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高大川调整一下呼吸,娘的!跑的这心啊肺的什么,都快颠出来了。
小孩扯下缠在头上的黑丝巾,笑了一笑。朦胧的月光,看不太清,高大川还是听了出来,救他的竟然是晏阳,这个平日里连大声出话都脸红的人,今天发了什么魔怔?虎口里把自己救了出来。
“怎么是你?”还是不太让人相信。
“怎么就不能是我?”晏阳调皮的反问。这让压抑的气氛,有了点活泼的味道。
高大川笑了笑,没有回答,今天算是躲过去了,可是明天呢?假使明天也够这样的幸运,可是还有后天,大后天……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要是有爸爸妈妈多好,高大川脑海里突现出一个念头。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有沉下心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正是这次的极不安全感,才让他体会到了孤儿的悲惨。可自己的爸爸妈妈呢?在哪儿,死了,还是失踪?
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过,高大川的眼泪噗噗塔塔,顺脸乱滚。晏阳一下慌了神,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大川,别哭啊!其实你不用怕的,要是董胖子再找你麻烦,我教训他!”
“你教训他?”伤心归伤心,高大川还是为这种友谊感到高兴。他也清楚,就凭他们两个,不要说对方人多势众,单是董胖子一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不过也有道理,想想晏阳拉自己逃命的时候,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和平日里比较,正经的天壤之别了。
晏阳起身走了两步,“我给你演试演试,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根棍子,轻轻舞了两下,接着对高大川说:“我能让你前面的那颗小石块跳起来,信不信?”
开什么玩笑?高大川摇摇头。
晏阳不再答话,手臂平抬,拿棍指着小石块,片刻,大喝一声:“起!”
“嗖”的一下,小石块像冲了气的皮球,弹地而起,飞向晏阳,一个不及,反把他打了个大根头。这下,倒引得高大川完全忘了刚才的不快,大笑起来。
晏阳爬起来,歉意地笑笑,“没学好,都生疏了,我爸教我的。”
“你爸?”很少听晏阳谈论过自己的父母,高大川也很好奇,尤其是刚才的一手,要是学会了,那叫一个帅!
“嗯,前两年,我爸在家的时候教我的,现在都两年没见他了。”想是怕再勾起高大川什么不好的记忆,晏阳没敢多说。
是啊,爸爸在家的日子,多快乐啊!不但有人陪自己玩,还能学到不少的让人惊奇的法术,对一个孩童来说,那是多么大的满足感!
“他去哪儿了?”高大川追问道。
“很远的地方,具体我也不知道,妈妈说很久才会回来。”停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只有我跟妈妈两个人一起生活。”
“你怎么让石头飞起来的?我能学吗?”看来高大川还是对石头会飞这件事感兴趣,这意味着,掌握了他,会是一件多么威力无边的武器。
“不知道,爸爸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这要看你的禀赋。”
“什么是禀赋?我呢?”
“不知道,”晏阳仍旧摇头,看来他也不懂多少。
沉默了一会,看着大川失望的表情,晏阳试探着问道:“你相信鬼魂和神灵吗?”
“不信,老师不是说那是迷信吗?世界上哪有这些东西!”
晏阳不再说话,好像在寻找说服大川的理由。停了好一阵,他忽然兴奋起来,“我有办法了,跟我来,让你知道”。说完,一把拉起大川,使出刚才逃命的劲头,飞奔起来。
不大一会,两人来到村子北头的一个小独院,这儿离学校很近。大川知道,这儿是晏阳的家,平日里还曾邀请过他,只是自己穿的太过寒酸,加上极要强的自尊,才被他谢绝了。不知道的是,晏阳为什么要拉他过来,想要证明什么?
“跟紧我,可不能乱跑,要是走错了,可够你受的。”晏阳严肃地警告着高大川。
看这种神秘劲,直把个大川唬的七迷八倒的,哪还敢乱来,只见得鸡叨米似的乱点头了。
翻进小院,到处种的花花草草的,看来晏阳的妈妈一定是个爱美的人,一个农家小院,这么的错落有致,井然有序。
院墙角,一棵苍劲的大槐树下,晏阳停了下来,“等等,看我的。”
光线太暗,高大川隐约看到对下是一尊大石盘,这应该有些年头了,现在早没人用了。石盘很大,足有二三百斤,“他要干什么?总不会来这搬这大石头给我看吧,再说也不可能搬的动啊!”大川一脸的疑惑。
晏阳没有去搬大石盘,而是在大槐树上拍了三下,口中念叨些什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大石盘自己向边上移动起来,石盘下面,露出阴森森的洞口。
“敢和我一起下去吗?”晏阳盯着高大川。
这分明是激将法,这一无所知的黑洞,又是大晚上,说不怕是假的。但看到晏阳信心满满,高大川又多了几分英雄气概,“怕什么?你下我也下!”慷慨悲壮的声音。
晏阳微微一笑,又拿出刚才变戏法的小棍,空中一晃,真是奇怪了,小棍的前端,微微弱弱的一点红光,勉强能照见前面的一小边洞口。
“我能力不行,要是我爸,他能变得又大又亮,把路照的白天似的。”晏阳带着崇拜的口气说道。
沿着洞口边缘,是一副垂挂的绳梯,深不见底的深洞,寒气逼人。腿肚子开始发颤,只是大话说过了,没理由不跟进去,没奈何,只得学着晏阳的样子,一阶阶下去。
一点叼在晏阳嘴角的红光,照着他们两个,一步,两步,三步……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高大川几近崩溃的时候,终于听到晏阳叫到:“到了!”
果真,洞底相当平坦,高大川用手摸索了一下,全是冰冷的岩石。洞壁上很是潮湿,滑腻腻的,借着一点红光,吃力地望去,似乎还长着一些细长叶子的草。再仰头,才有一丝儿亮光,茶杯大小,那就是刚才的洞口了,看来这洞的确非常之深。
“让我进来做什么?”嗡嗡的回音,吓了大川一跳,只得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晏阳,咱下来做什么呀?这么黑,怪吓人的。”这句话确实不假,能听出尾音都在发颤。
“我们来拔棵草。”晏阳把发光的小棍尽量凑近洞壁,以便能更清晰地分清小草的长势。
“这么多,拔一棵就行罢,你喂兔子?”只拔一棵草,除了兔子还能当顿早餐,别的动物恐怕连塞牙缝也不够。
晏阳禁不住笑起来,“真敢开玩笑,黑天冷地的,我们跑这下面,薅草喂兔子?”
“那我们来干什么?”
“呆会你就知道了。”晏阳不再理他,专心致致地寻找起来。好一会儿,他又大声叫起来:“快看,就是这棵了。”
回声太大,大川感觉石壁要被震的摇摇欲坠了,就赶快凑过去,以免再惹这小子大喊大叫,这鬼地方,危险系数老高了。
晏阳手指的地方,是一株和别的几乎一样长着细长叶子的小草。红光下,只隐约呈现出点点的紫褐色,光线太弱,也不敢太敢确认,也许拿到白天去看,会得到一种另外的色泽。晏阳的脸都趴在了草上面,告诉高大川,“看到了吧,只有这棵开了花啦,就是它了!”
还别说,在晏阳的指导下,还就真的看到了一朵小小的,被他称为花的东西。黄豆大小的小花,掩影在细长的叶子中间,就是仔细再仔细,也很难发现的了。
“我们采了它,就出去吧。”
这是今晚高大川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