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朱红色的帐子,帐外的烛光被不知道那里来的风吹的忽闪忽明,外面滴答滴答的像是大雨过后房檐上的雨迹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这是在做梦吗?头晕的厉害,想支撑着坐起来,无奈手上无力刚抬起了一半的身体又倒了下去。
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了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看我醒来也没多余的兴奋,只平静的对我笑道:“姑娘,您醒啦?”然后又转头朝外面同样平静说道:“快去告诉爷,就说姑娘已醒来。”
“等等。”我叫住了她。“这是什么地方?”
她好象根本就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一样,转过身来疑惑的盯着我。
门外突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怎么样,她醒了吗?”
“回爷的话,喜善姐姐正在里面,姑娘刚醒。”
当看到他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怪不得特木尔会问我那样奇怪的问题,怪不得他会说欠他的已经还清,原来……
他进来先退去了那叫喜善的女子,然后低头走到我床边,却不曾抬头看我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一句舍不得竟已把我堵死。
冷面王,你怎么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一直都是最理智的吗?这样的话,怎么可以从你口中而出?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自己惹下杀身之祸吗?”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还是在赌气?
“从爱上你的那刻起,从我发现自己真的舍不得的那刻起,生命对我来说,就已经不重要了。”
傻瓜,郭之弦你这个大傻瓜,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冲动?你可是最最冷静的冷面王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我带走了,特木尔要怎么向别人交代,你不知道你这样他也会有生命之险的吗?”
“这个你放心,这些我早就处理好了,我们之前已安排了一个身材、长相都和你相似的人在随去的人里面,科尔沁那边的人并没有见过你,就算是见过也没有过多的接触,只要特木尔不说,相信是没有人会发现的。”
“可是,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会说呢?”
他看了看我,对我淡淡一笑“如果他会说,那你说我还能这么顺利的就把你带出来吗?”
“可是,他怎么会帮你?”我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他欠我的。”
我有些犯糊涂了,他欠他的,特木尔才来京城多久啊?怎么会有欠他的东西以至于还要拿自己的老婆去偿还,难道,他们之前就已认识?对啊!我怎么忘了,冷面王来这古代可比我久,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当然不知道。
“不要再想了,这些都是之前发生的事了,我不想提。”
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就算现在不被发现,那以后呢?不保准我以后就不会被招回京来,若是那个时候被发现了,等待我们的还不是同样的后果。
“你别多想了,我知道你现在担心的是什么,放心,他不会发现的。”
是吗?我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若是他真的要招你回来,那已是多年以后的事了,以大清的规矩,是不可以把新婚的公主招回来的。所以到时候若他再招你回去,特木尔就向上禀报说‘公主因为水土不服,再加身体本就虚弱,已离开人世’,到那个时候就算他再怎么的生气,但也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特木尔去死,顶多就是降他的级,给他一个轻微的处分。而且就太皇太后的关系,他也不能把特木尔怎么样。”
“哪随我去的哪些侍从呢?她们可都是孝庄身边的人,你能保证他们会一直守口如瓶吗?”
“傻瓜,活人当然不能,但是死人,他就一定能守口如瓶。”
我有些不可置信,这样歹毒的注意,他怎么想的出来?这个永远温文而雅的男子,这个眸若星眩的少年,他怎么想的出来这样的事情?那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他怎么下的了手?
“林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明明知道他爱你有多深,却还要设计骗他你已经不在人世?”
你残忍吗?你怎么可能会残忍?该说残忍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吧?若不是我一意孤行,若不是我这倔强的臭脾气,又怎么可能会生出这样一些的事端来?这一切,说到底总我一个人的错,即使今后会怎样?也是我自找的。而你...你又怎么可能残忍呢?
“郭之弦,你能不能,帮我把珠儿找回来,她不在我身边,我是不习惯的。”
他点了点头“没个贴心的人在你身旁,我也不放心。”
当时一直固执的想要远离,可真正到了要离开那会儿,想着真要永远不能见了,才知道心有多痛多舍不得。所以这样也好,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想着这里离他也近些,就算一辈子见不着面,但能够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心也就不会再那样的彷徨了吧?
早上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高高的挂起,可能是因为昨夜刚下过雨的原故,连吸进肺里空气都是清新醉人的。轻轻的推开了窗户,早晨温暖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玉兰花儿的香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一起扑鼻而来,四周很安静,只偶尔听的到几只鸟的轻鸣声,伸了一个懒腰,大力的呼吸了一口这样的气息,这样静而祥和的日子,不就是我一直梦寐所求的吗?
“姑娘醒来,先洗把脸吧?”
昨夜那个女子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洗刷用的清水,后面跟着一个比她年纪稍小一些的女子,长的也是喜庆,想必就是昨天夜里在外面回话的那女子吧?
“姐姐是叫喜善吗?这名字可是精致。”我边接过她提过来的毛巾边真心地夸道。
“姑娘这声姐姐奴婢可受不起,姑娘以后唤奴婢喜善就好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想到这古人的思想也一时要改换过了爱也是难事,我这样多说也是白废口舌,索性就随她吧!
又转身对另一个笑道,“已经有了一个喜善,看你长的也这样喜庆,不会也叫喜什么的吧?”
她‘噗哧’一笑,“姑娘可真会开玩笑,不过姑娘还真是猜对了,奴婢名中是带喜,后面单字一个悦,我和喜善姐姐的名字,可都是爷给取的呢!”
看她这说话的神情倒是一个开朗的人,和喜善成了一个对比,这冷面王还真是会找人,一个文静一个开朗,到是互补了。
“你们爷还真有意思。”
“可不是吗?爷说了,就是要喜庆一些才好,这样陪在姑娘身边,姑娘才会多笑笑。”
郭之弦,没想到,你竟还是这样的细心!
第三天,他就把珠儿带回了我身边,而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他在京里的住所,我这样的身份当然是越隐秘的越好,所以我们现在住的是在离京城大概三十里左右的的一个府邸里。他也不是每日都会来这里,不过每隔两**也定会来一次。
府里女眷就我们四个,另外还配了几个男丁,因为一些粗重的活儿,以女生之力是不能办到的。
郭之弦每次来都会陪我在院内坐坐,闲聊一些在现代时候的种种事迹和对未来天南海北的策想。但我们之间有个习惯,就是只字不提过去的那一段;喜善和喜悦想也是之前就被他交代过了,虽然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历,但却从来不会问我的过往种种,只每日用心的服侍。时间久了,喜善到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对我恭敬有礼,反倒坦然了许多,这到是我真正想要看到的结果;喜悦就更加不用说了,之前性子本来就活泼,这会儿又和珠儿这丫头搅在了一起,就更加的不拘束了。
之前的不快乐我不想再去记起,安然的与外界隔绝,心中只留下对他的想念,虽不能长相守,但这也是足够。
这样呆了一段时间,性子到还真的比之前静了不少,每日只坐在庭院里看花开花落,云聚云散,要不然就和珠儿她们闲谈几句。兴趣来的时候也会跟着她们一起绣些花草鸟兽,或者是画一些衣服的草图,然后再让珠儿她们拿去照着做出来。偶尔我也会练练字,可用毛笔写字我还真是没哪个天赋,练了多次也不见有多大的长进,每次都要被郭之弦那小子嘲笑打击一番。
转眼这夏天就已来了,因这府邸内原本灌木花草就众多,后院里又建有荷花池塘,早在夏天来临之前郭之弦就画了现代水榭、浴室等一些的草图,之后又叫人根据草图把后院重新修建了一番,所有的整修都是按照现代的一些实用的东西来弄的,配了浴室和可以冲水的厕所,只是院子的布置到还是按照这古代的来修了,在现代的时候那些公园庭院什么的不都还要按照古代的来建吗?所以这布局复古一些的到还是不错。
因为建了些降暑的东西,所以这夏天来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往日的热,没事的时候就整日的混在水榭旁边的小亭子里,这样到还比在现代的时候来的凉快一些。
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工厂太多,空气早就被污染的不成样子了,每每到了夏天,天气炎热的就好似呆在一个大火炉里一样,整日的就想着只呆在空调房里,是一步也不愿出去。
还有之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是一样,虽然御花园里也是灌木花草丛生,各种各样大小的水池也是众多,但也比不上这小小庭院内的一处能喷水的水榭来的畅意舒服。
悠扬的笛声响起,珠儿在旁笑道:“这纳兰公子又在吹笛了。”
我凝神听了会儿,就招呼着珠儿朝声音所出的地方走去。
荷花亭中郭之弦正忘我才吹着曲子,风吹起了他的衣带,也迷乱了我是视线。
一曲吹完,他朝我这边走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要听就光明正大的听,你这样躲起来偷听,可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我横瞪了他一眼,转身像珠儿说到:“珠儿你看,我们伟大的纳兰公子,现在是不是越来越自恋了?”
珠儿‘扑哧’笑道:“可不是嘛小姐,连喜善都说他们家爷比起往日来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他斜撑着脑袋靠在亭子的柱上笑道:“还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珠儿你可别学这人,什么歪的斜的都想的出来。”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珠儿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她黑到那里去啊!反倒是越来越白了,是不是珠儿。”
一说此话三个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喜悦和喜善也一同走到了这边。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腰都伸不直了,难道这地上还有宝贝不成,在那里,我也捡些可好。”说着还故意做出弯下身来找宝贝的姿势,大家看她这一举动,笑的那是更加的厉害了。
“好了好了,这样笑着也不怕迎了风肚子难受,饭已准备好,这都过中午了,爷和姑娘快些去用点吧!”喜善制止道。
一路大家说说笑笑地到了屋内,喜善先盛了一碗酸梅汤给我,郭之弦和珠儿在旁边大叫不公平。直到喜悦往她们二人手里各塞了一碗,这两人才又静了下来。
喝完汤,喜善就已经摆好了碗筷,珠儿盛了碗粳米粥地给我,我用瓷勺儿边搅和边轻轻吹着。因为配的也都是一些清谈的小菜,郭之弦胃口到是好的不的了,喝了两碗粥还不够又让喜善再盛一碗来,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心想这那还是往日那个温文而雅、气宇非凡的冷面王啊?
看来人真的都是双面的,不管你是双子座还是别的其它什么星座,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都会表现出不同的自己,可那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呢?呵!其实应该说两者皆是吧!因为即使再坏的人,在某些时候他也会做对人有利的事来;无论一个人的年纪有多大,不管他曾经经历过多少的风风雨雨,在静下来的时候,他也会升起一颗孩童般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