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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灵瑶牵梦,太玄生箓(七)太玄

这日天际明媚,隐有光晕。

天魂月双手背腰,脸色平静道:“孙儿,今日你将一睹那‘太玄生箓’,心中可有准备?”

无灵伸了伸腰,不以为然道:“没什么可准备的,反正我也不知那‘太玄生箓’是什么,倒是爷爷你,万一我没有什么收获,你那‘离火之精’的买卖可就做赔了,到时可别赖我。”

天魂月淡淡一笑道:“放心,你爷爷做的买卖从没赔过。”无灵道:“那就好。”天魂月道:“记住凡事不能看表面,一会儿你去那太玄殿,定要有所留心。”

无灵点头道:“嗯,知道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前辈可准备好了?”

天魂月轻轻一笑道:“孙儿,看来接你的人来了,老夫也要去给他们炼制天外至宝,切记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切忌留心。”

无灵点点头,攥了攥指尖的古戒。

来者竟是秋长老,她脸色柔和,眸光有神,与天魂月行过礼后,便带着无灵乘着流云飞舟,行望太玄殿。

途中秋长老眼含慧光道:“小弟弟,你可知这‘太玄生箓’是何物?”

无灵不由有些迟疑道:“不晓得。”

秋长老望着远端流云,淡然笑道:“外人都说我方丈山‘太玄生箓’记载着长生不死之秘,而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不死?”

无灵道:“我听人说凡是踏入道苍山的人都可不死。”

秋长老神色一晃,望着无灵天真执着的目光,道:“或许吧,不过在你这个年纪踏入太玄殿的,这一代尚且只有一个。”

无灵疑道:“谁?”他心中不知为何想起凌瑶。

秋长老摇头道:“进去时,切忌不可乱摸乱碰,只能静观,里面设有很多古老法阵,一旦触动,后果难料,到时我也无法向九月前辈交代。”

无灵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多谢秋姐姐。”

秋长老轻轻一笑,望着远端光彩四溢,鎏金闪烁的宫殿,心道时光过得好快,当年懵懂的自己转而已变为引领他人入内的长辈,虽然这个孩童不属方丈山,但这种情感却无法割舍。

没过多时,秋长老便传音看守太玄殿的刑长老,而无灵则侧目于这座仙气缭绕,大气辉煌的古典楼阁,仿佛那层层递进的金色楼宇直入天端,永无尽头。

而在天边四角,则回荡着无尽的金色流光,不知是虚幻还是真实,却异常飘逸自然,只可惜无灵无法触摸端详。

只见一个一脸痘疮的老者从宛若金雕玉砌的楼阁中虚闪而出,漠视的扫了一眼,才点了点头,打开法阵,送无灵二人入内。

无灵站在殿前,望着宛若金色蝴蝶般飘然浮动的片片流光,不由微微手痒。

而秋长老则脸色恭敬的同那位老者低声交谈了几句,才分别站于太玄殿旁的两尊金鼎前,施法念诀。

一时金光浮动,流采飞舞。直至深邃的殿门闪开一道透亮的光芒。秋长老才微微收法。她走到无灵身旁,在耳边嘱咐了几句。

无灵这才孤身一人,心怀憧憬的走进了这未知的玄门……

待他入内,人在殿外的秋长老却眉头一松,道:“刑长老,这孩童就交给你了,我要去炉火坛看看,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烦躁不安。”

那一脸痘痘的老者闻言恭送道:“秋长老尽管放心,这小鬼头就交给老夫了,如果那九月先生敢耍什么花招,我就拿下他这娃儿。”

秋长老边走边道:“那倒不必,毕竟七长老也曾得救于九月先生。”

刑长老哼道:“我看没那么简单,谁都知道‘离火之精’并非凡物,何况是那么一大块,我就是不信……哼………总之宫主大人她……”

秋长老摇头道:“刑长老你的意思我懂,可事到如今也只有静观其变,我先且告退,如这孩童出来,可让他先回周游山。”

刑长老点了点头道:“好,我明白,你万事留心。”

秋长老道:“嗯。”

而当无灵入得太玄殿,身后的空间便渐渐扭曲,合为一体,化为一道金光闪闪的无暇玉璧。

他耐不住好奇想去碰触,可一想起秋长老之前嘱咐,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静静注视。

只觉那光洁玉璧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之气,流转在他双睛,好不快活。

可出神久了,仿佛一幅幅画面从玉璧中闪现,先是一个白衣女童鼓着小嘴,漫山遍野追打着他,接着是一个白衣少年在擂台之上险些遇险,接着是一头洞张着巨嘴,浑身着火的凶蛇向他扑来,却划落一道巨闪白光……

当他清醒过来,不由虚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瞧这古怪玉璧,转而望向无止境的前方,那一阶阶的玉石仿佛流动着耐人寻味的光泽,随着那神圣悠远的玉璧一直蔓延而上,直至天端。

他望着这极为陌生,不见龙尾的殿堂,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便欲唤出千年鬼,可无论他如何召唤,千年鬼始终没有反应,他只好壮着胆子,一步步向前走去,但一想起天魂月的高大身影,心中的阴霾不由一扫而空。

他踩在太玄殿一块块透着灵气的玉阶,遥望着纵深的玉璧,仿佛置身于金玉世界,可难免在这金碧辉煌下,晕头转向,好在道路只有一条,却看不到尽头。

他调起五觉,戒备而行,随着步伐的深入,他由惊恐渐渐转为理智,发现这太玄殿内每隔一段距离,连成一片的恢弘玉璧,就会刻下一片毫无规律可言的文字,虽然时而繁复,时而狂草,却都能依稀读懂。

随着步伐加深,他隐隐发觉这些记载的文字都似方丈山的高深道法,可无一不需要精通方丈山基础法门,无灵虽然从凌瑶那里依稀学了一点,可远远不够领悟其中的深奥,反亦误入歧途,只有望而生叹。

他不由突发奇想,不如将文字记载下来,回去找爷爷参详,可转而又想起秋姐姐的嘱咐,方丈山的祖辈早已设下相应禁制,何况他刚刚已试,古戒虽能感应却无法调用。

他只好收起心思,朝上步步而进,又行进了半里,眼前总算豁然开阔,不由心头一喜。

只见金辉相映的空地,摆放着一个庞然巨物,周围的玉壁更是刻着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小文,可更加深奥晦涩,无灵索性不再一一看去,而是将目光放在这座令他心生敬畏的金鼎之上。

可一来二去,他并未发现任何奇异,倒是在这座高约九丈的金鼎,发现一排排整齐铭刻的鼎文,可记载的并非是什么心法口诀,而是方丈山的历法年记,多是功歌颂德的套话,无灵略微读了一二,便觉头疼无趣,干脆坐在金鼎一角,歇息起来。

他心想这莫非就是“太玄生箓”?当真好生无趣。

他倒不太在乎什么法诀,只是在这毫无人气的殿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今如何出去,都没数可言。

他抬头望向金鼎,心想不知这金鼎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惜他虽抗境三重,却无攀爬之力,不由大感失落。

他不免想到此时爷爷或许正在炼那天外至宝,若是知道他这般浪费时间,岂不!

他扶地而起,心到怎能就此放弃?即便一无所获,也要找到出路,这般坐井观天,岂不让那在外的老头笑话!

他心意一决,便绕着金鼎来回转圈,偶然发现在他来时的路前方,隔着金鼎,还有一条向上而去的通道,只是形状结构,光影错觉让人难以发现。他不由心头大喜,踏步而进,待得走至半途,不由蹲身后望,却发现厚厚的玉璧恰巧挡住金鼎的内部,不由暗感失落,但隐隐察觉,应是中空。

他只好向上走去,发现如之前的玉阶,每隔一段距离,玉璧都会留下一段字迹,只是与之前不同,这些字符虽时而飘逸,时而刚健,时而状如蝌蚪,时而形似方块,却都是他熟背于心的古字,不免心中又喜。

每当他浏览一块,那些文字就仿佛凭空印在他脑海一次,宛若挥之不去的梦魇,但去琢磨却不通章法。

但无灵却乐此不疲,直到走到顶端,才发现已经没字可观。

而在前方是一块托天玉璧,大的惊人,无法一览全貌。

只是这光洁无瑕的玉璧更像是他之前在门口看见之物,不由不敢细观。

终在无边的玉璧间依稀发现四个神采流转的稀疏大字“太玄生箓”,可除此之外,无灵在这灵气流动,宛若天空的玉顶,再未发现任何去路,即便发现,以他之能,也无法出去,虽然他深觉这玉顶藏有玄机,可却一时难以参详。

他只好隐隐作罢,心到如今前无去路,后无退路,该如何是好?

他转念又想,既然秋姐姐在外,应不会将他困在这里,他却不知如今秋长老已然到了那炉火渊。

他思索再三,不如再回头看看。

注意一定,他便一步并两步,向下走去,可又提防路滑,只好小心翼翼。

待他走回中庭,不觉腹中饥饿,望着近在眼前的金鼎,心想若是其中盛着一鼎美味佳肴就好了,不免咽了咽口水,坐到金鼎之下。

他闲来无事,便又朝金鼎铭文望去,时过半响,偶然发现一条不同其他的记载:

我九丈真人下有水命司神,统领蛟龙水兽,上有仙家无数,可比修真圣地,怎奈岁月蹉跎,不道早已,欲联合九长老共同进退,与天一争……

可其后之文却似被人刻意磨掉,无法得见。

无灵不由心生蹊跷,心想九丈真人、水命司神,莫非这九丈真人曾是方丈山的头头?可为何……他心中一惊,那日阻拦他与爷爷的天地精灵不就是水命司神,若是这水命司神知晓他与爷爷来到方丈山,可就大大不妙。

他心中越想越觉可怕,可奈何叫天天不应,不由望向金鼎,想起爷爷临走时曾告予他多加留心,灵机一动,俯下身子,朝向金鼎底部探去,可除了碰一鼻子灰,没掏到一星好处。

他正自愁闷,忽想起爷爷来时特意乔装换貌,想来是为了防意外之变,而他虽变化不大,可这易容肌理根生皮肤,不然怎逃得过方丈山众法眼,他一想到此处,心中安稳许多。

他不由又望向金鼎之文,总觉得暗暗古怪,却又说不清哪里古怪,心中越发烦躁,绕着金鼎不住观望。

他目光忽然落在一直不曾注意的金鼎之耳,不由微微皱眉。

这金鼎之耳共有八枚,有别于他在太玄殿外见到的两耳金鼎,而他也曾在昔日于古书中读之,鼎为三足两耳,虽然这金鼎四足,但不足为怪,只是这八耳之鼎,还是闻所未闻。

而金鼎之耳皆似龙凤之形,纹缕繁复,隐有符文,却无法辨认。

无灵干脆直接施展“显微”,在这突起的八耳之间来回扫视,可就在他放大瞬间,无尽光芒却涌入他脑海之中,射出的八道金光沿着金耳将金鼎分割七块,不过这惊人一幕,无灵却未得见,他眼前只觉金光大作,后悔动用“显微”之术。

隐隐中,他只觉八个古怪字符围绕在眼前,挥之不去……

待他醒来,只觉脸上盖成一层薄薄东西,不由连忙撕扯而开,竟是一片轻而易脆的金叶子,他环顾四周,发现不止身上,连同金鼎周围,散落一地大小不一的金叶,而环绕玉璧的符文依然清晰可见。

他不由目光转向“四足八耳”,发现金鼎依然四平八稳屹立在玉石之上,只是身上的铭文脱落不见,转而裸露出一层古怪符文。无灵闻所未闻,仿佛那刻画的是天象星图,却绝非那般简单。

他站起身来,发现金鼎侧右,金光闪烁,如同他进来时散发的光芒,他心头一喜,莫非是出路?可他望着眼前散落一地的金叶子,不由眉头微皱起来。

他思前想后,竟做出一个大胆举动,将一地金叶收入囊中,好在金叶虽多,却可压缩,揣在怀里,看不出有何古怪,只是当他目光落在金鼎后身,不由目瞪口呆。

只见在星图环绕之间,呈现一幅雕琢画面,一个长发披肩,足不裹履的飘逸老人,侧指天端太阳,不知是何用意……

无灵驻足许久,才收回目光。

他心想如今之事,虽不可思议,可若被方丈山那些人知道,恐怕难以善了,我虽可坦然面对,但爷爷这几日虽脸色平淡,却心事重重,总有几分耐人寻味,我若不将这一地金叶收走,总觉会留下什么麻烦,虽只可瞒一时,却纸包不住火,只要不妨碍到爷爷,到时我在归还给秋姐姐便是,或是凌瑶。

可他不知为何一想起凌瑶,总觉得难以再见……

他心结一解,便朝前方道路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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