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涯将吴青做的糕点全部吃完,与吴青惜别之后,又寻了一条无人的小径,施展步法快速向白山镇行去。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镇门偏僻处,然后改为常人行走速度,进入了镇里。
林川和林山两小厮忙完了陈府上供的事情便守在陈府门口,等林云涯回来。可是午饭都吃完了还不见陈少爷的身影,两人心中即是着急又是担忧。
虽然这个少爷平时很顽劣,没少让哥俩挨说,不过待人却是亲和,也没什么少爷架子,所以两兄弟都将林云涯当亲人看待。如今上供的时辰早已经过了,可这少爷还是迟迟未归,两人脑中已经开始浮现出陈夫人和陈老爷教训林云涯的景象,那真的是惨不忍睹啊。
林山虽然愚钝了一些,不过眼神却很敏锐,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中很快找到了与陈府还有些距离的林云涯。
“川子,川子,少爷回来了。”
“嗯,在那呢?”林川从瞌睡中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顺着林山所指方向,也找了林云涯,随即精神一震,立马换上一副苦闷相,拽着林木一路小跑到林云涯身前,然后极为麻利的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为林云涯扇起风来,而林山则背起林云涯肩上的粗布袋子,随着两人进了陈家府门。
林川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又是委屈,又是急切的说道,“少爷,您可回来了。今可是给仙人上香的大日子,老爷和夫人都在奉堂等着你呢,您要再不回来,那夫人的火都要把白山给烧光了。少爷咱还是快点换洗一下,赶快去奉堂吧。”
林云涯安然自若,摆摆手说道,“不急,今我寻了不少新奇的花果,等我向王药师问明这花果再去不迟。”
说完,看着两人一脸仍是愁苦,林云涯呵呵一笑,又说道,“好了,别一脸苦闷相了。我知道我今天自己溜掉又害得你俩被我娘说了,不过今天是上香的日子,我娘应该很忙吧。这样吧,以后我要是去哪里肯定带着你俩,这样行了吧。走吧,随我去找王药师。”
林云涯说完,不管依旧苦闷相的兄弟二人,化作流星大步,向陈府内走去。兄弟两人相视,脸上更加苦闷。林云涯说这话少说也得有百次,可是每次都是我行我素,转眼就没人影,让两兄弟每次随他出去都心惊胆战的。
陈府一处独门独院,与陈府恢弘大气相比这里完全是一副田园风光。只见这院落周围垂柳依依将小院围拢的密实,透过栅栏围的围墙,可以看到里面有几方药田修理的整齐,三座茅屋散落分布,还有一处严实的瓦房落在药园中间,不时冒出几缕颜色不一的云烟。
林云涯进入药园化作轻步,听到瓦房内有捣药声,便寻着那声音到了瓦房门口,轻轻扣响开着的房门,想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只听房中内屋捣药声渐渐平息,一只干枯的老手掀开内屋的垂幔。
没等那干枯的手的主人出来,林云涯便躬身作揖,轻声叫道,“王师傅,叨扰了。”
被称作王师傅的人此时已经出来,原来是一个略有佝偻的老者,绿锦长袍,头发花白,眼睛细眯,长眉稀须,满脸肃容,让人感觉有些木讷,见到林云涯向自己问候,略微粗喘了几口气,“呵咳咳。陈少爷无需多礼,叫我王药师就好。”
“王师傅来陈府三年,对陈家鞠躬尽瘁,又为我调理身体,教我识草辨药,叫一声王师傅也是应该的。”
王药师听林云涯这么说也没多做什么表示,捋了捋胡须,问道,“陈少爷此来想必是又寻到什么新奇的花果了吧。”
“正是如此,也不知道这一年白山深山之中到底起了什么变化,不仅奇花异果多了起来,原本需要些年份的药材长势也快了不少,还生出许多我不认识的花果草木。”
林云涯的话刚刚说完,正好林山与林川也进了瓦房,见到王药师在屋子内,都放下了手中物件,恭恭敬敬的向王药师行了一个礼。
王药师点了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到袋子前,然后打开布袋看了看,不时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旁边的桌子上的纸和笔,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记下。
“这是这些花果草药的名称,以及药理和存放方式,请陈少爷收好。老朽有些乏力,就不送几位了。”王医师说完咳嗽几声,慢慢掀起垂幔进了内屋,中间过程完全不理三人。
三人行在路上,林云涯样子悠哉悠哉,对于刚才王药师的无礼并不放在心上,而林木和林川则是一脸愤愤。
“少爷,这王药师也太蛮横了,这天下间也不是就他一个人会识草辨药,炼丹救人么?有什么横的?当年要不是夫人看他可怜落魄,收留他,指不定还流落街头呢。您要拜他为师,他还不答应,我说这种人就应该随他落魄下去,死了才算好呢。”
林云涯摆了摆手,示意林川不要再说这些话。虽然王药师为人冷漠,但是对于陈家乃至白山贡献不可不谓之大,两年前白山曾爆发过一次瘟疫,如果不是王药师妙手回春,只怕那一场瘟疫得死不少人。相对于他的功绩来讲,这点脾气算不得什么。
“少爷,少爷。”
上午跟随陈氏的丫鬟急冲冲向林云涯这边跑来,而且边跑边喊道,“少爷,夫人和老爷知道您回府了,正找您呢。看起来特别生气,您快去吧。”
林云涯拍拍脑袋,向丫鬟回道,“知道了,叶姐姐,你先回去告诉我爹娘,我回来了,我随后就到。还有,你就说我去上厕所了,别说我在这。”丫鬟应了一声,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
林川上前,小声说道,“少爷,衣服在您屋里,都准备好了。我跟山子先去奉堂挡一会,您可得快点。”林川说完,拽着林山紧随那丫鬟向奉堂小跑过去。
林云涯自然也不敢怠慢,回到自己房间快速换好衣服,然后用湿手巾随便一把脸,就一路飞奔到了奉堂。
奉堂中间,陈家夫妇正端坐太师椅上,面向奉堂门口,左右并列,面色严肃,向林云涯怒目而视,不细看还以为两座活着的门神呢。
林云涯抻着脑袋见堂内夫妇正坐,怒目而视,嘿嘿一笑,然后拖着步子,走到两人两尺处,不敢再上前。
“爹娘,我去上厕所去了,肚子疼,才来。嘿嘿。哎,这人呢?仆人都去哪里了?”
陈氏起身,上前捏住林云涯的耳朵,“还装,你进府的时候都有人都看到了,分明是去了药园,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还到处乱跑,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陈百炼见势,也勃然大怒,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一根藤条,气势汹汹的走林云涯身边,呵斥道,“哼,这么重要的日子,还乱跑,这么不听话,今天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屁股开花红似火。”
说着陈百炼抓起林云涯,挥动藤条,兜出风响就要抽下去,眼见就要抽到林云涯的屁股上,却突然停了下来。
陈百炼奇怪的看着陈氏,“哎,夫人,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陈氏白了陈百炼一眼,“每次我要说你儿子几句,你就摸出根藤条出来,可是哪次打下去了?你当我看不出来你爷俩就是在我面前演戏呢。”
陈氏说到这里,就见陈百炼放下陈烈,两人站成一排,耷拉个脑袋,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心中是又气又笑。
“哎,算了,算了,不跟你俩计较了。我还是去管管生意吧,最近土场不安生,而且据说白山镇来了一群北国人,想要购买瓷器,我得去看看,免得那些北国人着了黑窑的道。”陈氏说完又狠狠白了父子两一眼,然后出了奉堂。
父子见陈氏出了奉堂,都松了一口气。陈百炼大力的揉揉林云涯的脑袋,“好了,可算是蒙混过去了。你呀,还是给老爹省点心吧,我以为我小时候够让人不省心了,没想到你比我更不省心。去给仙师上柱香吧,我也去看看那帮北国人,你娘是只懂生意,不懂手艺,这鉴瓷的事还得我来。”
陈百炼说完也离开奉堂,林云涯这才算是完全松了一口气,然后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回头看了看供桌。见供桌上瓜果齐全,肉鱼色美,不仅有些饿了。随即施展法力隔空抓了一个水果,吃了起来。
“老于啊,你说你白白受我家香火多少年啊。对,还得算上白山的百姓,有不少都供奉着你呢。还有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做的好事都算在你头上了,你说你欠我多大的恩情啊。”
林云涯独自一人对着于雍的长生牌滔滔不绝,说了一阵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只不过是跟一个牌位自言自语罢了,所以随便给上了三炷香,也没跪拜,就离开了奉堂。
上香这事让林云涯做还可以,可是跪拜那可不行,毕竟他也是练气终期高阶的练气士,让他给一个练气中期中阶的修士跪拜,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其实陈家以及白山能够在短短七年发现如此迅速,并非如同表面那样风平浪静。早先,很多势力觊觎白山瓷艺,想据为己有,不过每次都是羽铩而归,其中大半都有林云涯的功劳。
这七年里,林云涯经历了无数江湖争斗,击退了不少武林野莽,世家私兵,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好在楚国为了所谓的国运,禁止修真者进入白山,否则他肯定挡不住那么多修真者的攻势。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有那么一次,却让他记忆犹新。
五年前,白山突然来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们来并非为了瓷器而来,而是另有所图。本来这与林云涯无关,双方都相安无事,不过不知道对方掌握了什么,矛头指向了白山所有人。
林云涯击退了这群人好几次后再也没见到这个组织的人,本以为对方已经偃旗息鼓,没想到过了两个月后这个组织又卷土重来,并且特意设下了圈套。
那一战林云涯身受重伤,可是更加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组织的头领居然是一个修士。
当时林云涯已经是中期高阶修为,虽是比那修士整整高一期,但两人却苦斗半日。林云涯手段尽出才击杀对方,直到那修士死去,他始终也没弄明白这个组织来白山到底有什么目的。
虽然这件事情因为这个组织的陨灭而不了了之了,不过这件事情却成了林云涯的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