间柱子上,另一头则系在自己腰上,回首看了房门一眼,“对不住了,云姨!”
打开纱窗,支腿顶墙,就这样,常风一边松绳一边踏墙借力,慢慢的下到了栈店后院外面,左右环顾,见无人走到这里,也就是说也没人会给云姨打报告了,喜上梢头,常风深吸一口气,回忆起昨晚飞速狂奔的感觉,脚步一提,人已经脱弦而出,没跑几步,体表开始慢慢散发出淡红色的热气,与昨晚一般无二。
感觉到自己与平时的不同,常风也发觉这是在被那条小红蛇咬过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心中纵然奇怪万法,但也想得到这是那小红蛇的功劳,“莫非是我昏迷的时候灵戒与它缔结了...”
想到这里常风也不敢想下去,那么小,那么细,跟那个县主胖公子的野狼一比,或许连那家伙的一顿饭都不够。
通金梦道在离常风那个小村子十几里远的半山腰上,山路崎岖,满布碎石青苔,地势偏僻难行,也不知为什么选在那里。狂奔跑到通金梦道山脚下,常风连口气也未喘,又跨步往山腰跑去,尽管青苔湿滑石子硌脚,常风却睹于无物,连摔带爬之下,终于赶到了山腰。
一到山腰,那便是人山人海,有小孩,也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最老的也有七十多岁,估摸了时辰,想来是自己晚到了,难怪自己赶来的时候山脚下没见到一个来此参考的人。常风放目扫去,无数来参考的,或是父辈牵带的,齐齐围着一座十丈方圆的巨形白玉圆台,圆台上只站着三个人,两少一老,其中一个正是凉阶。
正待呼喊凉阶,显然凉阶也看到了他,对他笑了一下,袍子里的右手轻压,示意他不要高喊,随即又板起一张冷峻的脸孔,不再理他。
这时,三人中的满头白发的老者走上前来,“各位,今年是三年一度的选取大会,我黄国地扩千万里,约有两百省份,可是这招生的御者只有一千余人,但到了学馆又要刷去一半,大家也明白,这三北省有三十个名额,其中二十八个已然招取,今天是老夫最后一站,不多不少,今日最多收两个,若是行情不好,一个都不要!”
老者的话一脱口,底下的人顿时吵成一片,皆是对这严格的招生感到不满,最多只要两个,可是在场的少数也有三百多人,怎么分?
正当常风惊异之时,那老者又说道:“当然,为了节省时间,老夫看在场参考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达不到这三点的可以下山了。”
老者轻轻竖起三根枯瘦的手指头,“这第一点嘛,就是年过十八者可以下山了。”不等底下人吵闹,老者继续说道:“第二点便是,不懂灵力催发的也可以下山了。”
“催发?怎么办?我也不会啊!”常风想到这一点,抬头看向凉阶,凉阶好似明白常风所想,点头示意让他安心,常风这才明白,队伍有人啊!
“第三点,就是灵力不纯者,若是催发灵力时,你的灵力杂乱无序,那就抱歉了。”说完,老者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候在一边,静默不语。
也不怎么回事,原本吵闹的人群也不再吵闹了,反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没半盏茶的时间,偌大的空地里就只有常风在内的二十几个年轻小伙,常风居然在里面看见了那个胖公子,他不止十八岁吧,常风这样想到。
这时凉阶走上前来,冷目一扫,淡淡说道:“请各位站成一排,同时催发自身灵力,尽量达到‘行现’的程度。”
待常风等人胡乱的站成一排,白发老者将头一点,凉阶急忙接道:“开始!”
只见与常风站成同排的孩子,个个都是提起右手,亦有提起左手的,手指上的灵戒在随着手掌的大力紧握,全身纷纷亮起白,红、蓝、黄、青五种颜色的气体,颜色有浓有淡,而其中戒指亮得最早,亮得最亮的也就属那个县主胖公子了,反倒是常风呆滞在原地,盲目的看着其他人,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于此,凉阶轻咳一声,待常风看向自己后,正要开口支招时,却不料,身后那个久不开口的中年汉子突然说道:“法蕴于自然,灵兽为引,察灵兽之搏动,和达一体,气存于下腹三寸,呼吸纳合.......发!”
跟着中年汉子的指教,常风连忙依言而行,闭眼静静察觉灵戒内灵兽的搏动,果然,常风好像感觉到什么,是一股鲜红庞大的气流,跟随着灵兽的搏动,那庞大的气流无序的在常风体内乱闯乱撞,等汉子念到下腹三寸时,常风连忙将那些序乱无章的气流引导到肚脐上三寸的地方,不知怎么的,那地方好似一个漩涡,不停的吸纳气流,没过一会儿,那地方快要被那庞大的气流挤满之时,中年汉子又一声“发”字出口,常风调整下呼吸,这才将储存的气力尽数排放出来。砰的一声巨响,那些气流经由常风体表排放出去,就像释放了一个火炮炸起一般,一团淡红色的气流冲击波立时扩散开来,一时间,常风周围的二十几个少年被这冲击波打出半丈多远,待常风睁开双眼,自身所在地方已然没人,而不远处都是那些少年躺在地上哎呦呻吟的声音。
“厉害厉害,好几年没碰见这么好的苗子了!”白发老者整理好被风吹乱的胡须,面含喜色的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常风身前,拍着常风肩膀哈哈大笑。
常风左看右看,一时不明所以,这时凉阶对他笑道:“小风,恭喜了,你被院馆招取了。”说完,凉阶脸孔一寒,对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少年说道:“躺着的全部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我们只是一时不查,被不小心刮到了而已,难道这就要我们走人吗?”
“没错,再比试过,我不服!”
“我也不服!”
能够拥有灵戒的可以说都是三北境内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由此看出这些少年大部分都是家族里面的大力栽培的苗子,更不要说他们只有十六七岁,一向张狂的他们怎么会因此而退出呢,一时间,这些少年顿时就骂成一团,这个说舞弊,那个说不公平,其中更以那个县主公子最为乖张。
“他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们,我父亲是县主,是当今黄帝陛下亲封的爵位,他一个小小的乡下人,也配进学馆,我看这学馆不外如是,炎帝什么的,怕是这学馆的杜撰吧!”
“遭了!”,凉阶心中一惊,正要制止他口吐狂言,不想他身后那个中年大汉身形奇快,一个俯冲,冲到那胖公子身前,屈指成爪,一把抓住他脖颈,提了起来,“县主算什么东西?侯爵死在我手里的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就凭你那个县主父亲,我可以说,我今天在此杀了你,你父亲也管不了!”
看到那胖子眼珠都开始泛白了,凉阶赶紧制止道:“古大哥,放下吧,这小家伙年纪还小,口不择言,你有何必和他滞气呢!”
“小子,今天是有人给你求饶,要是来日我还听见你说这话,哼哼!”手指一松,胖子落地翻倒,眼睛充斥着恐惧,他感觉得到,这人并未在开玩笑。中年大汉一双剑眉向那些还停留在的少年一扫,恐惧,只有恐惧,常风只在这些人眼里看到了恐惧,别无他感。
等这些少年屁滚尿流逃下山后,中年大汉步伐沉重的走到常风跟前,摸了摸他的头,沙哑着声音说道:“你好像...”
“像谁?”,常风迷惑道。
“一个人。”
“什么人?”
谁知中年大汉哈哈一笑,微笑不语,常风还要再问,凉阶上前环住常风肩膀,“小风,今天你就是黄龙馆的生员了,可要好好努力啊!”
“没错!”,高台上的白发老头一撩灰黑的外袍,纵身一跳,罡风挂起,老头稳稳妥妥的落在常风身前,“我看你刚才散发的灵力虽然势大强悍,可惜精纯不足,黄龙馆的入选生员大多幼年就开始修炼灵力,你如果不努力的话,很有可能会落在下点的。”
看着面前和蔼可亲的白发老头,常风自觉倍感亲切,这时凉阶接口道:“还忘了给你介绍,这位可是黄国‘风林火山’四大高手里面的火君严炆严老师。”
“火君,好大的名气,风林火山,连自己的弟子都保不了周全,也配自称‘老师’?”,那久未说话的中年汉子满目讥笑,双手环顾于胸,冷言冷语嘲笑道。
“古大哥,老师他.....”,凉阶正要为他辩解,不料严炆抬手打断凉阶,“是啊!我不配做一个老师...如果当初我敢站出来...他也不会被陛下下令追捕...更不会一气之下去偷盗圣物...以致二十余年都音信全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说完之后,就从腰背结下一个酒葫芦,要开塞盖,咕咚咕咚喝起酒来。
中年汉子见一个老人涕流满面,心中尽管恼怒这老头当年所行之事,现在也不好再加指责,于是双唇紧闭,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明天早上在这里集合,然后就要去帝都了,你感觉回家准备准备吧!”凉阶一边安慰着严炆,又对中年汉子说道:“古大哥,你送小风一段路吧。”
中年汉子知道凉阶是为了让自己尽量避开严炆,冷笑一声,中年汉子宽厚的臂膀一转,“小兄弟,走吧。”
常风也知道现在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连忙跟着中年汉子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