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云林挥刀要斩马脸之际,永香飞了过来,她的身体刚好挡在了刘云林的刀前。
永香当然不是自己飞过来的,那是抱着永香的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土匪扔过来的。
络腮胡子眼见马脸已无招架之力,引颈待宰,情急之下,将抱在手中的永香朝刘云林与马脸之间的空隙一扔,永香小小的身子飞了出去,恰巧挡住了刘云林出刀的去路。
刘云林眼见空中飞来一物,随即清香扑鼻,凭着父女情深,血脉相连的关系,他一嗅之下,就知那是永香散发出的体香,心中不由一乱,慌忙中将斩向马脸的刀逆势回收。
好个刘云林,真是个好汉子!右手逆势收刀,左手闪电般伸出,望空一抄,竟将永香稳稳接住,搂入怀中。由于事发仓促,逆势收刀过急,力道控制不当,刀锋一转,竟硬生生地砍在了自己左大腿上,立时鲜血直流,受伤不轻。
“哈哈哈,呵呵呵!”被刘云林伤了命根子的白影被一个小土匪扶着,斜躺在地,不敢起身,尽管还在强烈的剧痛当中,但是见此情景,引发了他幸灾乐祸的本性,不由开口乱笑一通。笑过之后,又“唉哟,唉哟”痛得直叫唤。
马脸借此机会,喘得一喘,回过神来,见刘云林左手搂抱着永香,右手之刀,垂立不动,刀上鲜血,滴滴而落;一条大腿,皮开肉绽,血流如注。如此情形之下,刘云林再是凶狠,劲力也会大打折扣。
何况他的怀中还抱着他的女儿永香。
之前的刘云林可以心中无生死,或者一心求死。尽管四个女儿均在敌手,但情急之下,血脉喷张,可以不管不顾。
而现在,女儿在怀,父女之爱,血肉之情让他不能不投鼠忌器!
形如疯癲势不可挡的状态一下子消失。
常言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此良机,临战经验丰富的马脸岂能错过。
心神一定,马脸双掌突然击出,竟然直奔刘云林怀中的永香!
眼见不能躲过马脸疾快的双掌,刘云林护女身切,不及多想,身子滴溜溜疾快一转,身体换向,竟然将整个背部正面给了马脸。
破绽全出,毫无还手之力。
马脸双掌已到,正中刘云林后背。
刘云林闷哼一声,身子向前仆倒。倒地之前,竟然不忘将怀中的永香往旁边自己倒地时身子不能压住的空地上轻轻一抛。
永香落地,塞在口中的白布脱落,愣了一下,然后“哇哇”大哭!
刘云林倒地,口吐鲜血,已受重创!
稍微调息一下,刘云林咬着牙根,缓慢地站了起来。
他的双眼还是那样血红,还是那样透着怒火和仇恨,但是在这之中,还夹着一道悲凉,那是一道透入骨髓的悲凉,有着深深的绝望和不可名状的寒冷!
一向凶狠的马脸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收住了刚想第二次发出的双掌。
“哈哈哈,呵呵呵!”白影又是一阵乱笑。
也许,他是想用这种笑来缓解他裆部的剧痛;也许,他想用这种笑来表达他报复得逞的快感!
但是,这次笑过之后,白影说话了,只有三个字:
“杀了他!”
长着络腮胡子的土匪过来了,手中的砍刀不由分说,砍向已受重伤的刘云林。
很平常的一刀。
没有刀风,只见刀影。但就是这样的一刀,要取刘云林的性命,完全足够了!
刘云林的仇恨、怒火,悲哀和绝望即将被这一刀彻底斩断。
他突然笑了,无声的笑,只是轻轻的耸动了一下笑容。
一瞬的笑意很快被刘云林收起。刀已砍来,刘云林不避不让,迎着刀锋,提起体内残余的真气,一拳击出!
还是飞罗轮回拳的绝招“飞罗轮回”!
刀,抺破了刘云林的脖颈,鲜血喷出,如花飘落!
拳,击中了持刀砍人的络腮胡子的脸,下腭立时蹦开,脸上血肉纷飞,如雨飘洒!
躺在地上哇哇直哭的永香,脸上洒满鲜血和碎肉,她却突然不哭了。
络腮胡子倒地,飞罗轮回拳的最后一击让他魂飞阎罗,再世轮回。
刘云林也倒地。他的眼里出现一片亮光,这亮光刺破黑色的天幕,通向极远的辽阔。
亮光中,刘云林身背三尺长剑,手舞云意宝光大刀,胯下青云追风马,驰骋疆场,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大风起兮云飞扬,吾乃当今关云长!”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仿佛中文季康的声音从亮光中冒出来。刘云林一怔,亮光消失。
脖颈中鲜血直流,刘云林气息微弱,突然想到自己生了四个女儿,没有儿子,香火无以为继,黯然中将目光转向永香。
“永香,永香,希望你女儿之身,化为男儿之心,永继我刘家香火!”
一念至此,口中狂喷数口鲜血,脑袋一偏,就此气绝!
......
躲在暗处的春秀,目睹如此惨烈的一幕,心情激荡,悲从中来,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这样一来,就暴露了她的位置。
“谁?”江自横断喝一声。
春秀赶紧收住哭声,然而为时已晚。
江自横身子一纵,迅如疾风,已到春秀跟前,一把将她抓住,从树林中拖了出来。
“你是谁?”江自横将春秀拖到院坪中,开始审问。
“我是离这里不远的邻居王家的女儿。”春秀尽管心中无比悲痛,但她机智天生,随口编道。表情上显示出一副害怕得发抖的样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江自横怀疑地问道。
“我家今晚煮菜,没有盐了,父亲让我来刘叔家借盐。”春秀嗫嚅着说道,“刚好碰到你们在这里打斗,我一害怕,就躲在那里不敢出来了!”
“是不是这样啊?”江自横沉吟起来。
“是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春秀的模样显得越来越害怕了。
其实,春秀的内心是真的害怕的,只是她所表露出来的害怕模样超出了她内心真正害怕的份量。这要归功于她学了刘云林地教给她的飞罗轮回拳。尽管她知道自己虽然学会了拳路的套数,但领悟到的只是皮毛,真正与人交手,也许不堪一击。然而,有拳技在身,就壮了一分胆。不过这分壮胆也太微不足道了,因为她面对的是一群土匪,而且其中有武功高强的土匪头子。何况她又亲见到她最仰慕最以为天下无敌的神掌“万世天下无敌掌”在这里惨遭败绩,能使此种掌法身怀绝技的文记米铺的管家陈可栋也是身受重创,生死未卜。还有她的师父刘云林(尽管他们没有以师徙相称过,但自从刘云林教给她飞罗轮回拳之后,在她的心里,刘云林就是她事实上的师父了)会使那么厉害的飞罗轮回拳,最后还是惨死在这里,就凭她的那点微未功夫,只要土匪们愿意,瞬间就可以让她灰飞烟灭!
当然,春秀也没有忘记白影和马脸在半年前与她在文家米铺照过一面。
只是照过一面,而且时过半年,作为青春少女的春秀,无论在身材和面容上都有一定的变化,也许,白影和马脸已经认不出她来。
正是抱着这样的一丝侥幸,春秀才毫不犹豫地编出了她是邻居王家女儿的话。
然而,她低估了马脸的记忆能力。
“好一个王家的女儿,说的都是好实话!”马脸从春秀说话的语音中认出了春秀,因为半年前的那个晚上,春秀说的万世天下无敌掌要将他们打的有去无回屁滚尿流的话让他记忆犹新:“我们没有屁滚尿流,更没有有来无回,倒是你们的万世天下无敌掌已经无声无息了!”马脸阴冷地说道。
“马三,什么意思?”江自横不明就里地问道。
在整个江湖中,马颜这个名字几乎被人遗忘,大家知道的和叫的都是马脸。而在整个黄狼岭,只有江自横将马脸叫成马三。
“大当家,这女子是文记米铺的人,跟陈可栋和刘云林是一伙,跟他俩一同来的!”马脸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肯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不用多说,直接杀了!”江自横冷酷地说。
“是!”一个小土匪应答一声,提刀上前,就要来杀春秀。
“干爹,别,别杀!”白影手捂着裆部,一脸痛苦地说道。
“为何?”江自横讶异地问道。
“这女子青纯如花,含苞待放,杀了岂不可惜!”白影即使命根子已废,疼痛难忍,但见色起意之心却还不死。
“呵呵,呵呵!”江自横不由大笑:“影儿才气过人,眼光独到,当赏此花!”
“呵呵,哈哈!”一众土匪都跟着大笑起来,根本不在意刚才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生死大战,地上血淋淋的躺着数具尸体,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这女子带回山寨,刘云林的女儿一个也不能留,全部杀了!”白影咬牙切齿凶狠无比地说道。
“不行,她们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你们要讲人道,不能杀她们!”春秀闻言,急的不行,大声叫道。
“人道?”江自横冷冷地说道:“什么是人道?你一个小女孩,跟我讲人道?你看看我躺在地上的几个兄弟,你跟他们去说人道吧!还有我那被刘云林斩了手掌的兄弟,你去告诉他什么是人道!”
“还不将刘云林的几个小崽子全部杀了!”白影冲着那些小土匪嘶叫道。
看押芸香、春香、秋香的三个小土匪见大当家的干儿子发怒,连忙提起手中的刀,要杀她们三个。
又有另外一个土匪提刀朝躺在地上的只有半岁多的永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