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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正的力量

天空已是一片繁星。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笼罩在雪野上,平添了一分清冷的美丽。

塔里克在雪山上生起一堆火。少女感受到了温暖,舒展了一下身体。

“谢谢你,塔里克哥哥。”

塔里克笑着点点头。

女孩微笑。她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山,原本看上去不可征服的巨神峰现在也不那么可怕了。

“这只是成功的第一步,拉克丝。”塔里克警告着眼前的少女,“不要骄傲,我们继续前进。”

攀登巨神峰,有的人需要耗费几年,而有的人只需要一天。这条神奇的登峰之路漫长的似乎并非距离,而是人心。

考验仍在继续。

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被雪山冰封。无数幽魂漂浮在雪山之上。

“瓦罗兰没有希望。”漫山遍野汇聚着这样的声音。暴烈的雪如恶魔一般撕扯着她的身体,仿佛要把她整个撕裂。

少女低下头,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她没有反抗,但也没有放弃。

让我们一起加油吧。拉克丝。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任由风雪打在柔弱的肩上。

太阳升起又落下,星光掠过又逐渐消散。周而复始,一天连着一天。

“我们还要走多久,塔里克哥哥……”

少女抬起头,视野所及之处依旧是雪茫茫的一片。她又冷又饿,几乎要撑不下去了。

“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拉克丝,如果你想要放弃,随时可以告诉我。”塔里克的声音在雪雾中传来。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咬着牙,迎着风雪,再度攀爬。

尖锐的石块刺破了她的手心,呼啸的狂风吹散了她的长发。

“放弃吧,你不必为了这个世界而付出最宝贵的生命。”她的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你只是瓦罗兰苟延残喘的一个工具……”

“像你这样平凡的女孩儿,即使到了这个世界,又能做出什么事情?”

“退下,放手,山顶之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

少女踉跄了一下,狂风卷起了她的身体。攀住岩石的手松了,整个人如折了翅膀的鸟儿一般向下坠去。塔里克伸出手,在风雪中接住了她。

终究还是要放弃吗?在经历了整整三个月的攀登之路后,永不停息的狂风暴雪终究还是压垮了这个本就柔弱的女孩子。

“我们下山吧。”他看着那个几乎陷入昏迷的女孩儿,轻声说道。

风雪如瀑。

少女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朦胧中,她几乎已经选择了放弃。

这不怪你。我们没有权力让你承担我们所造就的这一切。

对不起。

拉克丝的声音隐隐回荡在脑海里。

一颗泪珠缓缓滑过少女的脸颊。

不要说对不起。你说过的,我们彼此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绝对不可以倒在这里……

因为,瓦罗兰这片美丽的土地,是我们共同的家啊!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美若宝石的湛蓝双眸如海洋般澄澈,即便是见惯了无数美丽事物的塔里克,也在那一瞬间呆住了。

在那双干净的双眼里,他看到了希望之美。

少女微弱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回荡在雪山之上。

“不……前进,继续……”

风逐渐停息,天空蓝的深沉。

雪停了。

群星璀璨,无限深空。

站在世界之巅,这个时候,她是距离星空最近的人。

“拉克丝。”身后传来塔里克的声音。少女回过头去,看到的是瓦罗兰之盾担忧的眼神。

“怎么了,塔里克哥哥?”少女歪歪头,柔声问道。她已经成功地通过了心灵的考验,来到了巨峰之巅。她不明白,为什么塔里克反而是一脸的茫然和失望。

“巨神城的大门,为什么没有打开?”塔里克抬起头望着星空,喃喃自语。

他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登上巨峰的时候,黑夜的帷幕被神秘的力量凭空撕裂,星空之门豁然洞开。在那道夺目的光柱里,他继承了来自远古星灵的守护神力,带着他毕生追求的真理,成就了瓦罗兰的坚毅之盾。

但是,此时的少女却似乎遭遇了最为绝望的情境——

她通过了考验,却被众神所抛弃。

难道是自己错了吗?她其实并非瓦罗兰的希望凝聚。如果连天界众神都不愿承认她的存在,那么,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担当起拯救这个世界的重任?

塔里克的眼睛黯淡下来。

少女静静地盯着他看。

“塔里克哥哥?”她轻声唤道。

“我们下山吧。”塔里克的眼神中满是哀伤。他没有再看少女,独自向着山下走去。

他很累了。

群山之间突然传来一声暴烈的龙鸣。大地震颤,整个巨神峰仿佛都要因此而颤抖起来。

天空之上,浩瀚而辉煌的金色大门轰然而开。塔里克陡然转过身去,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

“拉克丝,快!”

然而少女却并没有听从他的指示。她恐惧地看着星空之门内传来的景象。金光和银光如线团般纠缠在一起,传说中宁静祥和的天界此时竟是如此秩序无章。

“星空之门并非为我而开。塔里克哥哥,天界出事了!”

塔里克陡然停住了脚步。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恐怖景象,一时间竟是怔住了。

“快走,塔里克哥哥!”少女扯住他的手臂,沿着巨神峰狭窄的小路,向着山峰之下拼命逃去。

一颗炫目的流星在空中滑过,擦过两人的身畔,向着群山深处轰然坠落。

“轰!!!”山崩地裂,群山颤抖。大块大块的石头夹杂着暴烈的雪铺天盖地而来。

雪崩了!

“该死!”少女绝望地抬头,漫天的雪泥已将头顶的星空完全遮盖。她伸出双手,一道光束将扑面而来的雪块斩为两半。但更多的雪漫了过来,瞬间将她完全淹没。

与此同时,一道星辉裹住了她的身躯。

世界暗淡了下去。群山间的轰鸣依旧震耳欲聋,但已经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很久很久之后。

“拉克丝!拉克丝!”

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唤。昏迷的少女慢慢睁开双眼,陡峭的山壁如利刃般倒映在她的眼帘。

雪崩的力量,将他们直接冲到了巨神峰的山腰。

群山依旧在微微震颤。地震仍在持续,不时有雪团从山巅滚落,带着呼啸的风向下砸去。

塔里克的身上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皎洁而纯净的白光将他们连接在一起,一道星光之盾牢牢地护住了她的身体。雪团砸在星光之上,无力地向着周围荡开,没有对他们造成半点伤害。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坚韧而可靠的守护之光映在她的双眸之中,美得惊心动魄。

这就是宇宙之辉,塔里克的终极守护神技。

“你没事吧?”塔里克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她怔怔地看着天空,那道浩瀚而恢弘的星空之门,此时此刻显得是那样的摇摇欲坠。

“虚空之力如此可怕,就连巨神,也要完蛋了吗……”塔里克轻轻低语。

“不……这一切都源于他们的自私,早已在数千年前便已经埋下了覆灭的伏笔。”少女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塔里克苦笑着摇摇头,“他们可是神啊。”

“正因为是神,他们的欲望才显得更加可怕。强大的力量可以毁天灭地,却也可以毁掉自己。”

她回忆起群山之间那声不甘咆哮的龙鸣。

皇冠破碎,封印渐弱。奥瑞利安·索尔,如今的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她没有再说下去。先知往往是最痛苦的,因为他们清晰地看到了未来,却又无能为力。

“拉克丝,小心!”

塔里克再度大喊。少女豁然回头,两道夺目的光芒如闪电一般冲着她飞扑而来。

“远古的星灵啊,世界即将颠覆,你们却要自相残杀。你们都疯了吗?”

塔里克怒斥,掌心星光汇集,两道银色的光束从他和少女的身上飞出,击中了半空中依旧互相撞击的两颗流星。

星光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瓦罗兰之盾!”星光中传来怒吼的声音,“守护者的星灵,不要参与神的角逐!”

塔里克闭上眼睛。

“不。瓦罗兰大陆,是我此生坚守的至高之美。”他驾驭着星光,将两颗流星笼罩在光芒中央。

“那就一起粉身碎骨吧!!!”

金色的流星暴烈轰鸣,近在咫尺的爆炸淹没了整座山峰。

塔里克没有动,但宇宙之辉的光芒愈发强盛了起来。

流星坠落,星光之辉闪烁不停。塔里克的脸色惨白,少女扶住了他的身体。

“神也打起来了……”他自言自语,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绝望。

“愚蠢的凡人……”群山之间,仿佛传来了巨龙的嘲笑。

山风呼啸,无数野兽被震天动地的爆炸所惊扰,从群山之间角逐冲锋。

原始的暴虐促使着它们奔腾而上,迎着山腰的两个人,发出了原始的暴虐兽鸣。

无数鬼魂嚎叫着冲来。经历了千百年的困守,将生人拖入死牢是它们最高的期待。

塔里克颓然坐下。经历了两颗流星的迎面冲击,纵使是坚不可摧的瓦罗兰之盾,此时也耗尽了所有的神力。

少女的心起伏澎湃。她注视着眼前的兽潮与鬼嚎,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金光闪烁,坚定的正义如阳光般洒落。

鲜血洒遍群山,虚空咆哮肆虐,我却依旧坚毅不倒。

只因黎明就在眼前。

“瓦罗兰意志共鸣!检测,英灵强烈波动!残魂聚拢,汇聚成灵,恭喜你,解锁新的英灵!”

勇敢战斗吧!

少女的身上有光辉闪起。那是夺目的阳光,金红色的力量如最为纯净的希望。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原本带着白色手套的纤纤素手此时已变得有些粗糙,但显得格外有力量。

一张金红色的盾牌出现在她的手上。手中的魔杖也已变得锐利,金色的长剑如艳阳般明亮。

必须先要打倒我!

金色的剑刃如太阳般高高举起。冲在最前的鬼魂惨叫一声,瞬间烟消云散。少女冷喝一声,后退一步,站在了塔里克的身前。

我会保护你的!

野兽咆哮,如山崩海啸一般冲刷而至。她举起手中长剑,天空仿佛也因此而分外明亮。

太阳从巨神峰的顶端升起,宏大的神力从天而降。

热核一般的光辉笼罩了整个世界。

******

少女慢慢地收回了手中的剑。随后,她双膝一软,再无半点力气,就这么摔倒在地上。

“蕾欧娜……”塔里克紧盯着少女。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曙光女神为了抵御虚空掠食者,独自站在半山之上,在群敌之间坚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那个时候,他和烈阳教派的众人被虚空来客拖在了另外一片战场。虽然对方无法攻破他们的防御,但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和敌人的疯狂。

蕾欧娜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

然而,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太阳终究还是要照常升起。

他的战友,一同奋战在前线的同伴,此时此刻依旧站在那里,一如既往地稳固,无人能够冲破她的防线。

“塔里克哥哥……”

少女握住手掌,再度恢复了金发蓝眸的模样。她的手中静静地躺着一张卡片,蕾欧娜身披金色战甲,对着她微微地笑。

“英灵完整度:30%。”

塔里克眨了眨眼。泪水凝结在心底,他的世界朦胧一片。

“拉克丝,谢谢你。”

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冲他伸出了手掌。

“我没有看错,你真的是瓦罗兰的希望。也许你根本不需要星灵的祝福,强大的巨神终有一天也会颠覆。然而希望虽然柔弱,却有着振奋人心的力量。”塔里克拉着少女的手站了起来,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的。让你遭受了这么大的危险,却终究没有得到该有的力量。”他诚恳地向着她道歉。

“不,塔里克哥哥。”少女笑道,“在这个地方,我获得了真正的力量。谢谢你让我重新认清了前方的道路,让未来的我不再彷徨。”

太阳缓缓升起,巨神峰的天空一片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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