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云崖子,再一次触及到了内心最深处的情节。反而杨青寒除了震惊,就只剩下了不相信。云崖子告诉他冰风上仙杨夫人是他的娘亲,除非他能亲眼证实!
任谁跑来和你说你爹死于三千年前,你也会觉得自己肯定掉进了别人挖的坑里。
杨青寒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如此多他原本想相信却不敢相信的东西,一骨碌灌进了他的脑里,都快炸了。
离开真央大殿的时候,云崖子还在暗自掩面抹着泪。杨青寒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僵直,连路都走不稳了。
“祖师爷,弟子告退!”
“嗯,青寒,今日好生休息,明日早课就先免了......”
“是!”
......
杨青寒住在真央宫东殿,这里是云崖子藏书的地方,满满一殿都是云崖子三千多年来搜集的各式各类的书籍。只留下一小块空地,摆了一张床,余下的正好能放上一张书桌。
杨青寒随手拿了一卷书铺在桌上,借此平复脑海里的惊涛骇浪。
这卷书以竹简书写,看上去有些年头,颇有些韦编三绝的意思。内里记录的内容晦涩难懂,杨青寒起初从中间看起,抓着头皮也没看明白写了些什么,只好从头来看,连蒙带猜,才弄清原来是讲了个故事。
书里说,这个故事发生在六千多年以前。
说的是有一位猎户,家里养了一条能识妖的猎狗,一人一狗终日在深山里相依为伴。某一日,家中来了一位落难女子,猎人便叫那狗来辨别,猎狗在女子身上嗅嗅,摇着尾巴很似亲昵。猎人心知女子非妖,便将其打昏,先奸后杀,并将女子的肉做成肉脯,下酒食用,又将女子的尸骨,埋于屋后。过了几日,家中又来一落难女子,猎人如法炮制,让猎狗去嗅女子的体味,那女子害怕,现出了狐形。谁知猎人见了狐妖,竟双膝跪地,抖如筛糠。那猎狗狂吠不止,狐妖让猎人将猎狗栓住,然后咬死了猎狗,又吃掉了猎人,将猎人的肉做成了肉脯,又将猎人的尸骨埋于屋后......
杨青寒闭着眼睛摸起了额头,不明白这个故事到底在说什么。翻看卷首,书名《猎人与狗》。
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莫名地烦躁,杨青寒抱着书卷躺在在床上翻来覆去,转眼就过了三更,却丝毫没有睡意,只好从床上爬起来,信步出了东殿。
今日的天门山月色清朗,寒风习习。
杨青寒在殿外的桃树下寻了一只石凳,卷着书坐在那发呆。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虽然天门峰终日如春,但你这样坐着,还是容易着凉!”
杨青寒回头,见玉霖换了一身白色道袍,披散着头发,显然是刚刚沐浴完毕,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少女幽香。
“我从不怕冷,穿那身狐裘,也只是应景而已......”杨青寒嘴里答着,心里却说不对,杨夫人......杨夫人的寒气他就有些受不了。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玉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拧着还未干透的长发。她的声音让杨青寒想起了锁仙谷里的不冻泉,冷冰冰地缓缓流淌,不急不躁,不夹杂一丝情感。
这两人,一个正想着心事,一个又冷若冰霜,相对而坐,一时无言,气氛也颇为尴尬。
“羽珠如何了?睡下了吗?”杨青寒找了个话题。
黑暗中玉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嗯,半个时辰前就睡了。”
杨青寒心想这两人生活在一起倒是绝配,冰冷冰冷地让任觉得面对着两坨寒铁。不过羽珠天性开朗,对谁都笑颜如花,倒是补了面前这位师叔的一张臭脸。
“玉霖师叔......”
“不用再叫我师叔!”玉霖打断道:“你既是冰凤上仙的亲子,祖师爷又对你青睐有加,日后定会亲授你玄天正法,只怕到时候你比我辈分还要再高一些,玉霖受不起,从今往后,你呼我道号便是。”
“......”杨青寒无从辩驳,不知从何说起。在他心目中,冰凤上仙依然还是那个将八卦烈焰阵冰封起来的绝世仙人,跟自己的娘亲却怎么也扯不上关系。想起祖师爷说过三千年前是他把杨夫人和那枚凤凰蛋一并投入了万年寒潭,不去亲眼看一看,他始终不能释怀。
“师...嗯,玉霖......”杨青寒试探地问道:“祖师爷免了我明日的早课,我想告个假。”
“去哪?”
杨青寒道:“锁仙谷!”
“不行!”玉霖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你既不会驭剑,更不会驭气。锁仙谷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你来去定要整整一日。明日我要研修天门八阵,珠儿没人带!”
“可是......我有事必须要去弄个明白!”
玉霖抬头道:“不关我的事!”
“你......”杨青寒被玉霖一句话就堵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
玉霖拢起拧干了的长发,在脑后简单地用布条扎了个马尾,突然说道:“最多我现在带你去一趟!”
“什么?”
杨青寒一愣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去还是不去?”玉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去,去!”
杨青寒连忙放下书卷,追着跑了过去......
玉霖领着杨青寒,轻车熟路穿梭在险峻的山路上。玄天门虽无宵禁一说,但普通门人无正当理由别说下山,连各宫之间都不能乱窜。但凭祖师座下红人的身份,两人却在天门峰上畅行无阻,镇守八宫八阵的玄天弟子见了他们,哪会多有疑问。
虽然玉真子未加调教,但杨青寒本就是仙体,尽管路程不熟,这一路勉强还能跟上。玉霖起初照顾杨青寒的脚力,不敢太快,此时见他无恙,也放心施为。两人一路疾行,只消一个时辰,便到了玄天山门。
从玄天山门再去锁仙谷,因为大雪封山,步行却是万万不能的......
玉霖祭出了自己的宝剑,然后拉起了杨青寒的手。
杨青寒的手上传来了一阵温润如玉的感觉,那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细手此刻正握在他的掌心。这毕竟是他有生以来的头一次,抬头又见月光之下玉霖那张本就清秀的小脸更加动人,不由脸色一红,心里顿时小鹿乱撞。
“屏气凝神!莫要胡思乱想!”玉霖低叱道:“否则驭剑之时扰了我的心智,我定不饶你!”
“是!”
杨青寒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声应道。
玉霖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当下结了手印,辨了方向,然后驾驭宝剑一路去了锁仙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