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法,在乎凝神入气穴,气穴即玄关一窍。此窍在心之下,肾之上,正中虚空之处……”
高大川一字一字地记忆着,生怕一个恍惚,遗漏了什么,让自己功败垂成。无奈功法口决太长,饶是聚精凝神,没一会儿,也是一头雾水了。
林一冲见状看只得暂停,耐心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不可操之过急,且慢慢地体会,日后若能勤加修练,一日不可废颓,总有你成功的时日。好啦,你去慢慢的体会吧,我也休息一下。”
听到这,高大川恭敬地鞠了一躬,退回天坑之中,细心体会其中的奥妙。少不得周身阴阳,固本纳气,虽是初学,颇有心清气闲之感。
三天光阴,一闪即过,大川学得上进,力求心无杂念。只是一件事始终压在心头,不能忘却,反成了他时常不能集中精力的障碍。
这天晚上,林一冲讲解刚完,高大川就小心地说道:“老人家,我有两事,始终压在心里。”
“什么事,说说看。”
“晏阳安全吗?还有就是,救走金了知的,究竟是谁?他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啊!”林一冲赞道,想了一想,又肯定地说:“不过,你大可放心,那晏阳母子,所中法术是傀儡石掌,这是一种禁锢之术,,可见对手并非要她母子性命,应是劫为人质了。虽不能知其目的,性命倒是无妨。”
“至于那个金了知,也不必过虑,虽没能看到,但凭我感知,救人者和她必是一道之人,有缘自有相逢时!”
大川默然,这种解释虽不能让他释怀,但凭自己的本事,又能帮得上什么呢?唯有尽快学些本领,兴许能帮上些忙。想到这,他转身离开,准备去努力演习所学之术。
刚转身,就被林一冲叫住,“等一下。”
高大川赶忙回转身,看着林一冲,等着他的吩咐。
“看你如此牵挂他们两个,我也不忍你再等下去。要不,我们冒下险?”
“冒险?怎么冒险?”高大川声音激动,为了救人,天大的险他也敢冒。
“我想提前传授你——寒冰指。此术练成,冰环所指之物,瞬间似临极寒之气,近而失去活动能力,和冷冻的冰块,没多大区别。”
林一冲不再多言,讲授了四句口决:“万古寒川,寒冰指杀,雪瀑之光,冷彻月华。”
四句一出,真感觉四肢冰冷,寒意难当。
咒语简单,功法就大相径庭地多了。如何举首,如何投足,眼神,语调,呼吸,凝神,高大川力求每一步都能全神贯注,精雕细刻。
沉水潭旁,一个弱小的身影,翻来覆去,折腾着一个招式。对他来说,没有基础,想要学成此术,难度不可想象。虽说林一冲数次告诫不可强求,但强烈的救人愿望,烧灼着他的心,这三个人,他都想救,偏偏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更别提什么降龙伏虎了!
越是心急,胸中之火越胜,“寒冰指”本就静心无念才显威力,这下让他搞成了南辕北辙,越发没有效果了。
刚开始时,偶尔有寒气掠过,似有冰冻之势,到后来,任凭他用尽全力,也不见一丝儿冰的影子了。
高大川仰天大吼,一拳打在石头上,鲜血淋漓,他对此无视,也没有痛感,也不知伤心,他只想问一问老天!“为什么我就不能天纵奇才!为什么我就要一事无成!”
正在万念俱灰时候,头顶树上,一阵吱吱声传来。抬头看看,树枝上荡着一只毛猴,咧着大嘴,像是在嘲笑这个无用的小孩。
“去!”高大川不耐烦地吼了声,连一只猴子都敢这样轻视我,不是让人羞愧难当吗?
树枝上荡来荡去的金丝猴,不但没有逃走,反而一跃而下。这才看清,正是那天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家伙,高大川转怒为喜,招呼小猴子道:“别生我气啊,对不住了。”
像是听懂了他的道歉,小猴子慢慢地偎依上来。大川见了亲人般,坐在它身边,伸手给它挠起痒来,这些天来,一个人的孤独,此时竟然消散了许多。
小猴子伸开爪子,嗬!一颗鲜艳的野果,果子不大,山楂色一样的鲜艳,只是有些小葫芦的模样,这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野味。
高大川毫不客气,一把夺过来,扔进嘴里,小猴子乐得吱吱直叫。
野果进了肚,他才知道事情不是想象的简单,难道遭了猴子的暗算?腹内一股剧烈的疼痛,散向周身各处,直达四肢末端。
这种痛是他此生中从没有感受过的,血脉偾张,骨酥筋软。这种巨大的疼痛,早已不是痛不欲生所能表达,高大川感觉一股蓬勃的热浪,在躯体间窜动。
如果此时给他一点儿火星,他将还你一个雄雄燃烧的火炬!
看见高大川欲疯欲魔的架势,小猴子也着了慌,抓耳挠腮,又蹦又跳。
内心的赤热,更加疯狂,烈焰炙烤着五脏,铁水浸润着四肢。想当年,不可一世的美猴王,被关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也不过如此,何况他高大川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浑身的炽热很快转化为绝命的口渴,仿佛几百年滴水未下的荒漠,干渴已让他的皮肤出现了裂缝,深可见骨,血液喷涌。已经无法呼吸,大张的嘴巴,呼出的全是滚烫的蒸汽。
他,被自己从里至外,蒸熟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跳进沉水潭。“吱啦”的声响,高大川像一支烧红的烙铁,猛然间浸入极寒的冰水之中。
淬火。
淬砺当阳铁,说的是干莫宝剑,一雌一雄。可叹这个高大川,凡身肉体,锻不得什么干将、莫邪,只反将烧焦的糊肉,又用冷水焯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味美如鲜!
一阵升腾的烟雾,包围了他,弥漫开来。明净的湖面上,雾霭沉沉,已平静的没有一点儿波纹,一个刚还鲜活的生命,寂静无声。
小猴子静静地趟下水去,呲牙咧嘴地用尽所有的气力,才把僵死的高大川拽到了岸上,可惜那紧闭的双眼,已没有一丝生机。
犹如一根滚烫的铁杠在研磨躯干和四肢,似乎要将这一切磨碎,磨成极细的沫,直到痛苦得不再能感觉到痛。眼前逐渐黑暗,高大川在一个漆黑漆黑的长洞里飞翔,很长很长,似乎没有尽头。
眼前点点亮光,前方出现了一丝光线有如星光。慢慢的,又变成了太阳。这光芒并不让他感到炫目耀眼,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欢乐。
高大川睁开了眼,他还活着,刚刚的惨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是经历了一场梦,梦醒之后,一身轻松。
看看太阳,已过正午,这一梦做了几个小时。
现在想起来,刚才吃的小野果,是什么怪物,竟把自己折磨成生不如死?而送给自己野果的小猴子,看到高大川清醒过来,也变得欢快起来,望乎所以地向他撩起水来。
抖着溅湿的衣裳,故做怒目横眉状,一下跳起身来,伸手抓向小猴。得给它个教训,说不了以后,还会拿出什么防不胜防的奇葩异草,再来戕害他一次。
猴子一惊,尖叫着躲闪,继续用水反击。高大川改变策略,把身形稳住,不再急于出手,而是凝神屏气,想瞅准时机,突然出手,一举把这害人的小东西拿下。还就不信了,堂堂的一个大活人,还斗不过一个小毛猴。
又是几点水滴过来,时机恰好,距离,力度,方向,恰如其分,是时候出手了。刷地一下,左手挥开射来的水滴,右手一个探出,转身下抓。
小猴子太机灵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高大川后悔地直摇头。看来再准备下次出击了,咦?他感觉有点儿不对,不光是身手异常的矫健,而是刚刚挥手拨开的水滴,怎么落在地上,如同打碎了一块玻璃?急俯身看时,两眼立时泪如泉涌。
“我成功了!”他仰天大喊
冰火两重天的痛苦,成就了他难以说逾越的一道障碍,寒冰指,似在无意间成为现实。面对四散飞溅的水滴,潇洒地挥手击去,不错,一道寒光闪处,滴水成冰!
而成就这神奇一指的,就是那只不停折磨自己的小猴子。是它送给自己的两颗果实,拥有的脱骨换胎的神效,才让这一切成为可能。
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利用寒冰指的威力,高大川抱着块大冰坨,回到了山洞。大冰坨的中心,是被冰冻得几近僵死的铁鳍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