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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京都往事

许世炎乃是火龙谷天之骄子,年轻一辈修为最高的几个人之一。他如今却在另一个年轻人手里毫无招架之力,就连苏剑都在下方皱了皱眉,他在衡量自己和这个年轻人之间一战的话有几层胜算。

“够、够、够…”黄天化连说三个够,他说道:“神州竟然还有像公子这样惊才艳艳之辈,老夫活了几甲子也算是长见识了。不知公子姓名,家住何方。”

“不知诸位可记得一位以诗入道,有诗圣之名的高人杜仲写过的一首诗?”吴忧说道。

“京都一乱天下惊,从此吴门蒙尘垢。远遁玄西明做暗,坐等神州迎吴候!”吴忧眯着眼看着通达真人,说道:“不知道这三十年里陆机可活得自在?大长老这一次来长洲,可不止是为了这黄城主选婿之事吧?”

通达真人话语一滞,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着吴忧问道:“你究竟是谁?”

“通达真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你是如何成为圣坛大长老的了?”吴忧冷笑道:“如今圣坛虽如日中天,但大长老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世上还有个吴家。”

“吴家”这两个字犹如惊雷在演武场上炸响,众人面色不一,有的戒备,有的庆幸,有的事不关己。通达真人在上方压了压,等到演武场安静下来,他看着众人说道:“大家且放宽心,我相信吴家此次回归神州并非为了寻仇而来。”

“哦?此话怎讲?”吴忧笑道。

“因为三十年前京都之乱根本就是吴家一手策划…”通达说道。

演武场再次被点燃,场面乱作一团。黄天化问道:“吴家为何要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吴家只是未雨绸缪吧。”通达笑着说道:“所以杜仲大师才会写下那样的诗,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大家一直以为吴家在三十年前遭受了灭门之乱,只是参与了京都之乱的人都知道,那一夜根本无法伤及吴家根本,吴家反而因此从明处转到了暗处,而且根据坛主的推演吴家在隐匿的三十年里一定做了一件极为隐秘的大事,可能与六道轮回界有关。”

“通达大师能说出这番话,说明圣坛一定也开始寻找遗失的六道轮回了。这么说来,贵为圣坛大长老能亲自来长洲也就说得过去了。”吴忧看着通达,那是一种只有通达真人能看得懂的笑容,他忽然问道:“诸位可知道寻回失落的六道轮回代表什么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等待着吴忧接下来的话…

“代表一个全新的武道高度,如果能寻回遗失的六道轮回,六道轮回轮就不再是一个虚影,而朱雀剑所过之处就不会是三昧真火,而是九转业火,甚至是九转阴火!玄冰门的功法将脱离水相,重现虚空辉煌!到时候佛国大开,天极寺将重迎佛子降世!而六道轮回界时代最神秘的昆仑仙山里无数珍宝将重临世间…”吴忧忽然用一种极富魅力的嗓音循循善诱,众人忽然陷入一种疯狂的想象中,不用说不消几日,吴忧说的这几句话会传遍神州,会激发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贪欲,而寻找失落的六道轮回的脚步会因为无数人的参与而越来越快。

“吴家公子好口才!”通达真人赞道,只是不知道是真的赞扬还是讽刺。

“天机老人是不是已经离开圣坛很久了?”吴忧忽然问道,通达真人一慌正要说“你怎么知道?”话刚要出口却发现极为不妥,强自忍住,这一切早已被吴忧看在眼里,他说道:“如此,如今圣坛一定就是落叶飞花两位大师在住持大局,通达真人不妨回去告诉他们这翠屏峰上之物我们吴家志在必得!吴家在翠屏山顶恭候落叶大师大驾…”

吴忧说完正要走,忽然他回过头看着通达说道:“哦,还请通达真人向飞花大师传句话,就说家父想要见她。”

通达真人心中一惊,他试探问道:“吴命?”

“不然还有谁呢?”吴忧笑了笑,他看了一眼黄安贞身后那个白衣女子,忽然大手一挥,柳若兰只觉一阵劲风袭来,她忽然发现下方的男人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忽然往脸上摸去,哪里还有自己的面纱。

“这绝世容颜被面纱遮住了岂不可惜?哈哈哈哈…”吴忧飘然离去,柳若兰脸上一热,赶忙揭开珠帘走进雅室里。

这一场比武招亲的热度早已被吴家回归和吴忧口中说的六道轮回给湮没了,也就不了了之了。夜深人静,长洲府里却依然灯火通明,只是府中之人都已经就寝,正堂大厅首座上黄天化正坐在那凝思。事实上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了,家丁还以为家主还在为女儿比武招亲失败的事生气所以都不敢在这时候来捋虎须触这个霉头。

黄安贞和柳若兰似乎在外面谈心刚回来,却见自己父亲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她走进去叫了声“爹!”

黄天化回过神,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贞儿,我们可能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黄安贞大声问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里不久就会成为吴家和圣坛的乱战场,我们黄家夹在中间左右不是,如果再呆在这里我们只会成为两派之争所殃及的池鱼。”黄天化说道:“以前看你是女儿家,很多事情爹不愿意和你说。圣坛的七层玄塔里放着一张天机图,天机图会记录神州的灵气变化,灵气汇聚的地方也就表示这里有异宝或者神兽即将出世,我想翠屏峰顶灵气的汇聚已经被天机图所察觉了。”

“这翠屏山顶究竟有什么?”黄安贞问道。

“我们黄家在这半山之间建了这座城主府就是为了守护翠屏山顶的秘密,我们黄家的先祖黄道吉登上翠屏山顶的时候,发现山顶的天地灵气竟然极为充沛,而且还在山顶的洞窟里发现了支撑黄家到达如今这个高度的功法,等到先祖再深入搜寻的时候就在洞窟深处看到了一只正在沉睡的凤凰。只是洞窟里还有一拨毕方鸟镇守,而且凤凰周边似乎还有结界,黄家先祖差点因此葬身翠屏山顶。”黄天化说道:“吴家先祖便是如今世界的创世之神,也就是轮回。而古籍里记载吴家先祖座下神骑便是这神鸟凤凰,吴家选择在这个点出世多半也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圣坛对翠屏山有想法。”

(《山海经·西山经》有言: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吴家不是三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吗?”黄安贞是想说吴家消息能如此灵通。黄天化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天真单纯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喜还是该忧。他说道:“如果吴家能如此容易就被抹去,那吴家就不是那个主宰神州的吴家了。连整个世界都是吴家创立的,还有谁比吴家更了解这个世界的法则?轮回终究是人啊,是人就会有人的情感,自然也无法做到公平,不过不公平才是世界本真。”

“那今天通达真人说的话是真的吗?”柳若兰问道。

“真亦假来假亦真,圣坛和吴家之人说得话都只能信五分,留五分。”黄天化笑道:“半真半假的说话之道不一直我们这些大世家大门派的标配吗。谎言是一门艰深的学问,如果你的谎言足够蛊惑人心,一句话就能给你带来无尽的益处。有时候谎言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呢。”

天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黄家的人早已将家当装车完毕,几十辆的车队浩浩荡荡朝着柳原城而去,长洲府里只留了几个老人看家护院。柳原便是柳家的地盘,而柳家家主柳玉痕更是黄天化八拜之交,去柳家暂住是黄家如今最好的办法。

翠屏山还是那座翠屏山,只是半山上那恢弘的城主府已经人去楼空,只留几个老人在那看宅护院。偌大的城主府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森,一个老人提着灯笼在走廊里巡视着,这是他每天的工作,他心里也不清楚为什么偌大的城主府忽然就没有人了。忽然他感觉自己的眼前晃了晃,他提着灯笼朝着远处照了照,却没有发现什么,他笑了笑自嘲道:“老孙头我大半辈子都住在草棚里,我怎么会知道现在还有人花钱雇我住在这样的豪宅里。”他摇了摇头朝着自己的房里走去。

月光下,一道道人影掠过城主府朝着翠屏山顶飞去。翠屏山很高,云层上看不见的地方对于凡人来说就显得很神秘。翠屏山也很陡峭,若非修行者,城主府再上去一些便是千仞立壁。黑夜里各色法宝的光芒闪动,这些法宝载着它们的主人朝着翠屏山的山顶飞去。

夜色里,也不知道是谁痛苦地叫了一声,只见一个法宝闪耀着光芒朝着下方掉落,在半空中法宝的光芒便已熄灭了。就如一颗划落的流星,还未落地,它的生命已经燃烧殆尽。吴家和圣坛的战斗就在黑夜里,在千仞峭壁之间开始了,半空中各色法宝光辉不断绽放,又不断熄灭,下方长洲府里的刚躺在床上的老孙头被接连不断的巨响惊吓到了。似乎不断有重物砸到屋顶上,他嘀咕一声提着灯笼出了门,刚走出来一道身影一闪而过直直地掉在他身前,他拿着灯笼抵了上去,昏暗的灯光下一具尸体血肉模糊地躺在那,老孙头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损失比我们想得还要惨重。”通达皱眉道。

“他们以逸待劳,而且都预先隐匿在暗处突然袭击,而且他们的功法十分古怪,不像是吴家的作派。”通达身边一人说道。

“吴家的步子快了我们三十年,前几日吴家公子就曾施展出虚空大法,那是连玄冰门都无法施展的功法。吴家在过去三十年的发展比我们想象得要快!”通达心里却并没有着急,他认为今晚圣坛大军必然能占领翠屏山。他说道:“几位长老,准备布北斗天光阵吧。”

几位长老领命,飞到空中依北斗七星站位坐定。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星就位,夜空中北斗七星分外明显,七颗星辰愈来愈亮,不远处的月光也被北斗七星的光芒所掩盖,一道耀眼的光柱被这七人吸引朝着翠屏山上直直投射而来。翠屏山霎时被照得如同白昼,那些用夜色伪装的吴家之人变得无所遁形,翠屏山上又洒了许多热血。

吴家的抵抗并没有阻挡圣坛大军多久,双方都知道这只是试探,翠屏山顶才是重头戏。翠屏山顶是一块极为广阔的空地,山顶上并没有想象中寒风凌冽,相反还有些温暖。这片土地上还密布着比普通人还要高一个头的银箭草,这高耸入云的翠屏山顶竟然是一个火山口,不远处一座丘陵下一个热气冲天的熔岩池正不断冒着热气,熔岩池中央一块巨大的飞石悬浮在池子之上,飞石之上长着两棵巨大的金色梧桐树,两棵梧桐树形状极为怪异,树干卷曲合抱成球状,其间一个巨大的蛋正散发着五色光芒。

“凤凰涅槃的卵!”众人惊呼道,通达真人忙叫他们噤声,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银箭草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毕…方…”几只青色的单脚大鸟,正低鸣着警告这些靠近的人群。它们只有一只脚,只是一跳一跳的行动倒也十分平稳,它们巨大的身躯慢慢朝着他们靠近。

“平日里这毕方鸟难得一见,不想这翠屏山顶竟有如此之多!”通达真人说道:“要想拿到凤卵还得先清掉这些毕方鸟!可是吴家的人在哪里呢?”

“这是幻境!”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通达真人身体一震急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行了一礼“参加飞花护法!”

一个身影显现,正是圣坛右护法飞花大师。飞花是个很美的女人,拥有所有女人羡慕地身材,有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总之五官精致,身材妙曼。当然,飞花那双似乎包含了所有情感的双眸也暴露了她也拥有所有女人一样深不可测的心思。女人的心是这世界最有深度的也最复杂的构造,当然,去猜女人的心思是这个世界最困难的事了。

通达自然知道飞花大师为什么会来,只是他不敢说。一朵朵紫色的曼陀罗花从空中飘落下来,眼前的场景想波纹一样开始飘动,露出了原本的面目,两个老人闭眼席地而坐,两人胸前的黑衣上绣了个“孤”字,乃是吴家影字辈护法孤星和孤月。其中一人说道:“三十年不见,飞花大师在阵法上的造诣依然当世无双。”

“吴命在哪里?”飞花似乎没有和他们寒暄的心情,开门见山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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