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绿春入深,如今已是农忙时节。奚落的小镇此时显得更是格外宁静,即使有人过往,也只是带着农具饭食匆匆而过。也就饿小镇之中那几个年岁尚小的幼童才能驻足在街道上,嬉戏打闹享受着农忙时节的欢愉。
幼童们此时正耍的欢快,也不知哪个孩子看到了什么,突然叫喊道,“哎呀,妖怪来了,妖怪来了,快跑,快跑。”
随后其他几个孩童顾不得用泥做的新房子,轰然四散纷纷躲进偏巷之中,露出小脑袋,偷偷向村外姗姗而来的妖怪打量起来。
那妖怪头顶扎着一个冲天辫,身着青黑小衫,脚登虎头鞋,身形显瘦,脸色苍白,但并非什么真正的妖怪,只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幼童而已。
那幼童也听闻孩童们都叫喊自己妖怪,并且被自己吓跑,也没耍什么孩子脾气,只是微微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无奈,然后悠然走在街上,不再在意那些孩童偷窥的目光。
幼童走到小镇正大街一处瓦房院户门口,脸上隐约间有些不自然。他微微吞了口口水,轻轻的推开院门,看到院子没有人,然后促手促脚从门缝挤了进去,迅速窜到院子左边的偏房前,又向正厅瞅了瞅,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门。
“回来啦。”
幼童刚刚进门,就听一声清脆的声音淡淡向自己问起,虽然听起来这只是随口一问,不过只要稍微懂得事理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这话中带着些许愠怒。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妇人,素布麻衣,一副农家妇女打扮,不过容貌却很端丽清秀,青眉细眼,即使这一身粗糙打扮也遮掩不住年轻妇人脱俗的气质。
幼童见到妇人守在屋里,脸带愠色,尴尬的笑了笑,拖着步子,走到妇人面前,甜甜的喊了一声,“娘!”,然后小心的捏起妇人的衣袖,晃来晃去撒起娇来。
妇人听幼童喊得清脆,样子乖巧,心中怒气也消了一半,只是在幼童额头点了一下,便开始了说教工作。
“陈烈啊陈烈,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娘我啊。你说你把我气死了有什么好?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让你出去你非得出去,你说你才好没几天啊,就乱跑。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你说我生你容易嘛,你知道那年生你咱家多困难吗……”
被训斥幼童陈烈双手扭捏,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样子,不过被头发遮挡的脸上却是苦相。
陈烈知道母亲脾气,如果不说个个把时辰很难停下,很多时候他都在想不如让他娘狠狠揍他一顿,算是了事,也好过这样没完没了的说教。不过这些也只是存在他的心里面,如果让他开口说,那么要教训他的,就不是他娘一个人的事情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提着大包小包用身子拱开院门,听到偏房里少妇滔滔不绝的声音,不由叹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放下身后背着的包袱,大步走向偏房内。
“哎呀,媳妇,这是干啥啊?孩子还小嘛,野一点很正常的嘛。再说孩子这刚刚好,还是别说了,你看看孩子这小脸都白了。”黝黑汉子进了屋子,赶紧开口劝说。
少妇听到汉子的劝说,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陈烈一脸苦相,张了张嘴还想说着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然后看了看汉子身后的包袱说道。
“哎,算了,谁让我是这操心的命。陈哥,这次出去怎么样?东西准备全了么?”
黝黑汉子见少妇不再训斥孩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将包袱举在胸前拍了拍,“妥妥的,媳妇你放心吧。”
少妇显然有些不太放心,上前摸了摸包袱,说道,“你这脑子,我可不放心,你把包袱放在正厅我再点一点。”
黝黑汉子痛快应了一声,然后向陈烈悄悄挤了挤眼睛,背起包袱出了屋子。少妇随汉子出了门口,然后回头嘱咐一句,“不准乱跑,听到没?”。
好不容易得了轻松,陈烈自然满口答应,狠狠点了点头,这才将少妇送了出去。
陈烈见两人离开,舒了一口气,然后锁上房门,脱下鞋子爬上了床,盘膝而坐,双眼紧闭,沉心静气不一会便入境化定,进入了修炼状态。
一道阴沉的烟雾从陈烈身体里萦绕而出,在屋内盘旋一阵,又缩回了陈烈的身体内。又过了一会,陈烈睁开眼睛,有些颓然躺在床上,盯着天棚怔怔出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眼中微微晶莹,呢喃了一声“爹,雀儿。”然后翻个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幼童陈烈不是别人,正是被雷电破灭的林云涯。
当时林云涯体内的雷电不受控制,爆发出的雷电之力将他的魂魄彻底崩坏,令他魂飞魄散。不过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那漆黑的虚幻境界再次出现,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不过那时他实在太过虚弱,所以昏了过去。等到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四周依旧漆黑无比,却不是那虚幻的境界所给他的感觉。
林云涯身处这密闭的空间,感觉全身疼痛,虚弱无力,莫说伸展身体,就连叫喊都是有心无力。好在他五感依旧敏锐,依稀之间似乎听到外边奏着哀乐,还有哭泣的声音,并且沉闷的空气中似乎弥酌一股烧纸的味道。随即明白自己是被困在棺材里面,等到好长时间才勉强提起力气,拍打起棺材,向外呼喊了几句。
外边过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棺材里的声音,又慌乱了好一会,才将棺盖打开。
棺材刚刚打开,林云涯只是感觉到光芒很是刺眼,所以闭上眼睛,用手遮挡光芒,然后用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周围好像是有很多的人,乱哄哄的而且说的也不是汉话。林云涯心中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是听到一个女人清脆的惊叫声,然后有人将他抱起。此时他已经适应了光芒,所以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灵堂之内,抱住自己的是正是那个清秀妇人,四周围着一圈老老少少小声的议论着什么,都是脸上带着惊恐的偷偷看着自己,唯有一个穿着麻衣的黝黑汉子,脸上又惊又喜,愣在那里,完全是不知所措。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什么,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然后从中间自动分开,为一个黄袍老道让出道来。
那黄袍老道颠颠巍巍捏着一张符纸,小心翼翼走到林云涯面前晃了晃,那符纸微微闪了一下光就暗淡下来没了反应。老道见符纸只是闪了一下,随后大定,清了清嗓子,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周围老少听老道说完,脸上惊恐才渐渐消退下来。
妇人见周围老少安静下来,赶忙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黝黑汉子醒悟过来,跑来接过林云涯。然后妇人稍稍松了一口气,掐着腰开始指挥其中几个青壮收拾起东西,颇有当家做主女主人的模样。
这时,林云涯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是借尸还魂了。就这样他在这里迷迷糊糊的生活了一个多月,终于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也了解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衣食住行与他生活的时代没多大差别,所以起初他还以为这里是中国的某地,结果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星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地球上了,因为这里的星空即使再璀璨也不会升出月亮。
至于这里是哪里林云涯还没弄清楚,只是知道这是一个叫做楚国的国家,全国上下只有说一种语言,所以那些父老乡亲才会如此惊恐。万幸的是这个陈烈天生体弱多病,到了两岁时候还说不全一句话,在加上当时呢那黄袍老道的引导下,大家以为是孩子假死,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被困,惊吓过度又不会说话,所以才叽里咕噜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才算是让林云涯蒙混过关,老老实实的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