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轩逸沉着嗓子,对我说:“莫长安,我找了你好久。”
我被他直接扔在马背上,然后他翻身跃了上来,拉起缰绳朝着宫门飞驰而去。我努力地回过头,看见若兰青梅还有一些不曾见到的陌生面孔,他们对着寒风挥剑自裁,鲜血淌了一地。影卫为主人生,为主人死,救不了主人,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生活就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杀戮。我的心疼得没有办法,五脏六腑都被颠簸起来,成了乱七八糟的一片,我紧紧咬住唇,直到嘴里泛出血腥味,终是没有再回头。
我被他带到了鎏玉宫,里面一切布局装置都没有改变。
他命令所有人下去,然后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明明畏惧得厉害,却又偏偏生出一股勇气,对他说:“让我见见念羽,之后是生是死任你裁决。”
他轻蔑地笑了:“你认为你有跟我商量的余地吗?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根本不费力气。”
我也笑了,说:“那你随便杀了我好了,放了其他人。”
他为我过度的平静有些恼怒,捏起我的下巴,说:“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杀你?”
他的脸黑了许多,也愈发地显出了棱角,他的手臂就像钳子一样,我自知力气抵不过,便不做挣扎,干脆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莫轩逸,你想报复皇爷爷还是报复我,现在悉听尊便。皇爷爷已经走了,所有的惩罚我替他承担。”
他一下收紧了手指,我感觉下巴被捏得生疼,感觉到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说得简单,你担得起吗?”
我冷笑着说:“担不担得起,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的身体说了算。皇叔,你看我说的是不是在理?”
他将我逼到角落里,紧紧地盯着我,若是他的眼睛里能燃起火苗的话,我肯定已经被烧成灰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你可知道,这几年来,我每一日每一夜,都在想着怎么折磨你。想着让你经历和我一样的痛,一样的痛。”他的呼吸都喷在了我的脸上,我感觉不舒服,想向旁边倾斜一点,又被他另一只手臂固住了位置。
“你知道,你知道,这里有多痛吗?”他将捏住我下巴的手放下,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声音低哑地说:“就是这里,日日受尽剜心蚀骨之痛。我那时在想,如果我再遇见你,我会让你一百倍一千倍地承受!”
我慌乱地收回手来,说:“皇叔有什么责罚,侄儿一力承担就是了。只是,不要殃及无辜之人。”
他惨然地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为不相干的人求情?你可知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难不成,你还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会为了那八年时间,简简单单地放过你?”
我苦笑着说:“我从未想过,而且,那八年时间早从我脑海里抹去了。”
他骤然气得厉害,挥手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耳朵轰鸣,嘴角火辣辣的疼。他命令道:“来人,将这个人给我锁在这里,不得我的吩咐不准放出去,一分一寸之地都不准他动。”
我被人吊了起来,双手双脚都被缠上了锁链。
他抚上我发红的面颊,说:“你什么时候表现得好了,我就让你看看你的皇妃。否则,你就被锁死在这里,然后,我让所有的人都替你殉葬。什么,小桃,德新,容代那个老不死,还有你的那班大臣,反正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也没打算吝惜我的力气,不妨血洗朝堂,你说怎么样?”他的面容有些狰狞,我知道他说到做到,咬着牙齿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无所谓地笑笑,假装提议道:“我也想试试被别人伺候的滋味。你要知道,我可是伺候了你八年,被当成一个狗一样使唤。”
我差点骂了出来,我何时将你当成狗一样使唤?
他嘟着嘴,啧啧地说:“刚才是谁说,将那个老皇帝的罪也一并承担了。那个老头子犯下的罪孽多了,他可是把我耍得团团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对了,还记得那二十大板吗?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是故意打我出气的么?你说,全天下父亲哪有他这般狠心!我真想把他从皇陵里面扒出来,对着他的尸体打上二十鞭,对,就是二十鞭,多一下我都不做。我的好侄子,你看皇叔这么做行吗?能解气吗?”
我大吼了一声:“莫轩逸,你敢!”
“哟,忍不住了,竟然对我直呼其名了。不是很能忍吗?我倒是瞧瞧你能在我面前装到何时?”他颇有闲情地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我咬牙切齿道:“人死不能复生。莫轩逸,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要怎么报复,我无所谓。不要这么癫狂下去了,我求求你!”
他猛地走到我跟前,紧紧地箍住我的腰,迫使我贴近他,说:“我癫狂?是谁一手造成的?莫长安,我是为了你才那么癫狂!”随即将我倏地放开,锁链发出叮当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