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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十一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冷的不行了,可伊纯这死丫头却还偏要每日拉我出去。

“你不是有事要和我商量的吗?”

“嘿嘿!”她挑眉贼贼的一笑。一看她这表情,我知道自己又不幸被骗了。

我瞪着她:“我可告诉你,我这胳膊可才刚好没几天,你可别又给耍什么花样。”

这几个月下来,我可真是如同活在人间地狱里一样,每天天还未亮,就被她从床上给拉起来,硬要逼着我学她那些毫无美感的舞蹈。说是可以强身健体,这身体到没见强到哪儿去,可这胳膊腿到是时青时红的永远挂着彩,可想而知我的那个惨啊!

“嘿嘿!”她跳到我旁边:“放心,我今天可没闲心教你那个,我只是想问一下,哪个……哪个,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收服皇帝哥哥心的啊?”

奇怪!她为何问我这样的问题,而且还这样的紧张?想这丫头从来都是专横惯了,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神情,莫非……天啦!她不会是喜欢玄烨吧?

仔细想想,这几个月来,只要玄烨一到这里,这丫头总是要出现在我们中间,一点单独给我们相处的机会都不留,而且每次都皇帝哥哥皇帝哥哥的叫的那么亲热,难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想着这些,竟还又鬼使神差的想起那一日在饭馆里听那人所说的那话“听说家里还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待明年选秀的时候一同送进去,就他那家世,嘿!不到十日说不定又要出个妃了。”他所说的那女孩,不正是伊纯吗?

又想起之前在现代的时候有看过一些清朝的记载,上面说佟家确实是出过两个妃子,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哪……!

再看她如花的脸蛋,我顿时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在心中翻滚。她的他的表妹,又有这样显赫的家世,再加上他们自小就认识,感情又那么深,这进宫,看来真的是毋庸质疑的事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那么多妃子,可那些人我都不怎么熟悉。可伊纯不同,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就像我的死党,又像是我的妹妹。可这样一个死党一个妹妹突然有一天来抢我的爱人,你说我能接受的了吗?

“喂!这问题很难吗?竟让你想了这么久?”

“啊?”

“周泳怡,难道你根本就没听我说的话吗?”她嘟嘴说道。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你…干嘛要问这个问题?”

“哈哈……哈哈!”她突然蹲在地上大笑了起来:“喂…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欢皇帝哥哥吧?”

难道不是吗?我疑惑的看着她。

“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你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

“哪你干嘛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探究的看向她。

“哎呀!你不要把他当成宝了好不好,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喜欢他似的。告诉你,我可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我……”见她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红云,天!没想到这丫头还有害羞的一天?

她不喜欢玄烨,却又问我这样的问题。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她喜欢上了某一个人,而那个人又不喜欢她,所以她才会来我问这样的问题。

想想以伊纯这样的相貌性情,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人能够不喜欢她!还真的是一大奇迹,真不知道这人是何方神圣,竟能使我们这位格格露出这样小女儿是神态。

我凑近她身旁,眨了眨眼睛故意说道:“除非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否则我可是不告诉你。”

“你……”她用力坐到石登子上,撑着腮帮子又准备不理我。

我过去推了推她,也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告诉我嘛!你这样不说,我可帮不了你。”就像和死党聊天一样,我真诚地说道。

她撑手托起下巴,抬头朝天空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说道:“他是一个才华横益的男子,小的时候我们几个总是爱在一起玩。那时候,其他的人都会拿好吃好完的东西来讨好我,可他从来不这样,总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我们玩耍,可却从不参与其中。你不知道,我这人天生就喜欢和别人对着做,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喜欢往他身上黏,他就像是一个藏着很多宝藏的百宝箱,而我就是那把开起宝箱的钥匙。10岁那年,伯父被派到边关驻守,我从小就听阿玛讲过很多草原上事情,慢慢地我也开始向往那种蓝天白云的生活。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他一起去。阿玛和额娘虽然舍不得,可也拿我没办法,知道我决定的事就是无法改变的。就这样,我离开了家,和伯父一起去了草原。那里真的很美,有好蓝好蓝的天空,成群结队的马儿。你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地方,当你站在辽阔的草原上,你能感觉到你整颗心都是沸腾的,你会觉得自己和天地结为了一体,那种感觉,真的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可是,在没人的时候,我脑中总是会出现那人的身影,年纪小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可后来长大了,也渐渐明白了那种感觉所代表的意义。可是这次我回来,他竟都没认出是我,而且对我还非常的冷淡。虽然知道他从小性子就静,可那时他还会陪我说说话,偶尔也会被我的笑话给逗笑,可现在,他竟然理都不理我。我可以不在乎他是否已经成亲,可我就不是能容忍他对我那样的冷淡!”

“你是说,他已经成亲了?”在这古代男人结婚早,三妻四妾到没什么好希奇的,所以我不是惊讶他已经娶了老婆,而是在想以我们这位大小姐的的性子,要她去给人家当小老婆我想那简直是不可思议,这样两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成亲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叫他休妻好了!”

休妻?这死丫头还当真说的出来,在这古代女子若是被休的话,那就永远也不会有抬起头的那一天了,而且既然那人不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为了她休妻呢?难道她想效仿唐朝的那个公主,用自己尊贵显赫的身份和地位,赐死了他的妻子,然后再嫁给他。想着就觉得恐怖,以她家现在的家世地位,再加上她这样的性子,说不准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有可能发生。

这些都只是前话,更重要的是我记得那个公主即使嫁给了他,可还是不幸福,因为驸马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前妻,他恨公主害死了他的爱人,所以即使最后两人在一起了,也不一定是一种幸福。所以我想如果这丫头真有这样的打算,哪我是不是要阻止她这样的想法,以免良成大错呢?

“那个….伊纯啊!”我试探着说道:“你真的很爱很爱哪人吗?”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我:“我不知道,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我只知道我想得到的东西如果得不到的话我会很难过很伤心。”

天!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人啊?

“伊纯,我问你,要是他真的休了妻子,可心里还记挂着对方,那你就算是得到了他的人,也还是得不到他的心啊!这样,你能接受吗?”怎么感觉自己在和一个现代的人讲话,这样的道理,她能明白吗?

“他会想着那女人!这怎么可能?”她突然抬高了声音。

我疑惑的看向她。

“告诉你,我听他们府上的仆人讲,他们爷基本上一个月都不会去他们福晋的房里,以这样的情形来看,你以为他还会喜欢那人吗?”

“你是说,他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福晋?”

她点了点头:“我想是这样的。”

这就奇怪了,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又对这样一个美貌少女的进攻毫不心动,这男子难道是在精神方面或者是生理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我随即又打发了自己的这种奇怪想法,这古代的婚姻基本上都是父母包办的,再加上伊纯说那人性子本来就静,这样看来也许是他的妻子和他的性子不合,所以他才不喜欢。而伊纯呢,也许也是因为这女孩太过直爽和火暴的性子让他接受不了,所以才会对她冷淡的。可他不是喜欢静吗?那如果伊纯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情,在他面前温柔一些,那他,会不会被感动呢?嘿嘿!一个完美计划在脑中展开。

我拍了拍她的头,以一副志在必得的口气说道:“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让你如愿以常,不过在这期间你都必须听我的。”被你搞的全身挂彩,这下总该捞点回来了吧?

她疑惑的看了看我,但随后又立马笑脸如花,抓起我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使劲的点了点头。

“好,哪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我往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想他之所以不对你动心,不是因为你的相貌,而是在于你的性子。”

“性子?”

“嗯!”我点了点头:“你不是说他是一个才华横益而且又喜静的男子吗?所以啊,你明知道他喜欢文静的女孩,却还要**的去黏着他,以你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你以为,他会动心吗?”

“啊!哪我该怎么办?”

我拉着她回到房间,叫珠儿找来了几本书,然后扔在她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补脑啊!”

“补脑?”

我点了点头。珠儿看着我们俩,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小姐,你明知道格格不喜欢这些东西,干嘛还要逼着她学?”

我回说“这叫临阵磨枪。”然后又转头对伊纯说道:“你若想心愿达成,就把这些书好好的都给我看一遍。还有以后走路可不能再这样大大咧咧,说活也不能这么大声……”

我可爱的伊纯,你此时的无忧无愁不知是多少人所羡慕的,而你却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改变。希望有一天,那人真的能被你所感动,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一丁点儿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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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我正在午睡,就有一小丫头来说她们格格让我去花园里一趟。珠儿要跟着我,那丫头忙拦住:“格格只要请小姐一人过去就行了。”

跟着她走到花园入口处,远远就听到微风送来的笛声。冬节里的风那是出了名的冰冷,再加上那笛声的凄凉,竟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我抬眼望去,见亭子里正有一人背对着我吹着笛子,而伊纯正保持着她一惯手托下巴的姿势坐在凳子上。

见我一来,就飞一样的跑过来牵起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又激动的嘀咕道:“你怎么才来?”然后有朝那人这站的地方看去,满脸的幸福小女人状。

我呆里在亭下,听他把一曲吹完,方才回过神来。

“你知道吗?之前我再怎么缠他他都无动于衷,可昨儿我去找他,学着你教我的那些东西,而且还在他面前唱了你教我的那首曲子,没想到他听了以后竟主动要求到我家来,周泳怡,你还真是神了,哈哈!”

“是…是吗?”

“站在下面干什么?上来吧!”他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温不火,却总透着那么一股干净的味道。

伊纯兴奋的拉着去就往亭子里走去。

待她给我们介绍完以后,大家又相继坐下,却是各怀心思。

冬季的风吹打了脸上,木木的,却没了刚才的冰寒。

怪不得伊纯之前说那人没认出她来,现在想想才明白,她喜欢的是真正的纳兰容若,而此时坐在这里的却是郭之弦,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认出她呢?

我真是愚笨,什么才华横益、性情古怪又喜静,这样一些熟悉的描述,我怎么就没想到会是他呢?

伊纯一个人在旁边滔滔不决的讲她在草原的上的事情,我和郭之弦相对坐着,都是无话,只偶尔的时候接过她所问的一些问题。

我知道,我对面所坐之人不是不喜欢像伊纯这样活泼的女孩,只是他的心上,早已刻上了别人的名字。这样一个人,不是不解风情,而是太过于多情,以至于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归纳自己的心,怎么去理清自己的情感。

曾经看过一句话,‘非文人不能多情,非才子不能善怨’。冷面王,难道就因为你所在的这具躯体他叫纳兰容若,所以就注定了你此生都是多情之命吗?

下午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为了隐秘起见,所以我住的地方也是府里最偏僻的角落,在加上下雪,所以下在整个院子都非常的安静。天地间,仿佛除了哧哧而过的风声,就什么也没有了一样。

我趴在桌上坐画,一张一张沾了墨汁的纸被风吹落在地,雪大概下了两个时辰左右,外面就已少少的堆积了一些起来。

我抬眼看了一下窗外站的那人,茫茫白雪中的他依旧仿如仙人一样。仔细想想,我好像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感慨!

我起身推开了门,让他进来。

屋子里有些凌乱,我也来不及收拾。

他找到一处凳子上坐下,捡起地上的一张沾了墨汁的图,嘴角慢慢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这画的是梅花吗?”

我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你都说了是梅花,难道它还不是梅花吗?”我反问道。

他喝了一口茶,哭笑不得的说道:“是还不错,这么久了,总算能画出点花的影子了,不枉我这个师傅的苦心教导。”

我拿过他手里的草图,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问。

“呵…这整个大清朝除了你之外,谁还会唱那样的曲子,我可从没怀疑过伊纯那丫头也是我老乡。”

听他这么一说,我哈哈一笑,刚含在嘴里的茶竟全给喷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看来你在这里住的还蛮好的嘛!这喷水的绝活又都回来了。”

“不过还真没想到他竟会把你安排在这里!”他又说道。

“我也没想到。不过在这里也不错啊!有那么一个可爱的美女天天缠在我身边,你说我是不是因祸得福了啊?”

他又喝了口茶:“你是想撮合我们吗?”

我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一时之间到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木木地笑了笑:“你觉得她不好吗?人长的漂亮,性子又活泼,论家世,配你这个大才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嗯!”他点了点头:“这茶确实好喝,是碧螺春吗?”

“冷面王,她是真的喜欢你。”

他把茶放下,走到窗前。

“是不是天下的女人,只要是喜欢我的,你都要往我怀里送?”

他说的平静,可我却僵持在了椅子上。

“他以后,可打算就这样把你一直放在这里?”他突然又问道。

我回过了神,起身走到他旁边:“他说要给我一个新的身份,参加明年的秀女大选。”

他转过头来,眼睛里全是惊讶:“你答应了?”

我点了点头。

“你可知这样是往火坑里跳?”

“我知道。”

“哪你还去?”

“他会保护我的。”

“他说会保护你你就信?哪上次呢?他还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可最后你却差点命丧在他亲人的手上!他的保护这样的薄弱你既然还相信?”

我把目光转到满地的废纸上面:“因为,我爱他。”

说完这句话,我的心竟像投身在大海里一样茫然若失。冷面王,你的心碎,请允许我视而不见。

“我只想告诉你,一但你走上了这一步,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帮到你。因为到那个时候,你就不是简单的林果,而是他的嫔妃!”

我沉默了半会儿,点了点头。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之间是无可能的,可还总还抱着一丝希望。可现在……”他苦笑了声“更是不可能了。”

我拿起桌上已凉的茶水,送入口中,却是已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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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泳怡!”这日用过晚饭后刚准备睡下,就听到伊纯在外面大喊。

“格格,小姐刚睡,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让开,我要去找她……你给我让开!”

看着眼前倔强的要忍住泪水的女孩,我就算再怎么笨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伊纯!”

“你不要叫我!”

“伊纯,你听我说,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的人竟是他!我……”

“闭嘴!周泳怡!亏我还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什么事都告诉你,而你呢?你明知道他喜欢的是你,却还教我怎么去打动他的心,怎么让他喜欢上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她说着竟蹲下了身去。

这个女孩,平时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没想到内心却是如此的脆弱。冷面王,我不知道你对她说了些什么,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怎么忍心去伤害!

我走到她身旁,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身体,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抬起泪眼蒙蒙的脸:“周泳怡,我长的不漂亮吗?”

我摇头。

“可为什么那么好的两个男子,都喜欢上了你?”

我用力握住她的手:“伊纯,你是那么好的女孩,他是个大傻瓜,是他没有福气…”

“不,他不是傻瓜,我才是傻瓜,我才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傻瓜!”

我紧紧抱住她,她的身体是那样的冰凉,我希望我身体的温度,能一丝丝传到她身上。

三月的时候,伊纯带着她的爱她的回忆再一次去了草原。她说只有那里,她的心才会像辽阔的草原一样宽阔明朗,也唯有辽阔的草原,才能够平复她内心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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