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天地依然沉陷在黑暗中不能自拔。
火堆已经熄灭,山洞中伸手不见五指。邵军点亮手机,喊智能语音小明同学帮自己播放一部电影,小明同学毫无延时地打开了前一天晚上邵军窝在沙发里没看完的那一个。
看着看着邵军的眼泪掉了下来,他觉得那个年少多金,富足安逸的自己已经死了。他美丽多情的妻子,他视若仇敌的大胖儿子,疼他爱他的爹妈,视他若亲生的丈人丈母娘都已经离他远去,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殷切叮嘱了。真的希望他们能在没有自己的日子里更爱一些自己,都活的好好地,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回到他们身边呢?
邵军觉得大部分和自己相识的人会在他的追悼会后举杯欢庆,毕竟,这些年他作为高仿业内的领头羊使得很多人丢掉了饭碗。
邵军不是一个人在看电影,身临其境的3D画面、优美又富有节奏的音乐,从一开始就勾引住了奶妈的全部身心。
前一分钟还觉得备受煎熬的奶妈还在考虑是不是咬舌自尽,后一分钟它就爱上了看电影,它觉得自己不再饥肠辘辘,它也不再幽怨地记恨自己的强大对手。当画面闪烁音乐响起,它觉得自己不再寒冷,不再害怕被电击后全身筋骨抽搐的痛,完全沉浸在紧张激烈的剧情里不能自拔。
邵军注意到了奶妈的身体在随着狂飙的汽车左摇右摆的时候,便点了暂停。奶妈在一刹那失落后,那张丑陋的脸上竟然绽放了一种很奇怪的微笑,它的喉咙里发出呵呵呵呵类似欢笑地叫声来讨好自己。
震惊后的邵军觉得,或许这个善于变幻的家伙能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
于是邵军从简单的你我他开始,不断尝试,直到确定是自己因为寂寞而多情了。
野兽就是野兽,善于变换外形只是奶妈可怜的一种生存技能,会笑也无非就是智商稍微高一些,鹦鹉八哥甚至于家里养的狗都穿戴着一身名牌嗷嗷地叫妈妈,没什么可奇怪的。
邵军把钻在奶妈肚子下的棉花糖装在自己的衣服里,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奶妈的四肢。
奶妈第一个动作就是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地趴在了暂停的画面正前方,像狗一样吐着舌头,不时期冀地回头看一眼邵军。邵军试探性地让电影开始播放,奶妈立刻欢天喜地地跳跃着,然后又很快地沉浸在电影的故事里。
邵军笑了,这是他来到这片陌生之地第一次发笑。眼前这个脑袋像比特犬的两栖动物在剧情的影响下或开心或难过或愤愤不平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忍俊不禁。
=============================
天微微亮,邵军便拆开了洞口的石墙。跃跃欲试的奶妈第一时间奔了出去,邵军在心里祈祷这个家伙会为了看电影而回到自己身边。否则,棉花糖没有了奶妈自己真不知道用什么来喂养它长大。
奶妈是这个丛林里最顶尖的猎人,没有之一。如果不是遇到了手持XXXL的邵军,它现在可能在水中或者陆地上的某个地方百无聊赖的睡它的回笼觉。没有天敌,天下无敌,它只有等着自己老死的命。
此刻的奶妈隐藏在碧波浩荡的草丛中,它的整个身体早已经和身旁的颜色融为一体。傻傻分不清楚的跳鹿群悠闲地吃着自己的早餐,根本察觉不到奶妈堪比雄狮的巨爪已经高高扬起……惨叫声响起,跳鹿群不知道在自己的中间发生了什么,一窝蜂地向远方奔逃。它们在没过头顶的草丛中高高跃起,初升的阳光映照在它们优雅美丽的身形上,让任何一只凶猛野兽在看到后都垂涎三尺。
和自己身形相等的猎物丝毫拖延不了奶妈矫健的身手,它在草丛和荆棘中腾挪跳跃,熟络地出现在邵军脸前。
邵军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完全忽视了蹲立在眼前,狗一样讨好自己的奶妈。他将跳鹿拖倒篝火旁,开始笨拙且小心翼翼的剥皮。第二刀就伤到了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邵军踢了奶妈一脚让它滚到洞口去看门。
棉花糖已经可以稳稳地站立行走了,它闻到奶妈身上早饭的气息,毫不顾忌大大咧咧地摸索了过去。奶妈张开它的血盆大口,狂风一般咆哮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它有一爪子拍死这个小东西的欲望。棉花糖在奶妈的咆哮声中摔倒,却依然不屈不挠地挣扎着要自己的早餐。奶妈悄悄地看了眼盯着自己的邵军,压抑了内心原始的冲动,一副生不如死的摸样任由棉花糖不客气地撕咬自己的**。
=============================
跳鹿肉烧烤以后口感不错,当邵军看到奶妈把烤肉弄在石壁上摩擦摩擦再吃,就决定今天要弄一些盐巴出来,连他妈奶妈都知道没盐巴吃会死的。
邵军问奶妈:“奶水不错啊,你家孩子呢?”
奶妈古怪地看着邵军,它不明白脸前的这个家伙为什么要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按下了暂停,它很生气,想把对方生吞到肚子里,酿造成一泡肥料。
天道循环,邵军不知道,奶妈的孩子在出生后不久就被棉花糖的妈妈给吃掉了。那天,奶妈出去弄午餐,它的孩子太小还不会变化之术,却又不明白自己身边的这个世界有多么凶险。奶妈刚离开它便惊醒,发现妈妈不在就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以表达自己的不爽,结果吸引来了无数的食肉动物,顷刻间被略胜一筹的棉花糖妈妈当成了一餐便当。
奶妈已经当了三次妈妈了,它早习惯了孩子没了以后会让自己悲痛欲绝的半日时光。奶水憋下去奶妈很快就又可以和自己身体里的另一半再制造一个小北鼻。
没有从奶妈这里得到答案,邵军只有让电影继续播放。
棉花糖毫无节制的又准备吃饭,让奶妈一脚蹬出去了老远吱吱呜呜很委屈地叫喊。邵军凶狠的目光照过来,奶妈装作若无其事的矜持一下下,然后亲昵地将棉花糖搂过来,满脸疼爱地将食物送到棉花糖嘴边。
奶妈这家伙为了看电影,早不知节操为何物了。
=============================
一脚将奶妈踢到水里,邵军才有胆量用树桩做的盆去打水。奶妈很自觉的在水中巡游,顺便把河里几尺长的鱼都扔到邵军脚下,没打算杀生的邵军还得费尽力气地把这些活蹦乱跳的鱼儿们再弄到水里去。
很快,邵军就发现,奶妈这家伙就是一个雷区般的存在,只要它不隐身,方圆百米内不会有任何动物有胆量出来招摇。
用袜子装了木炭将含有卤盐的泥汤过滤几遍后,浑浊的泥汤就变的清澈起来。过滤后的咸水浇在大火烧的滚烫的石板上,烟气升腾后,石板上留下来一层薄薄的盐结晶。
赏赐给奶妈一丁丁尝鲜,那家伙幸福的吱哇乱叫满地打滚。从奶妈毫无杂质的视线里获知,这家伙对邵军主人的地位又自觉地多了一份认可和忠诚。它要能说话,估计少不得一顿马屁拍上,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语都不足以表达,它将会拿出自己子子孙孙无穷尽地做一只邵军家的巴儿狗的决心。
一件事情连续做21次就有可能成为一个习惯。一个下午的时间里,经过邵军不断的训练,奶妈已经对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地位有了深刻的认识,至于主人喊自己做什么,还需要参照主人的表情进行谨小慎微的分辨。
甚至于连懵懵懂懂的棉花糖都能在听到邵军呼唤它的声音后,欢天喜地地一头撞进主人的怀里。
午睡的时间比较长,要不是听到奶妈凄惨无比的鬼叫,邵军有可能再睡几个钟头。
奶妈这家伙在电影剧终后,学着邵军的样子在手机上乱划啦,结果不小心将那根银色的天线给弄了出来,备受高电压伤害的奶妈手足无措,浑身筛糠般地哆嗦着,龟缩在山洞的角落里惨叫连连。
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有了这一次,估计奶妈再也不会去触碰手机了。
=============================
第一天和第二天,邵军用轧碎了的野草和草根活了一些烂泥巴当粘合物,将大块的石头修理的平平整整的做了一堵真正的墙,让自己的山洞看起来更坚固也更安全了。
第三到第五天,他用粗壮的木头做了大门,有百科博士的指点,除了手工不熟练做的粗陋一些外,科学的榫卯结构还是相当牢固可信的。
一个星期后,邵军给自己在洞中隔出来一个单间。很快,他便有了一张床,还有几个小板凳和餐桌。当某一天,在野外上厕所被不知名的昆虫叮咬之后,他决定在洞外几十步远的西南角位置挖坑修厕所。前一秒邵军还发愁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干的了,后一秒就发现了活着的五门功课吃喝拉撒睡中撒的重要性。
邵军觉得他必须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要使自己像驴一样闲不下来。他害怕自己停下来后胡思乱想,害怕自己在胡思乱想后精神奔溃而自杀,也害怕自己自杀不成功却使棉花糖给奶妈一口吃掉。
一天一天漫长却明显不够用的时光逝去,邵军身边的新家越来越丰满起来,洞外的小院儿足足有两亩地大小,院子里面的野草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他留下来两颗自己和百科博士都不知道是何物的小树,期望它们能在秋天能够结满香甜可口的果实。
除了主卧,他还在洞里搞了一个客房,他不想有一天来了朋友却发现自己只能让人家睡在客厅里的木头椅子上。
正午的太阳正好,院子里小树下摇摇椅上的邵军正在小睡,篱笆墙够高够密,大门也厚重结实。再说了他脚下也在午睡的奶妈就足够保证自己主人的安全了,不用担心有不开窍的野兽猛禽跑进来。
院子里从洞口到大门,从洞口到厕所,以及从大门到厕所都修了石头的路径,虽然从来没有下过雨,但邵军相信,即使磅礴大雨也湿不了自己的双脚。
西南角的厕所完全是根据百科博士提供的90年代农村学校公厕的翻版,邵军有时候会走错到女厕里,醒悟过来的他总会匆匆忙忙地提着裤子跑出来,看着外面墙壁上大大的女字羞臊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