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公婆石主人
却说佟静家来了客人,这客人就是季师傅,季春华,佟静的“季哥”,山东汉子,佟静的大恩人。佟静先前心底常常暗暗地想,能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心里踏实。但现实上不可能。佟静记得,季春华是前年腊月回山东过年的,一别就是一年又大半年。阔别重逢,甚是高兴。坐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季春华对佟静说:“前年腊月,知道母亲生病,没到过年时间,我就提前回家了。这你知道。到家那天,山东正下着大雪,好冷。我一进家门,喊妈妈,妈妈在厨房里应答我。我走过去,看到母亲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灶台,哆嗦着,呻吟着。我赶紧扶起母亲。我母亲说想弄点吃的,肚子好饿。当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母亲还没吃早餐。我问‘田云呢’。田云是我的老婆。母亲说刚才有个男人叫她打麻将去了。我问‘你孙子呢’,母亲说上个月被抓进戒毒所了。我儿子吸毒进了戒毒所,我惊了,连我这做老子的还不知道呢!我扶着母亲坐到沙发上,再去给母亲弄了点稀饭,让她吃了。等母亲一吃完,就送她去了医院。观察治疗,好久不见好转。后来经诊断,已是胃癌晚期。去年为她做了胃切除手术,身体状态好了几个月。去年冬,病又犯了,没办法,癌细胞早就扩散了。临终前两个月,疼痛难忍,只能依靠注射杜冷丁来减轻痛苦。这老人可怜呀,我父亲英年早逝,母亲把我和三个妹妹抚养成人,已经到了该享福的时候,却偏偏要得这怪病。今年春,母亲去世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没办法。这病我们也无能为力,节哀。”佟静安慰道。
“母亲一年多的病床,实在是受尽了折磨。没办法,我只得陪护了她一年多。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我老婆不曾陪过一时一刻。这女人,不可理喻,无可救药。整天整天的打麻将,好多时间连饭都不回来吃,好多时间是通宵打麻将。平时说是去守小店,其实多数是在牌场上。小店我给她投资三十多万,如今关门大吉了。本钱没了,货也空了。她不是经营不善,纯粹是不务正业,打牌输了。牌场上钱输光了,当场就摘首饰换钱继续赌。她首饰输光了,还把我多年来收藏的古董都给卖了。经常借钱赌,骗钱赌。有一次以我母亲生病为由借亲戚两万元拿到牌场上输了。何止这些,她甚至干出陪睡抵赌债的事来。”
“原来她是这种人呀!”
“我那儿子也纯粹是被她毁了的。儿子上小学时,放学回家没饭吃,找妈妈找到牌场上,拉他妈妈回家做饭,他妈妈不回家做饭,反而还打儿子。儿子气急,推翻了她的牌桌。结果他妈妈把他推到墙上直撞,把头还撞了个大包。后来儿子厌学了,逃学了,失学了。再后来就和小混混们在一起了,吸毒了。我的人生被她毁了。可悲呀!”
季春华痛极,恨极:“我生病的妈妈,也靠不了她服侍一下。妈妈去世前的半年前的一天,田云为我母亲煮了一顿面条。我母亲对她说,这没煮熟的夹心面,老人吃不得。田云没好气地说:‘我不会煮面条,以后你自己弄吧!’此后她就不给我母亲做饭了。”
季春华粗粗地喘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总算好了。痛苦的婚姻结束了,解脱了。上上个月,我与那可恶的婆娘离婚了。”
“离婚了?”佟静说。
“离了,新的生活开始了。”
佟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拿出那崂山绿石,放在桌子上,说:“这是去年五月份你快递来的,这么贵重的宝物,我替你保存好了。”
“不,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收受不起吧?这样,我暂时替你保管好。待你再婚,我再送给你,为你祝福。这崂山绿石,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白发两公婆’,简称‘公婆石’。她寓意是白头偕老,正好可以做结婚贺礼。”
“这观赏石是我退伍之后,花去我的全部退伍费买来的。放在家里差点儿被那婆娘卖掉了。我感到危机,就把它寄给你,做个留念。也是我对你以后婚姻的祝福。你还是好好收下吧!”
两人正在说着话,金振和方玲到了佟静的住所。
佟静站起来热情的招呼他们。佟静说:“欢迎,欢迎。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方玲姑娘……这位是金振帅哥,我的同学……这位是季老板,我的师傅……还有,我叫佟静,这里的主人。”
“哈哈,佟家大美女,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方玲说。
“好好,我们先喝杯茶。”佟静给大家一一端茶。
喝完茶,佟静把大家引到沁水竹楼,登上二楼亭台。坐在席间,可以观水览山,园林晚景,尽收眼底。在这秋老虎天气里,习习凉风吹拂,煞是惬意。
酒菜上来了,佟静说:“今天,我陪大家喝点酒。”说着拿起两瓶茅台,打开一瓶,给大家斟酒。
方玲推说不喝酒。佟静劝道:“还是喝一点,你可以少喝一点嘛。”硬是给她斟上了一些。
金振说:“我不能喝酒,要开车呢。”
佟静说:“金振也要喝,今天就住这里了,不开车。”金振拗不过,还是让佟静满上了一杯。
佟静给季春华斟满了一杯,也给自己的杯子斟得满满的。
佟静起杯邀众,四人齐饮。酒过三巡,话也多了,气氛也热烈了。佟静再斟酒,大家相劝,饮得很痛快。
佟静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今天算是遇到了相识相知。大家都愿敬乐喝,也喜言乐语,说明彼此都愿意相互认识和相互理解。今天,我作为席上的主人,现在我提议,大家来做一个游戏……”
“好呀!”大家齐声赞同。
佟静说:“这是个不是游戏的游戏。这样,每人说三句真话,每一句必须是针对在坐者说的。必须是真实的真诚的发自内心的,不能有假,不能重复别人的话。如果不是真话,就罚酒,一句假话罚一杯酒。怎么样?”
“同意。”异口同声。
“好,那就请大家准备!”佟静说,“我是东道主,还是我先来。”
“啪啪啪……”大家鼓掌。
佟静笑盈盈的看了看大家,说:“第一句,方玲真美丽。(真,鼓掌)……第二句,季哥是个让女人感到踏实的好男人。(真,鼓掌)……第三句,金振是我的同学和初恋。(真,鼓掌)”
“我来说。”季春华起身,“第一句,我从济南来……”
“不对,必须是针对在坐者。”佟静说。
“我是对自己说的,我不是在坐者吗?”
“我再补充一下,针对在坐者不包括自己。”佟静说。
“好,不是我的错,不罚酒吧?”季春华说,“我重来。第一句,佟静是个坚强而又能干的美女。(真,鼓掌)……第二句,方玲年轻貌美而又有魅力。(真,鼓掌)……第三句,金老弟可能会成为我的情敌……”
“罚酒!第三句是假话,可能的事,真假不能确定。”金振说。
这时小琴端菜盘进来,佟静接住。佟静说:“那就凭小琴说说。季哥说,金振可能会成为季哥的情敌。你说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咯咯咯……可能是真话吧。”小琴笑道。
“那小琴也该罚。可能的事,怎能断其真假。”金振说。
“是呀,季哥这话的不确定性,还有一点:你们是因我而为情敌,还是因佟姐而为情敌呢?”方玲说。
“是呀,你们是因我为情敌,还是因方玲妹妹为情敌呢?季哥该罚。”佟姐说。
季春华被罚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壮,不愧是山东汉子。金振说:“果真山东人能饮。一次我与两个山东人喝酒,一席七人喝了82瓶啤酒,两个山东人喝了其中的一半。今天又是一个见证。厉害厉害。”季春华说:“我罚了。继续吧!”
方玲抢先站起来,说:“我来说了。第一句,季哥爱慕佟姐。真吧,季哥?你得说真话!”
“……真,你钻到我心里了。”季春华答。
“感觉得到。”佟姐说。
“看得出。”金振说。
方玲接着说:“第二句,我做金教授学生时,就爱上他了,现在更爱。”
季春华问:“是真的吗,金老弟?”
金振说:“算是真的吧。”
佟静说:“前半句,我不知道;后半句,我看出来了。好,你们说真就真。”
方玲继续说:“第三句,佟姐永远是我的好姐姐,不会和我抢老公的。”
“这话是真是假,你得问你的佟姐。”季春华说。
“真的吗,佟静?”金振问。
佟静说:“做你永远的好姐姐,我做得到,这就看你怎样认识了。至于抢老公,那就说不准了。如果我偏偏要跟你抢老公呢?那你的话不就成假话了。方玲妹妹,你这杯酒喝定了!抢老公,抢老公!我马上就抢,我立刻就抢,我这就抢!”佟静一边说一边下座位到对面,拉起金振,硬是把金振拉到了自己这边来了。这一拉,拉出了满座欢笑。佟静自己也笑弯了她那苗条的腰。季春华笑得前合后仰,直拍巴掌;金振笑得脸都红红的了;送菜过来的小琴放好菜,拍着巴掌欢笑,夸张地喊道:“抢老公了,抢老公了!”
“呜呜呜……呜呜呜……真的抢老公了,佟姐真的抢我的老公了。呜呜呜……”听到方玲的啼哭,笑声戛然而止,方玲忍不住了,破涕为笑,“哈哈哈……哈哈哈……”
方玲的佯哭真笑,又惹笑了大家。佟静笑着说:“罚酒,方玲妹妹罚酒。”
方玲皱着眉头笑着把一杯罚酒给喝了。酒入肚,那瓜子脸儿泛红潮了,方玲显得更加妩媚。
“不对,我上当了。”方玲恍然而悟,“佟静抢的是金教授,抢的是金哥哥,他不能算是我的老公,至少现在还不是,我还没老公呢!佟姐没抢我的老公。没抢我老公,我就不该罚酒。”
“哦,你不承认金振是你老公啰!那我就把他带走了。带走了,你就别哭了。”佟静说。
“罚了,罚了。你已经承认金老弟是你老公了,喝酒了,就是认领了。认领了,认领了。”季春华说,“游戏继续。该金老弟说了。”
金振说:“听着呀,我说了。第一句,佟静刚才拉我了。真话吧?(真,鼓掌)……第二句,方玲刚才哭了,也笑了。对吧?(对,鼓掌)……第三句,季哥与佟静,心有灵犀一点通。”
“哪一点?”季春华与佟静齐声问。
“哈哈,通了吧!就这一点。”金振笑道。
“好好,大家一起喝,吃点菜。”佟静说罢,又喊道:“小琴,再拿点生煎包生煎饺过来。”
“这样,你们两个男的相互喝一杯,我们两个女的也喝一杯。来,方玲妹妹,我们喝。”佟静说。
相互敬了酒,还吃了这沁园的特色食品。这生煎包子饺子,特香。
佟静说:“菜不好,酒还有。你们两个男的多喝点儿。待会儿喝好了酒,我们就到那小山包上的惊鹂阁,唱唱歌。等一下把小琴也叫去,她的歌唱得特别好。”
“金老弟喝好没有?方玲姑娘喝好没有?这样吧,佟静,我们一起来喝个团圆酒。”
四人起立碰杯,干了团圆酒。大家都有几分醉意了,兴致都很高。酒后,男与男相拥肩,女与女相牵手,甚为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