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爷,大力在刘家坟儿找到了,已经躺炕上三天了,一个劲儿地胡言乱语,还请您快去看看吧!“一佝偻老妇焦急地哀求道,双眼已经哭红。
“我管那小兔崽子呢,不去!”一全身黑衣,脸上有三道深深的刀疤,双目白珠的老翁说道。
“三儿爷,孩子不知什么地方得罪您了。他爹死得早,大力可是我家顶梁柱,如果没了,你让我这老婆子怎么活啊!”说罢,老妇哭的更厉害了。
“是啊,三爷爷,你就去一趟吧,二蛋叔虽然不信你,但也不能叫他这么死了啊!”一个十七八的精壮少年也着急地责问道。
“小兔崽子,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是不是嫌我管你太松了?!。”
“三儿爷,老婆子我给您磕头赔不是了!”
“当当……”老妇说罢,一点都也不含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门子使劲装在地板上,几个响头下去,额头已是布满血丝。
正当老妇再一个响头磕下时,白眼老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右手稳稳扶住老妇脑门。
“黑丫头,准备好两瓶全村儿最贵的酒,做好十斤熏肉,再准备一只熏柴鸡,傍晚之前弄好。等那小兔崽子好了,让他来替你磕完一百个响头。”老翁说罢,转身走回里屋。
“好好……”老妇破涕为笑,连连称是。
“张大娘,师傅交代的你快快去准备吧。”少年扶起老妇说道。
“三儿爷,您多会去啊?”
“是啊,师傅?”
“傍晚我便去你家,快点准备去吧,弄好之后酒和熏肉送到我家,熏柴鸡挂在你儿子头顶。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屋里传来瞎眼老翁懒散的声音。
这老翁叫“侯庆德”,南湘村人都叫他“侯三儿”。说起这瞎眼老翁,在别处可能不太出名,可是在南湘村这十里八乡,可有名极了!他还有个响亮的外号“侯三卦”,因为这老头每天只算三卦,而且卦资极多。三卦算完,就是再多的钱请他也不再算。其次,这老头脾气实在火爆,求卦的必须十分虔诚,否则这老头说停就停,卦资也不退,更有甚者,被这老头臭骂一顿,悻悻出门。
“你不信命,还找我算什么!”这是老头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因为老头的臭脾气,也惹得不少人报复老头,三村五里的小流氓可没少光顾老头家。老头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一身功夫极好,最厉害的一次,老头一人办了十个小混混儿,而且,这些人回去之后,各种倒霉之事降临头上。时光荏苒,老头门槛进来的小混混儿越来越少,他小院儿也得到了太平。
那个少年名叫王不凡,是老头唯一的儿徒。父母双亡,打小儿跟着老头,老头对其要求极其严格,从五岁开始便学习武术,卦理,朝三暮九,从未间断,如今已有十七岁。
“师傅,马上月亮就出来了,咱们何时去张大娘家?”王不凡走到里屋,试探着问摇椅上的侯老。
“嗯。”老头一声喘息,坐起身来,掐了掐指。
“走!”
“不用带什么家伙事儿吗?”王不凡问道。
“一只偷鸡贼,带什么家伙事儿!”老头站起身来,云淡风轻地说道。
大力家。
“三爷你可来了,我听您的把烧鸡挂我儿头上。大力从太阳下山就开始折腾,一直到现在了!”张大娘焦急地说道。
“现在死了没?”侯三爷问道。
“我叫人用绳子将大力绑起来了,现在还在折腾呢!”
“知道了!”老头虽然嘴上很平淡,但疾步进屋。
床上大力被绳子捆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上挂着的烧鸡,眼睛布满血丝,泛着绿光。此时三个男人正跪在床上,按着大力。
“怕是这野还没撒够吧?!”侯三儿对老妇说道。
“撒够了,撒够了!三爷我给您磕头!”老妇眼睛已泛着泪花儿,说罢就要跪下。
“行了,行了,黑丫头,我说了,这头要他自己来磕!你们出去吧,小凡你留下。黑丫头,这闲人你要请开地远远的。不然,你儿好不了可别怪我。”
“知道,知道。大家辛苦了,我大哥家已经办好酒菜,大家也累了,都去喝酒吧。”说罢老妇带着众人走出小院儿。
老头见众人都走了,从兜里拿出一只鸡蛋,放在炕沿儿上,嘴里念叨几句,原本躺着的鸡蛋竟然竖了起来。此种情况还是王不凡第一次看见,十分吃惊。
“臭小子,看什么看,去把烧鸡取下来。”
“哦!”说罢蹿上炕头将棍子取下,放在炕上。
只见侯三爷伸出中指托住一块黄黄的东西,嘴里念叨几句,黄色的东西竟然在指尖燃烧起来,发出刺鼻的黄烟。大力一看黄烟,发出刺耳的惨叫,剧烈挣扎起来。此物王不凡及其熟悉,正是用来熏獾的黄蜡。
“按住他!”老头一声令下,王不凡一点也不敢含糊,趴在大力身上,将大力死死按住。王不凡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十几年的功夫让其身体及其强壮,扳倒一个壮汉也是不费吹灰,但此时压在被绳子牢牢捆绑的大力身上却是捉襟见肘,只是勉强将其制住。
侯三爷见大力已被制住,将中指伸到大力鼻下,大力浑身颤抖着,不一会儿便昏死过去。
“别装死,出来说话!”
“我和你这老头没什么好说的,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底下那位不会饶了你!”
“你怕他我可不怕他,我来这几十年了,也没见他怎么样?”
“嘿嘿,你现在不怕,马上你就知道怕了!”
“这小村儿,还有我侯三儿怕的?”侯三爷嘴上轻蔑地说道,双拳已是悄悄握紧。
“老小子,你大爷我活了几百年,你还对我用激将法?!你不怕会让我上这二愣子的身?”
王不凡听着师傅和大力说话,已是云里雾里,但还是听出仿佛大力叔是侯三爷故意安排去的。
“罢了,罢了!一只烧鸡,你走?”侯三爷商量道。
“请我容易,送我就这么简单?!我要那老婆子的命!”
“妖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偷鸡贼,我有一百种死法弄死你!”说罢中指火焰燃得更加厉害。
大力眼睛再次弥漫恐惧,而后眼珠一转,竟然妥协:“三爷是小的错了,我吃了烧鸡就走!”
“哼!”侯三儿冷哼一声。
“小凡,给他松绑!”
“师傅?”
“松绑!”
王不凡此时如坠五里雾中,但不敢违抗老头的命令,给大力松了绑。几乎刚刚获得自由,大力蹭地一声将王不凡掀翻在地,拿起炕上的烧鸡狼吞虎咽起来,竟然连骨头都没留下,吃完后,便又躺在炕上昏死过去。
原本竖在炕沿上的鸡蛋已然躺倒,老头拿起鸡蛋,长叹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