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活下去的第一关键是食物。
当人被逼得要吃自己的同类，那也就意味着这个末世，食物匮乏到何种程度。
“就算我还是刀王城少主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每顿能够比别人多一个红薯而已。”
回想起刀王城朦朦胧胧的岁月，白小先苦笑。
末世的主食是红薯，货币……也是红薯。
粮食是唯一的硬通货，大多数珍贵的东西，都可以用红薯换回来。
——金银财宝、艺术珍品、武道秘笈，乃至于女人的贞操。
江湖豪气英雄剑，不值红薯五百斤。
这种时候，就算是有着通天彻地之能，想找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吃，却也是无能为力。
“看来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打猎了。”
白小先叹了口气。
能吃的野果、蘑菇之类，早就被扫荡得干干净净，好在动物被尸毒感染的概率较小，末世之人还能够吃得到肉食。
“打猎？”
小鹤瞧着空旷的平原上肆虐的丧尸，挠了挠脑袋，“打丧尸吃？”
就算这片草原曾经有过不少动物，现在也早就该望风而逃了。
“当然不是……”
虽然小鹤这个提案也算是开拓思路，丧尸吃人，人当然也可以吃丧尸，但是白小先对这种食谱可没有什么兴趣，不光是因为它们身具人形，光是丧尸体内蕴含的尸毒，就注定了它无法食用——也不会好吃。
他指了指天上。
有零零散散的黑点，在高空中掠过，发出低沉的嘶鸣。
“鸟？”
小鹤一拍双手，猜到了白小先的意思。
禽类算是末世中人们的美食，不过经过大肆捕杀之后，人类聚居点附近的飞鸟大幅度减少，平日几乎瞧不见影子，反而是这丧尸肆虐的大平原之上，有着各种鸟类的聚集。
——毕竟，大部分丧尸不会飞，对血肉的渴望也不足以让它们长出翅膀去捕杀鸟类。
白小先点了点头，“我们做一把弓。”
“然后，”他瞧了瞧小鹤，“就要麻烦你射几只鸟儿下来。”
“我？”
小鹤顿时愁眉苦脸，“我不会射箭呀！”
末世之人，几乎每个人都要上战场，射箭当然是必学的技能，但是小鹤毕竟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刀王城破之前，还没有机会学射。
“不难。”
白小先微笑，“我教你就好。”
他自顾自地在一株柳树旁坐下，从怀里掏出一直收藏在身边的小刀，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握住了刀柄。
他的气质，立刻变得不同。
握刀！
这只是一柄两寸长的小刀，铁质很劣，脆而干，表面还有气孔，刀刃之上更是已经有了好几处裂口。
——但就是这样一柄普普通通晦暗的小刀，在他认真握住之后，却仿佛是璀璨的宝物，绽放出让人不能直视的光华。
在那一刹那，小鹤几乎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却发现白小先已经拔下一根柳条，用刀尖划开树皮，抽出其中的白色嫩芯。
“好快！”
白小先仍然不能用什么力气，但是他运刀的手法，却如行云流水，一蹴而就，从容转折，中间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几乎是半秒钟的功夫，就已经抽出了柳条坚韧的精华。
他是要做“弓弦”。
制弓先制弦。
一般来说，弓弦用动物的肠线、皮子或是更坚硬的铁线，但现在条件有限，就只能将就了。
“你把这些，卷搓在一起，就像是编辫子一样——”
白小先刀尖一挑，柳枝芯弹起，轻轻巧巧地落在小鹤的面前，“大概编到有食指粗细就好。”
他不可能制作强弓，一来是材料不够，二来就算勉强做出来，以小鹤的力气，大概也不可能开弓射箭。
杀鸡不用牛刀，他只需要一副临时可用的轻弓。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需要坚硬不会轻易变形的弓身。
白小先的目光，停留在身边那一株合抱粗的老柳树上。
“柳木之心，质硬而韧，平时用来制弓当然远远不够格，不过只是射鸟，足足够了。”
他剥好足够的柳枝，沉心静气，用手指拈着刀片，轻轻在柳树树皮上划出一道道淡痕。
“少主，你在做什么？”
小鹤一边搓着弓弦，一边好奇地瞧着白小先的动作，不明所以。
“我在砍树。”
“啊？”
小鹤嘴里几乎像是塞了个鸡蛋。
以白小先现在的力气，就算是给他一柄巨斧，只怕也抡不动，想靠这一柄两寸长的小刀锯大树？
“婢……婢子来帮你……”
她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不用。”
白小先摇了摇头，手指陡然快速震动起来，那柄小刀幻化作一片迷雾，发出轻微的嗡嗡震动声。
柳树的枝叶，也随之发出了窸窣声响。
小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粗大的老柳树竟是就因为那树皮上的浅浅划痕，摇晃着向侧面栽倒！
啪！
在倒地的同时，树皮开裂，树身碎成千百片——切面，却都是平滑如镜！
“这……这是什么功夫？”
小鹤惊喜交加。
白小先缓缓坐倒在地，脸色一白，微微摇头。
“刀意渗透……倒还是能用。可惜没什么大用，只是对付这些死物罢了，真要遇上高手，根本不会给我运气化劲的机会。”
他伸手抽出柳木之心，左手握住一端，右手持刀削改，过不多时，一座略微弯曲的弓身粗显形状。
“差不多了。”
白小先拿着弓身在空中挥了挥，发出“呼呼”声响，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小鹤那边接过编好的弓弦，在弓身两头绷紧。
“这样，一把简易的木弓就算完成了。”
这样的弓顶多数斤力，吃不得劲，也只能用来射杀防御薄弱，飞得不太高的鸟类。
他一边削竹为箭，一边对着小鹤微笑。
“这……这弓箭能射下来鸟雀？”
小鹤表示怀疑，刀王城中射雕，那可得神箭手铁胎弓，弓矢达数十丈高空，方能成就，这么粗糙的轻弓竹箭，怎么看都是小孩的玩意儿。
虽然刚才白小先露那一手颇为了得，但射猎却不是那么简单。
“弓箭本是外物。”
白小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古人用射至高之境，可以无弓无箭，以心箭射人，咱们相比之下还差得远了。”
“弓箭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射。”
“我先传你一套呼吸之法，你以此吐纳……”
他脸色一肃，拱了拱手，开始背诵一套呼吸的口诀。
小鹤听到呼吸二字，脸上一红，想起在暗河底渡气的亲昵行动，不由得手足无措，在白小先瞪了她一眼之后，这才收起心猿意马，认真听着呼吸法门，不由自主地跟着做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