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羽紧锣密鼓地安排离开姬府的准备时,姬怀逸每日也在早出晚归,期间也曾多次暗示羽,要他赶快离开姬府。
另一边,经过清珞几日调教后,三瘸子已经可以看出一些富商作派了,羽打算就这几天,找姬伯父谈下离开姬府的事,顺便安排如今改名为西丰的三瘸子,接替自己和姬伯父联络。
“少爷,刚刚门外有人传话过来,说有地痞在刁难子衣妹妹的爷爷,让子衣妹妹速速回去一趟。”春柳进门禀报道。
由于清珞一早就又去三瘸子西丰那了,所以今早院里只有羽和子衣两人一起用早餐,一听到爷爷被人欺负了,桌边的子衣立刻急的眼泪汪汪,蹬脚就要出门去,被羽一把拉住,子衣过转头来,泫然欲泣地看着羽,“少爷,我爷爷......”
羽抚慰道:“你一个小丫头去有什么用?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说完拉住子衣的手便往院门快步走去,差点和端着早点进门的夏荷撞到一起。
“少爷这是去哪啊?早餐还没吃呢!”见羽匆匆忙忙地出门而去,夏荷对春柳问道。
“子衣妹妹家里有事,少爷和她一道回去看看了。”
“唉!子衣妹妹的命真好。”
“是啊!”春柳点头赞同,两人都目露羡慕之色。
姬府门口,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四名骑马配刀的随从紧跟其后,半柱香的功夫后,马车就来到了三岔村外,在车上的羽和子衣,远远地便看见一间屋舍前围了一圈人。
“就是那边。”子衣指着那圈人焦急地说,马夫一甩鞭,马车直冲人群方向而去,不及马车停稳,羽和子衣两人就齐跳下车来,周围围观的人群,一见羽他们的阵势,哗地一下让开一条路来。“爷爷”“爷爷”子衣高喊着,飞奔冲进人群,羽和随从也随后跟上,人群中央,三个凶神恶煞,青衣小厮打扮的汉子,正围着一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者,口中尽是污言秽语,老者躬身站立,被他们气得涨红了脸,手捂胸口,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
那三个骂人的汉子一见进来的羽一行人,便都住了口,满脸警惕地看向羽,一旁的子衣一见老者,便飞扑到他怀中,声泪俱下,悲痛不已。
“敢问几位大哥,为何对这位老丈如此出言不敬?”羽的声音客气而冰冷。
“我们只是讨要药钱,他赊了我们药铺的药,却不还银子,我们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才出此下策啊!”见羽一身贵气不凡的打扮,那三个汉子中走出一人,客客气气地回答。
“敢问是城中哪家药铺?他们又欠钱几两?”羽追问道。
那汉子,眼睛轱辘一转,“我们是城中宝济堂的,他欠药钱五两银子。”
“宝济堂?”羽冷笑一声,除了姬伯父,再也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新开没多久的宝济堂来历了。
“劳烦几个大哥,拿下这三个骗子送官去。”羽转身对随从们说道。
那三个汉子一听此言,脸色大变,不待辩驳就拔腿而跑,随从们想追又怕丢下羽一个人再生出什么变故来,而犹豫不决,羽轻蔑一笑,摆手道:“算了,量他们以后也不敢再来此地了。”
见那三个泼皮跑远了,子衣搀着爷爷走上前,“这次多亏羽少爷及时相助,老朽感激不尽啊!”子衣的爷爷感激涕零,说着就要跪下身来。
羽急忙搀扶起他,笑道:“沐爷爷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晚辈我可担不起你的大礼啊!”
“担得起,担得起,羽少爷不光救过老朽的命,更是对我们家子衣照顾有加,这天大的恩情老朽应当一拜。”说完又要领着子衣再次跪下来。
最后羽好不容易才安抚下他俩,待他们情绪平复后,这才有空仔细观察起子衣的家来,一小间缺砖少瓦的破旧房子,一扇残缺不全的木门,光秃秃的门口透着冷清,走进屋内,一堵土墙将房子隔成两间,里面是睡房,外面既是灶间,又是厅堂,此时这厅堂里,除了地上散落的残粥剩菜,和倒在一边的桌櫈,可以算是家徒四壁了。
“卖早点,卖早点,包子,馒头,烧饼,十文钱一个,好吃又便宜。”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叫卖声,羽看着在收拾满地狼藉的子衣和她的爷爷,看样子大家都一样,还没吃早饭,便走出屋子,屋外围观的村民早已四散开去,一名挑着一对篮筐的小贩,正卖力地冲四周高声叫卖早点。
羽喊来那小贩,买下几个包子后,就捧着热乎包子返身进了屋,子衣的爷爷立刻拿出干净的碗碟来,“羽少爷稍等片刻,老朽再去烧点茶水来。”说完他便转身出门搬柴火去了,而子衣则搬来一个擦的干干净净凳子,给羽坐下。
羽拿起一个包子递到她面前,温和说道:“就拿这个当早饭,趁热吃吧!”子衣接过包子,双手捧着放到嘴边,轻咬一口,同时双眼满带崇敬地瞧向羽,“少爷,你真是个好人。”子衣腼腆地说道。
羽对她的评价,微微一笑,“你可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怎么会呢?清珞姐姐也常说少爷是个好人。”子衣边吃边笑道,然而就在羽和子衣说话间,骤生变故,一道黑血从沐子衣鼻中窜流而下,滑过她娇嫩的嘴唇,滴落到包子上。
羽骇然失色,一个箭步上前,抱住眼看就要昏厥倒地的子衣,“喂”“喂”“子衣,你怎么了?”
羽大声唤她,但脸上犹挂笑容的子衣,张了张嘴,吐出的却全是黑色血沫,中毒,且毒性剧烈,幼年就在爷爷那登峰造极的丹石之术熏陶下的羽,立刻判断出发生了什么,只是已经没有时间容他再想其他,须臾之间,羽的脑中浮现无数解毒丹方和解毒之术,可是没有一种能即刻派上用场,屋外的随从和子衣的爷爷也被羽刚刚的动静惊动,众人进屋聚上前来,一见子衣嘴角的黑色血污,都大惊失色。
“子衣”沐爷爷惊叫一声瘫坐在地,口中不断重复低喃:“老朽我无颜面对二少爷啊!”“无颜面对二少爷啊!”
“别人也许没有办法救她,但我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值得一试。”抱着子衣的羽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立即抱起子衣往里间跑去,“你们守好门口,没我允许谁也不准进来。”羽对刚想跟上来的随从大声喝道。
将子衣平放到床上,并关上房门后,羽神情凝重地掏出一把匕首,那是上次被绑票后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子衣,现在只能赌一把,接下来的一切都要看天命了。”言罢,羽用匕首在子衣的手腕和脚踝处划开四道伤口,黑色污血立刻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子衣本来灰暗的脸庞,开始变得惨白,不过羽并没有就此停下,他深吸一口气,继续用匕首在子衣那细嫩的脖子上又划开一道伤口,同时在自己的右手掌上也重重地划了一道,然后将右手掌贴在子衣脖子的伤口上,感受着自己的血液慢慢流进子衣的身体,羽对她能否得救却毫无把握,自己现在用的换血术,只是在书中略有见闻,此术乃万法宗血门密不外传的独门秘技,书中说实施换血术前,受血一方需要服用血门的一种丹药,而且施血一方的血脉不能优于受血一方太多,而现在羽既没有血门的丹药,也不知道自己和子衣的血脉差距有多大,但现在他只能孤注一掷了。
羽一边按着子衣的脖子,一边在脑中搜索山庄藏书中的记载,书中说:但凡婴儿出生百日之后,体内已无母血遗留,那时便会请脉神,其家人会选一良辰吉日,买来验血冰珠后,祭祀先祖,焚香祷告,等仪式完毕,由一家之主取婴儿手指鲜血一滴,滴到通体透明的冰珠上,这冰珠也是一世间奇物,乃剜自成年九环石蛇的舌根处,只有珍珠大小,而且取出之时蛇须尚存气息,否则珠子便会浑浊不堪,失去验血之效。但这九环石蛇不但只生存于穷山恶水之地,更是世间数一数二的毒物,因此冰珠的价格不菲,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而它之所以能验出血的优异,是因为它的一个特性,一般情况下,人血一旦与冰珠相遇,冰珠就会将血吸入珠内,而后呈现出五种不同的色泽,人的血脉也因此分为五个不同品级:五品布衣赤,四品富贵紫,三品将相黑,二品侯爵银,一品帝王金,其血脉越优异、武学天赋则越高,也越能传下优秀的子嗣,所以一般富贵人家明媒正娶的正房,大都是血脉优异的女子,虽然血脉越优,武学天分越高,但女子中习武之人甚少,因为女子一旦生育之后,其血脉会发生虚脉现象,导致心法运转不畅,武功大为衰退,所以女子们更多的是以优异的血脉来决定在夫家中的地位。
半响后,羽精神开始恍惚,脸如白蜡,而子衣虽然脸色红润,却心跳鼻息全无,最终支撑不住身体的羽,猝然倒在子衣身边,苍白的右手无力地从她颈上滑落,看着依然一脸平静安详的子衣,羽心神沮丧,哀痛之极,正当他软弱无力的眼帘即将缓缓闭合时,发现子衣细长的睫毛似乎抖了几下,而后竟缓缓睁开眼来,趴在一旁的羽,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嘱咐道:“不能说”说完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