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这个世界最难以捉摸的东西,那是一种越抗拒却越会上瘾的感情,而你顺从它却又会无法自拔。有时候你处心积虑却无法换来心脏那一次加快的跳动,而有时候你不经意的一瞥就已经情根深种。飞花是神州上的一个传奇,世人甚至觉得她就是六道轮回时期幽冥界界尊彼岸花的转世,一样得美,一样的喜欢花,一样的对于阵法有天然的悟性。若说有不同,那只是一个是彼岸花,一个是曼陀罗而已。
飞花的爱情也是个传奇,当她看到吴命的第一眼就说出了此生非他不嫁的惊世之言。那是一种最纯粹的爱情,因为这种爱情不会因为对方爱或者不爱而改变,她喜欢这种爱人的感觉。尽管吴命自始自终都对她没有兴趣,她依然我行我素地爱着,吴命没有娶她,她就真的没有嫁人。落叶飞花这对金童玉女也是因为这件事有了隔阂,落叶飘零随流水,飞花一心向情郎。飞花已经很久未走出圣坛了,她心如止水每日就在圣坛七层玄塔里研究古籍或者抄写佛门经典,这个世界也只有吴命能让她内心涌起惊涛骇浪,能让他不顾一切地来。
“家主并没有来!”其中一个老人说道。
“那他在哪里?”飞花说道:“虽然二位贵为吴家孤字辈的护法,不过我依然有把握将你们留在翠屏山上。”
“那是自然。”孤星淡淡道:“只是飞花大师可能要失望了,我们两个人来这里就没有打算要回去。”
“那把你们吴家的人都叫出来吧。”飞花冷冷道,一朵有如冰雕一般的蓝色曼陀罗花在飞花手中闪现。
“吴家在翠屏山上便仅有我与孤月二人而已。”孤星说道,他咬破食指,一滴血滴落在下方的黄土里,他的周围鼓起许多个小土丘,不消多时空地上竟凭空多了许多人。
“古籍有载,玄西大漠曾经住着一群沙巫,他们擅长以沙土之力御敌。只是后来再也寻不到沙巫踪迹,我还以为沙巫已经绝迹了。”飞花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沙土凝成的人,说道:“看来吴家在玄西大漠里所获颇丰,不过如果这就是你们的依仗的话你们吴家未免也太不把圣坛放在眼里了。”
“不不不…”孤星摇摇头说道:“就是因为对圣坛足够重视,我们才要把飞花大师等一干高手引到翠屏山来。”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京都那边也该收尾了。”
“如此声东击西,吴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飞花面上淡然,只是心里却有点慌了神,自己师傅将圣坛交与二人,如果这时候被夺该如何交待。
“撤…”飞花果断说道,身影一淡消失在原地。待圣坛众人离去,孤月与孤星相视一笑,消失在原地。原本被打破的幻境竟又一阵扭曲,又变成了另一个场景…
…………
……
京都从吴家先祖创世以来就是神州最为繁华的主城,这个坐落在神州中心的城市似乎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因为这里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无比热闹,白天人山人海,晚上灯火辉煌,这里汇聚着神州最美味的食物,最高超的技艺还有最美艳的女子。京都东南西北都有一道门,南北,东西之间各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连接着,这两条大道交汇的地方就是京都的中心,这里有一个内城,城外一道护城河环绕着,内城的四周隐约能感觉到有一层似有似无的结界罩着,唯一通行的地方只有那坐北朝南的一座大门。大门上方两个极为扭曲却又让人感觉十分神异的两个大字——圣坛!
京都之外依然是一片漆黑,西门的守卫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哨岗室里磕着瓜子,京都的守卫是个闲差,因为京都对于每一个门派世家来说都是利益攸关之地,他们自然不会主动生事。京都中央的圣坛也让所有人打消了这个想法,所以对于这些守卫来说,每天的职责就是坐在哨岗室里然后尽可能地找些乐子打发时间,偶尔挑一些衣着光鲜的富商讨要些零花钱,这日子也算好过。
京都的四面的大门印象中就从未关过,今天值夜的是李朝思,是个看上去年逾古稀的老头,他拿着一个酒葫芦一张凳子就坐在西门边一边看着过往的人一边喝喝酒,时不时和过路的人打个招呼。夜晚往来的人不多,他的酒也已经喝得很多了,眼睛也有些花。忽然人影一闪,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他习惯性地拿起酒葫芦朝着嘴巴凑去,却陡然发现自己的酒葫芦不见了…
“好酒…”一个棱角分明的中年人站在他旁边拿着他的酒葫芦说了句话。
李朝思也不恼,斜眼看了看他,笑道:“坐着喝点?”
“我倒是想,不过着实耽搁不得。”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说道:“等我拿下圣坛我再来和你喝几杯!”说完消失在夜色中…李朝思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微微笑了笑,从地上拿起酒葫芦喝了几口…
圣坛很大,宫阙楼宇林立,圣坛的大门口守着的并不是普通的守卫,在圣坛如果你能当得起大门守卫说明你已是一等一的高手。圣坛坛主的心思向来特立独行,他安排两个高手守门就是为了让来人从一开始就保持对圣坛的敬畏,而这两个守卫也被赋予更多便宜行事的权力。所以圣坛一直很安全。
圣坛大门口的十字街口,一个中年人缓缓走来,两个守卫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看着他。有些人的气场注定了他走到哪都会被人关注,吴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很强!”一个守卫说道。
吴命缓缓走过来,似乎没看到两个人一般径自走进了圣坛的大门,只是令人惊奇的是这两个守卫却没有将他拦下,甚至二人连动都没有动过。
“太强!”另一个守卫说道:“去通知落叶大师。”
一个守卫消失在原地,另一个守卫站起身,忽然他的身体一震,一把镰刀从他的胸口探出!那守卫看着胸口的镰刀:“好神异的刀法,怀光的镰刀果然是死神之镰!”
一道道流光飞进圣坛的大门,只是吴家大军经过许多楼阁都没有发现圣坛的人,远处圣坛最核心的地方五行坛包围着的七层玄塔已经遥遥在目。一片片落叶缓缓飘落下来,落叶大师坐在五行坛前看着缓缓逼近的吴家大军。他身后坐着一群人,圣坛的护法堂,长老会的人都在这里,落叶看到带头的人,落叶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不再淡定,有震惊,也有愤怒!
“吴命!”落叶皱了皱眉说道:“飞花去了翠屏山,而你却出现在这里。”
“我必须让她离开圣坛,因为我今天不是来谈情说爱的,而是来杀人的。”吴命轻描淡写地说着。
“看来你对她还是有感情!”落叶淡淡说道。
“不,一个爱着你的人尽管你不爱她,但你却没有理由去伤害她。因为她总归是爱你的…”吴命淡淡道,他看着落叶说道:“让开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圣坛没了你们以后还可以找机会夺回来,如果都死了圣坛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三十年前你就是这样想的吧。”落叶不为所动,说道:“圣坛不比吴家,吴家制霸神州千载,影响力在神州早已根深蒂固。而我圣坛不同,圣坛傲视神州才三十年而已,我们输不起!”
“可是总归要输的…”吴命淡淡道。
“哎哟…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远处一个人喘着粗气赶来,吴命皱了皱眉,因为这竟是西门有一面之缘的李朝思。他看着李朝思说道:“阁下真是真人不露相,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难道这就是一见如故?”李朝思拿着葫芦灌了一口说道,他就径自走到落叶的身边,一个踉跄坐倒在落叶身边,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而且身上的污渍都沾在了落叶大师干净的长袍上。落叶大师想要破开这个酒鬼却无论如何也都无法将他逼开,他的心里暗暗心惊,不知道这突兀出现的酒鬼究竟是何方高人。
“去年相遇松花水,今夜话别春草堂。仁兄莫恼无归路,提杯处处是家乡。文人谈笑皆甘醴,饮者何愁少杜康?借我三壶明月色,共君长醉广寒光。”李朝思笑着吟唱着诗句,他拍了拍落叶的脸说道:“你师傅可没教过你飞蛾扑火这招吧?如果你要去送死我也不拦你,不妨就喝点酒壮壮胆。”他说完把酒葫芦朝着落叶大师的嘴里凑去,说来也奇怪,这落叶大师修为通玄,在李朝思的面前就像个婴儿般任人摆布,落叶的喉结上下不住摆动,已经是喝下了许多酒。
落叶满脸通红,正要发怒只是听到吴命的话以后他再也不敢造次…
“我记得你不喝酒的。”吴命说道:“你说堂堂圣坛坛主在京都西门口值夜,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不过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你的气势弱了很多。”
“吴命的眼力还是和他的脸一样漂亮…”李朝思站起身笑道。
“你好像还很开心?”吴命说道。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乐观总是没错的,还会笑那就还有希望。”李朝思说道。正说着,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哞…”一只青牛缓步而来,背上还骑着一个小童,小童在不远处看着李朝思说道:“老二怎么还没来?”
李朝思说道:“或许有事耽搁了。”
“吴命兄,别来无恙啊!”小童拿着笛子抱拳道,显得老神在在。吴命皱了皱眉问道:“你身上的气也和陆机的一样。”他的话语忽然一滞,恍然道:“原来你已经到了一气化三清之境,三个人的见识总比一个人的要广博,三个人修炼总要比一个人要快,三个人的悟性总比一个人要高上许多。”
“这你就错了,一气化三清只是道法。”李朝思正说着,一连串的木鱼声由远及近,一个年轻的和尚身披紫金袈裟,缓步而来,近前高呼佛号“阿弥陀佛”朝着三人行了一礼。
“妙、妙、妙…”吴命拍手道:“原来你在一气化三清的道法之上融入了佛法和魔道,道佛魔三法归一确实有毁天灭地之威能。”
“你不是应该很紧张吗?”那小道童奶声奶气地说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吴命说道:“三十年能做的事实在太多,圣坛在不断前进,吴家又岂会原地踏步?之前我们拥有太多,害怕失去的东西也就很多,所以我们畏缩着不敢向前,让你圣坛有了可乘之机。所以三十年前我策划了京都之乱,自毁前程,就犹如我吴家守护圣兽凤凰一样涅槃了。新生之后的吴家无所畏惧…”
上方的道童、李朝思、高僧的身影明灭不定,他们三人呈三角之势,三人的中央一个虚影显现,落叶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师傅的轮廓。等到三人身影完全消散,一股绝强的气势席卷而来,露出圣坛坛主陆机本来的面目。陆机长得很瘦,胡子却很长,外表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只是浑浊的老眼里散发的神光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瘦弱的身子里蕴含的强大生命力和高深的修为。
“陆机,你果然是天纵之才。”吴命由衷赞叹道,不过他话锋忽然急转直下尖锐地说道:“不过,你真的姓陆么?你既不结婚生子也无亲戚朋友,此乃天煞孤星之相,而这种星相之人只有一种可能!而且你身形瘦弱,形容枯槁有如将死之人,但实则中气十足,你的神与形绝非同一个人,你想要隐瞒什么?”
“既然你认为自己已经知晓了一切,那不妨就说出来吧…”陆机气定神闲,似乎并不将这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