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堂内就剩下岳安、黄忠、吴飞和王祥四人,见袁岳和秦阳进来,众人纷纷欠了欠身,岳安道,“子安,明日就去岳州城了,若是将这些金锭银锭随身携带进城,恐怕多有不便。若是留在山庄中,又需留下几个兄弟守护,明日众兄弟都得去岳州城做衣裳,此计不妥。我等随身所带的金银该如何处理,你说吧?”
袁岳看了一眼秦阳道,“秦阳,有何良策,说来听听?”秦阳略一沉吟道,“子翚山庄地处洞庭湖畔,很是隐密,也不曾耳闻有匪盗之事。只是万事有一,不可不防。可这山庄之内显然不便隐藏金银,最好的办法,藏在山庄外吧。”
“藏在庄外?”岳安等四人一听都愣住了,充满了疑惑。袁岳却是眼前一亮,点了点头道,“秦阳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藏在庄外隐秘的地方。”
岳安道,“只是这庄外,我等也不曾仔细看过,不知何处适合啊。”袁岳道,“我等刚来山庄之日,几位兄弟可曾发现山庄后面有个水潭?此潭水清绿幽深,不见其底,正是藏金银的好去处。”
“原来如此!”几位兄弟松了一口气,纷纷点头赞同。他们也不是没看见这山庄后面有个水潭,只是众人天天忙于操练武功,早把这茬给忘了。秦阳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子安,众兄弟之中你水性最好,这潜水藏宝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袁岳道,“无妨,只是我独自潜水藏宝,若这水潭之中有古怪,恐怕我一人应付不过来。”秦阳道,“既然如此,我随同你一起下水如何?”袁岳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够兄弟”,说罢拍了拍秦阳的肩头。大伙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谁不知道大家虽来自不同的地方,却情同兄弟。
袁岳拿起一根竹竿,将青松居左右两侧厢房前挂的灯笼挑下来,和秦阳一人提着一个。岳安等四位兄弟纷纷背起四个沉甸甸的麻布袋,里面鼓鼓囊囊地装满了金锭银锭,袋口用结实的麻绳扎着。这些金银是老管家给银瓶小姐和众位兄弟准备的,岳帅遇难后帅府被查封,岳夫人一行带了一部份金银出逃,还留了一部份给银瓶小姐。老管家深受帅府信任,临行前便将剩下的金银全藏在了叠翠园中,以备岳帅含冤昭雪后岳家人回俯使用。
袁岳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秦阳断后,岳安等四位兄弟扛着麻袋居中,一行六人出了栅栏门口,左转由小路下行来到山庄后面这个水潭边。夜很黑,天上没有星星,只能凭借灯笼的光隐隐绰绰地看清水潭边的一切。
子翚山庄后面是座小山峰,其峰不高,却随着湖畔山势起伏碗蜓,山上苍松叠翠,沟壑交错,一股细流从山上往下,飘飘洒洒坠入潭水之中,一阵阵凛烈寒冷之意笼罩着水潭,让人顿生畏意。
众人在水潭边停下步来,袁岳与秦阳四下里寻视了一遍,发现无可疑之处,方才放下心来。兄弟们放下麻袋,袁岳三下两下脱去长衫和鞋子,双脚踩着水中的石头,俯身一个猛子便扎入了水中。
秦阳站在水潭边上,静静地等候着。夜,很黑,水潭边闪烁着两只灯笼,灯光微弱。潜入水潭中的袁岳,全身的触觉瞬间放大,感受着潭水里的变化。在水里,袁岳就像条鱼一般灵活,绕着水潭摸索了一圈之后,又迅速下沉,就这样一直沉到潭底。
凭经验,袁岳测出这水潭大约有十余丈深,潭底深凹,满是沙石,还有两株碗口粗细的朽木横在潭底上方,任凭袁岳使劲儿拉也拉不动。袁岳不禁感叹,这树木横生在潭底,还那么结实,估计没有千年,也有上百年了吧。正好,有这两棵门神护驾,那几袋金银有了个好着落。
袁岳心中大喜,轻轻将身一纵,整个人便像条鳝鱼一样急速冲向水面。众兄弟只见哗地一声水波荡漾,袁岳一下子钻出了水面,喷出口鼻中的积水,又猛猛地吸了几口气,满脸喜悦地对众兄弟道,“好地方,这真是个藏宝的好地方。秦阳,你不必下水了,把麻袋递给我。”秦阳摇了摇头笑道,“子安,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好久没潜水洗澡了,怎能错过如此良机?”说罢也脱去衣服和靴子,踩入水中。
袁岳冲秦阳耳语了几句,秦阳乐呵呵地点头微笑着称好。岳安、黄忠、吴飞和王祥四人,赶紧将麻袋递了过来,两人一人一袋夹在腋下,纷纷扎入水中。夹着一袋金银潜水,比空手潜水下沉速度快了近一倍,两人眨眼间便潜到了水潭底部。
袁岳伸手拉着秦阳的手,两人游到了两株朽木的下方,便将麻袋堆放在了树干下面。秦阳还想玩一会儿,便在潭底四处摸索了一番。然后两兄弟双掌相击,拼尽全力向潭上方游去,那速度都达到了他们游水的极限,所以快得出奇,十丈深的水潭几下子便游到了水面。
待兄弟两双双破水而出,呵呵地笑了起来。原来,秦阳和袁岳在此游水,两人同时跃出了水面,谁也没有赢。站在潭边的四位兄弟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也忍不住笑。待袁岳与秦阳呼吸了几口空气,恢复平稳,四人便将另外两袋金银递了过去。
袁岳与秦阳再次接过麻袋,右腋夹好麻袋后略一定神调息,相互单击一掌,便嘭地一声扎入水里。兄弟两这次都没有助游,而是采取直降式,身形像落水的石块一样直线往下降。直降潜水,危险性极大,很容易撞上水中的硬物受伤。只是袁岳和秦阳想的就是要借助直降潜水,来测试一下自己的水性,看看自身能否在漆黑的水里快速感觉周围的变化。
离潭底约莫有一丈的时候,袁岳蜷身一翻,变成了双脚向下,牢牢地踩在了潭底一块石头上。秦阳却没有翻转身,将左手放在头顶前朝下直触潭底,然后再俯身站了起来。两人都是同时落在潭底,秦阳却是多了一次俯身站起,这其中的区别,兄弟俩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两人放好麻袋,袁岳拍了拍秦阳的肩头,两人再次双击掌,鱼跃而起,不大一会儿功夫便哗地一声钻出水面。岳安等人见袁岳与秦阳平安出水,一个个都很兴奋。待吐尽口鼻中的残水,秦阳冲袁岳伸出右手挑起了大拇指道,“这次,你赢了!”袁岳忍不住笑道,“下次再来,给你赢我的机会。”
兄弟们在一旁见了忍不住乐,都为袁岳与秦阳有这么好的兄弟情而满腹开心,那种感觉是彻底发自肺腑的,没有虚情假意。袁岳和秦阳上了岸,吴飞道,“子安、秦阳,这水性还是得教与众位兄弟吧,让兄弟们多会一种东西也是好事儿。”
袁岳慷慨地道,“好,我将水性训练加到操练安排中去,兄弟们以后岸上能战,水中也能战,还能下水捕鱼,很好!”秦阳闻言点了点头,众人见袁岳秦阳都同意了,心里乐滋滋地,一行人打着灯笼急匆匆回了青松居。
子时己经到了,施兴庵和孟仲二人静静地守候在山庄前院栅栏门口的马车上,身边各自放着一张一石弓和一把一斤重的流星锤,手里还握着那条黄檀木短棍。春寒料峭,严冬的寒意未退,夜间更冷,兄弟两人都穿上了棉袄,静静地留意着山庄周围的一切,没有一点儿睡意。
自打入住子翚山庄第一夜与猛虎和巨蛇搏斗以来,兄弟们每晚守夜都认认真真的,不敢懈怠,大伙儿谁也不想再次遭遇猛虎和巨蛇的攻击,尽管虎肉蛇肉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味,普通百姓很少有缘尝到,可谁又愿意在虎口蛇口下拿性命做赌注呢?
今晚很平静,袁岳等六人从山庄后面回来以后,林子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偶乐树上或者林间会传来野鸟的叫声,让人感受着夜晚的宁静与安祥。守夜的兄弟们一队一队地随着时辰换人,卯时刚至,袁岳和岳安便来到了栅栏门口中。待孙山和周宝说笑着从马车上下来,袁岳道,“两位兄弟,回去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日去岳州城买衣裳。”“是——”两人应道。寒暄了几句之后,孙山和周宝便拿着流星锤和短棍回房睡觉去了,袁岳和岳安随即上了马车。
马车上放着两张一石弓和十支雁尾箭,袁岳伸手拿起弓拉了拉,对岳安道,“这一石弓配上雁尾箭,足够百步之内射杀野兽和敌人,岳安,你射术考核己经过关,从明天开始可以练习两石弓。”
岳安点了点头道,“是,子安,从明天开始我就操练两石弓。”“好,你做为队长,一定要多花时间练功,别让兄弟们对你失望。西行的路还很长,我等众兄弟能否顺利西行,找到个合适的地方建立家园安居乐业,全靠大家齐心协力。练好武功,可以强身健体,保护自己和家人安全,还可以救苦救难,锄强扶弱,振国安邦,何乐而不为呢?......”
袁岳娓娓道来,岳安听了不住地点头,他是个老实沉稳的人,很欣赏袁岳的才干,也充满对他的信任。这一群马夫兄弟早在岳帅军营中时就相处了多年,曾经一起驰骋沙场,患难与共,都是过命的好兄弟,如今大家的命运更紧密的绑在了一起,相互之间比亲兄弟还要亲。
两人低声畅谈了一阵,便宜不再言语,而是静静地坐在马车上养精蓄锐,袁岳侧放松精神,集中意念,盘起双腿打坐练起了内功。夜,黑黑的,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过去了。当一阵欢快的鸟叫声从林间树上传来,东方天上泛起鱼肚白。袁岳睁开双眼,顿觉腹中内气充盈,双目清亮,神清气爽。
昔日岳帅见袁岳身体虚弱又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便特意将自己所学静功易筋经传授于他。据说这是岳帅的师父周侗传承的易筋经,源自少林寺。袁岳跳下马车,岳安将流星锤和短棍递给他,两人略作收拾便回到青松居正堂。兄弟们也纷纷起床了,大伙儿梳洗完毕就忙着喂马,准备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