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承乾宫就看珠儿一干人等早已守侯在了那里。
“小姐你去哪了,这大冷天的外面那么冷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出去?小蹲子,格格出去你怎么也不陪着,要是格格有个什么好歹你担当的起吗?”
得!看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丫头这遇事大惊小怪的毛病我看是没指望改掉了。
“哎哟!珠儿姑娘,不是奴才不跟着去,是格格不让奴才们跟啊!”小蹲子在旁边委屈的说道。
我摇着头笑看了小蹲子一眼,然后转头看着珠儿:“这大冷天的我不可以出去,你到是可以出去了?”
“呵…那个…”珠儿双手放在衣前别扭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看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还敢对我隐瞒事情。”我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
珠儿上前拉着我的手说道:“小姐,不要生气了嘛!外面这么冷,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好。”
进了里屋,一股暖气就迎面扑来,看来珠儿这次是把东西给要看了回来。因为外面的天气和里面的相差太大,所以刚进来这口气一下子还缓不过来,感觉头都是晕晕的。
“格格,这是奴婢刚泡的茶,您先喝着暖暖身子。”香薷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我接过来,大大的喝上了一口。奇怪,这平时怎么没觉得这茶有多好喝,今天到觉得仙露一样。
“今天这茶里加了什么吗?好香。”
“格格,奴婢还是和往常一样,未加什么特殊的材料。”
“这就怪了,我怎么觉得比平时的好喝?”
“小姐,您刚从外面回来,身子还冷着,喝这热的东西当然是觉得好喝了。”珠儿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烫婆子,怕我又接起刚才的话语,只用眼睛偷偷的看着。
“你不说话我到还忘了,刚才去哪里了?”我盯着她。
“小姐,珠儿…珠儿没去那啊!”
“是吗?”我挑眉。
“那..那个…”珠儿看了看我的脸色,低头灿灿地说道:“小姐,珠儿只是觉天气太冷,所以才和冬渔一起去内务府一堂,把这个月的木炭领回来。”
“呵!这到还辛苦你了。”我喝了一口茶:“可是,木炭怎么还要你亲自去领?难道内务府里面都没人了吗?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送来吗?”
过了许久,珠儿才说道:“小姐,是那姓秦的太狗眼看人低了,那人只不过是怀个孕,是阿哥是格格都还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封妃也都还没个定。现在就这样的猖狂,您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格格,论等级的话也不比她低,他们竟这样的欺负人,这天气这么的寒,小姐您身子又一直不好,珠儿是不忍心小姐你受这样的罪,所以才去找他理论的,小姐你…”
“大胆!”我看了看旁边的香薷,心里大惊,光这屋子里就有这么一双耳朵,哪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我没察觉的视线,这傻丫头说话也太不小心了。
“我身子好不好,受不受罪关你什么事,你不要以为我平时事事都顺着你、宠着你,你就可以这样的无法无天,德嫔现在身怀龙种,是应该好好的保养。而且这些事德嫔也未必知道,也许是底下那些人自己做主办的。你这到是胆大了,竟说出这些对主子不敬的话,你可知你这些话若是从这承乾宫传了出去,会有多少人都会命丧你手?真是太不知轻重。”
珠儿膨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我说道:“小姐,珠儿做事是太卤莽,今天说这些话是珠儿的不好。小姐平时待珠儿那么好,珠儿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气小姐,珠儿甘愿受罚!”说完就自己抬起手来往脸上打去。
我看着珠儿的举动大是一惊,我晕!这是干什么,她竟然就这样的往脸上打去,连给我说缓和的机会都没有,竟然就自作主张的掌起嘴来,这也太气人了。
我转过头去,不去看她,但听着那啪、啪在脸上的响音,心里如同裂开了一样。这些日子以来,我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我却一直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处处都想要保护着她,而且在这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难道我真的忍心让她掌自己的嘴吗?
“格格快叫珠儿姐姐停手吧,珠儿姐姐只是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这外面这么的寒,若是受个伤可就很容易染上冻疮的,求格格不要再让珠儿姐姐掌嘴了啊。”
听闻,难道你觉得我是真想要这样掌她的嘴吗?难道你心疼她我就不心疼她了吗?可是就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如果让别人知道了,那就不是你我能够掌握的事。
“格格,听闻说的对,珠儿只是一时糊涂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下去还真的如听闻说的那样会感染,奴婢保证这些话是绝对不会传出的,求格格快些叫她停手吧!”
我盯着香薷,想知道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可是听到珠儿拍打在脸上的声音,就再也忍不住去想别的什么了。
“好了,不要再打了。”
我话一说完听闻急忙过去扶起跌倒在地上的珠儿。
“呀!都伤成这样了,珠儿你怎么可以这样作践自己,下手竟然这样的重?是不是很痛?”
“小蹲子,快去拿些金疮药来。”香薷也焦急的大声朝外面喊到。
我看着珠儿此时红肿的脸庞,顿时心凉了半截,仰着头制止眼泪不要掉下来。傻珠儿?你这又是何苦?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应付那些眼睛的吗?你跟了我这么久,怎能连这都看出来,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罚你不成?竟然不等我把说完,就硬是死死的往自己的脸上打,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比伤在我身上还让人心痛吗?
“听闻、冬渔,你们先扶她下去上药。”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让声音平静下来。
“是!”两人齐声回道。
“香薷你留下。”
看着听闻她们的身影渐渐的离开我的视线,我的心也才跟着慢慢的缓和下来。
“香薷,你可知道我为何单要你留下来。”我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满天弥漫的飞雪缓慢的说道。
“奴婢知道。”香薷的声音在背后平静的响起。
“其实从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太皇太后安排在我身边的人。所以从那时起,我对你的提防就一直没有断过。我知道你祖上是正宗的满族血统,我也知道你们满人最是看不起汉人。你心里肯定会想,我一个汉人女子,竟然可以被封为格格,而你自己有这么高贵的血统却还要来服侍我这个汉人,心里肯定是不满的。所以我把你留在身边近身伺候,一是为了成了你主子的心意,二也是想要磨灭你心中高傲的影子。可是我暗中观察你,发现你向她汇报的也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我身体虽然虚弱,但也没有坏到不能出门、三天两头吃药的份上。你知道我这病情是故意加重慌报的,但却一直守口如瓶,没有把这真相说出去。珠儿是打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如同我的亲妹妹一样,今天她说这些话自是犯了规矩,我怕你把这些话传到了太皇太后那里,到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保她,所以我故意对她说那些重的话,没想到她却是自己怄起气来掌自己的嘴巴,可你在身边我又不好制止,看着她这样我是有苦说不出,可没想到你却为她求情。”我转过头直盯着她,低声叹到:“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用心!”
香薷略一沉吟,跪在了地上。我大惑不解的看着她这一举动,赶忙上前扶道:“你这是干什么?”
“格格,奴婢知道你一定以为奴婢是不怀好心,刚才的求情也是虚情假意对吧?”香薷仰望着我满脸凄楚的说到。
难道不是吗?难道是我会错意了吗?我疑惑的盯着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你。想你就只是一个汉人女子,大不了是有前朝皇族的血液在身体里流动,可这些我都不放在眼里,我们满族人最是瞧不起汉人的了。从小阿玛就对我说,汉人这么多,我们满人这么少,可我们却还是掌握了天下,称霸了中土。我们乌拉族在满族里也算是名门望族,我15岁入宫选秀,没被选中,却被皇后娘娘留在了身边,皇后娘娘那是最仁慈的了,我刚开始还怨她竟然把我留在了这深宫之中,又没封妃又没名分的就做一个小小的女宫。可是娘娘待我却像亲姐妹一样,百般的关心和爱护,一点没有主子的架子。后来我家遭奸人所害,阿玛被抓入狱,娘娘心善,派人查到了陷害我阿玛的人,替我阿玛平了反。那之后,我为了报答娘娘的大恩,就发誓永远不离开这宫中半步,像苏麻大姑姑一样一直留在娘娘身边。可是自古红颜薄命,娘娘仙去以后我就被太皇太后要了去,接着你就来了,太皇太后原本怕你有危害皇上之心,所以派我在你身边监视你的举动。娘娘在的时候和皇上最是恩爱,况且娘娘待我那么好,我当然不能让你危害皇上了。所以也就听了她老人家的话,留在你身边。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并不像我之前想的那样,你在下人面前从不摆主子的架子,而且你对珠儿妹妹那样的好,就如同当年娘娘待我那样。所以后来就没有把你的举动全向上面禀报,只挑了一些芝麻烂豆的小事报上去。但虽然这样,我也曾有危害你之心,格格,请您惩罚我吧!”说完这些她已泣不成声,跪在地上身子在不停的颤抖。
我静静的听着她把话说完,虽然早知道她的底细,但听到她真正的心声,心里也不觉感触。
没想到当年的一个恩德,竟能让她誓死效忠。看来我对人情的了解确实太少,她竟是这样一个性情中的人。外面天色暗稍有暗淡了下来,但这堆雪的季节里,即使天色暗淡但内阁里也被雪应的明亮,从窗口望去,整座承乾宫都是银妆裹带,白雪苍茫,雪还是一样的飘着,也许是炭快烧完的原故,室内的温度要比先前凉了许多,香薷的脸色也跟着窗外的天色一样一分一分的黯淡了下去,香炉里飘出谈谈的香草味。
我暗叹一声,轻轻的走到了她面前,弯腰扶她起身,柔声道:“这地这么凉,跪久了怕是要染风寒,现在珠儿身上有伤,听闻和冬渔性格太过于软弱,大事怕是不能料理的,如果连你也病了,哪这承乾宫谁来打理?快起来吧!”
香薷仰头看着我,眼中早已布满酸楚和感愧,渐渐眼角流出了眼泪,滴落在我手臂上,天气尚寒,泪滴在手上,感觉却是温热。香薷垂泪唤道:“格格,难道您不怪我吗?”
我拉她近身,轻抚着她的头发,道:“傻瓜,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又为何要怪你?”
“可是格格!”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原于对主子的忠心,有你这样一个真性情的人在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怪罪于你呢?”
香薷失声哭泣道:“格格,奴婢真的是上辈子积德了,才会有幸伺候到您和皇后娘娘两位这么好的主子,奴婢真是…”
“好啦!我不都说不要再说了吗?你到还这样,是不是我刚夸奖了你,你就要给我对着做了。”我假带责怪的语气说道。
这样一话,香薷眼带泪花的笑了起来:“格格,奴婢那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