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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天已透亮。

喜善她们今天准备了一大桌我平时喜欢吃的菜,我知道她们是想以此来让我开心。

不想让她们担心,于是就比平时多吃了一碗,俩丫头见我这样,也是相视一笑,又都各帮各的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

今日一大早喜善和喜悦就到镇上采购要用的食物,我和珠儿相拌到后院去乘凉,上午的时候天气到还是大晴的,可中午一过,就又开始下起了大雨。这雨来的突然,也来不及躲进屋里,也知这夏季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也不担心,只留在亭子里等雨停。可珠儿怕我感冒,竟想冒着大雨进屋去拿伞来。

我一把拽住了她,想这么大的雨你这一去,淋湿了我不感冒你到要感冒了。所以就紧紧的拽住她的手不放开,她先是争持了一下,但也知道我性子,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静静的只陪在我身边。

坐在石凳上看池子里堆堆挤挤的荷花,这时一家丁跑过来说纳兰公子来了。

我刚想说这样大雨天的他怎么会来?那知一转头,就看他握伞站在荷花池对面,虽然手中有伞,可身上的衣物却也湿透了一半。

今日看到他,不知怎地?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我们就这样隔岸静静的对视。

此时雨也开始慢慢的减小,我知他心里肯定觉得不敢见我,于是先说话来打破了僵局。

“珠儿你瞧,这纳兰公子是不是很有雅兴,大雨天的撑伞却不遮雨。”一般有人在旁的时候,我会用他现在的生分来叫他。

珠儿想也是知道我是故意这样说来打破这尴尬气氛的,但也只是抿嘴笑笑,不答话。

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和郭之弦在一起的,虽然那天晚上我也劝过她,但想必她这道关卡还是没有过去。

“怎么都不说话,是想听我自个在这儿唱双簧吗?”我努力想要打破这僵持的气氛,拜托,请配合一下,若再不迎合,我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林果…你为什么,就不能恨我呢?”

我心骤然一缩,面上却淡淡笑道:“冷面王,你还真够自恋的,我为什么要恨你。”

他握着伞的手突然一松,但立马又紧紧的握住。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但我却看的一清二楚。郭之弦,原谅我,你的幸福,不是我……

这时雨也停了,只留下屋檐上固执的雨迹还在缓缓地滴着,奚落的滴在亭檐下,却似落在心上一样空洞寂寞。

“小姐,这会儿雨停了,但这风吹在身上还是冷的,珠儿进屋去给你取件披风来吧!”

其实这正直夏天,风吹在身上怎么会冷呢?我知她是想让我和郭之弦单独在一起说说话,才借口这样说的。也不揭穿,点了点头,让她先去。

我也随之走到他身旁:“进屋吧!这天虽然不冷,但你这衣服也湿了一半,不要还真的感冒了。”

那知他竟一把抓起我的手,我欲争脱,但想了想,就大方的任他抓着,淡淡笑道:“怎么了,新婚的妻子不顺你这大词人的心,竟跑我这儿来寻开心了吗?”

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接着慢慢的放松,而后一声苦笑,放开了我的手。

“你可记得,我曾经和你提过的怜儿吗?”

当然记得,他唤她怜儿,他这世的第一任妻子。

当时就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有过一段很不寻常的过往的,可是他之前一直没提,我也不好多问,怕真的触到他的伤心处,不知如何收场。可现在他又突然提起,我知道他应该是想对我说些什么的,于是也不多说话,只点了点头,欲意他说下去。

“我天生性子就淡薄,从小就不善与人说话,那时来到这里,也没觉有多不好,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过着。后来阿玛替我选妻,我也没过多的反抗,心想是人都是要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枕边多了一个人而已。可没想到,我竟会爱上她,那些年里我们朝夕相拌,才知道我来这里原就是为了遇上她。又怜——是我最值得珍藏的记忆。”他的声音极轻,但入耳时却是丝丝清澈。

“后来,她离我而去,我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那知后来又遇上了你…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有把你当成是她的替身,可后来我才醒悟,这个世界那又有谁是谁的替身呢?你们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初识你时,不愿意亲近,可笑后来却还是越陷越深,你对于我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可人之一生,却总是要在各样决择中挣扎,你当时说若没有他,定会爱上我,我虽然知道你说的出但不一定做的到,因为要删除一个人烙在心中的印记,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我还是固执的冒着风险把你留了下来,原想着时间久了,你也许就真会如你说的那样。呵!可我今天才知道,原就是我低估了你对他用情的深浅!”

我静静的听他把这些全都说完,心里是有一些感触,但却已无震惊和感动。是什么样的心理,我也是说不清楚。

怪不得我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举动是那样的古怪,先是很惊讶的看我,但转眼间又冷到了谷地。原来自始至终,他竟也有这样的一段。

“郭之弦,多情原就比无情要苦,现在你也再娶了妻,试着接受她们,说不定…”

“接受?”他打断了我的话:“你以为,我是一个花心滥情的人吗?你以为,这生除了你,我还会爱上别的人了吗?”

我转身看他,他的双眸热烈激扬,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他竟要给我指婚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吗?就算他是帝王又怎么样?他有天大的权利又如何?他怎么可以这样随便的就决定别人一生的幸福?说到底,他还不是想要抱复于我,虽然他清楚的知道你已经不属于他了,但他还是不能忍受我心中有你,这样自私的人,他怎么配做一个好皇帝?”他说到最后,声音已越来越激烈。

看到他紧握的双手,眉头紧皱的样子。我竟开始有些害怕,与他对视,却觉心都有些颤抖。

他好象也看出了我的不自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了紧握的拳头。

过来轻轻牵起我的手,“林果,吓到你了吗?”

他的手温暖有力,我一动不动,抬头看他。

我们彼此对视,就像是第一次相逢时,在大雪纷飞的季节里互相打量着对方一样。雨后的风无声的轻拂而过,往日之记忆,又一点一点的印入脑海,快乐的,不快乐的,都清晰的一一闪过,风像一只手轻轻的就勾起了那些过往的记忆。

半晌,他轻叹道:“当真是造化弄人…你我,本不该相逢。”

我低头轻轻的将手抽回,“这会儿还真是有些冷,我们进屋吧。”说着不待他回话,就先朝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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