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赌?我怕你连老婆本都输了去呀。”飞哥靠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
小剑客哼道,“大丈夫何患无妻。”
“好,有魄力!”飞哥抛出一把骰子,“怎么玩,随你说。”
自从昨日遭了算计,小剑客始终耿耿于怀,处心积虑地要赚回银子。
沈钊历来老奸巨猾,小老头也不遑多让,这二人小剑客自然万万不会招惹,只有飞哥大愚若智,看起来作为翻本对象再合适不过。
是以小剑客一大早就出去当了一身行头,换来纹银五十两,吵着要和飞哥赌钱。
沈钊摇了摇头,年轻人真是不知死活啊。
时至今日,太平无事,武林大会召开在即,黑魔宗行踪也已明了,沈钊才得闲想一想江湖上的遭遇。
五虎断门刀,唉。
这或许不是一套很厉害的刀法,但绝对是一套够麻烦的刀法。
老路先生的命运由这一套刀法所定,遁入南山多年,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黑魔宗也为这套刀法所吸引,虽然不知他们说的“彭老狗”什么意欲何为,但是南山村的数百条人命终究还是搭上去了。
想到白山三友得知自己是五虎断门刀传人时的神情,神龙大侠有意招揽自己二人入白衫盟,多少也有这一重身份的关系吧?
飞虎寨的冯河呢,他要寻的大寨主,又和五虎断门刀有何瓜葛呢?
自从踏上了江湖路,所遇的人,所经的事,无一不和这五虎断门刀相关,似乎只要亮出这个名号,随时就有一群恶狗闻着味儿堵上门来。
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这小老头了吧。
一路行来,他似乎事事置身其中,却又似乎时时置身事外,不计得失地做着与他素不相干的事情。
但是他又为的什么呢?
当真像他所说,只是受故人所托?
那这故人之托又是所为何事呢?
凭借男人的直觉,沈钊肯定,现在可以无条件地信任小老头,但是同样的,老路先生也说过,过了这几年,一切就不好说了。
至于这小剑客,沈钊不知道他是哪个世家的公子,但是也知道无论哪个世家,都不会太乐意去招惹黑魔宗。
以老路先生的德性,自然不可能和这些世家有什么交情,毕竟人家也是要面子的。要是一不小心再有些什么积怨,或者人家对五虎断门有些什么想法,那可就大大不美了。
也就是说,在江湖路上走到现在,无数陷阱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然而自己现在所能依仗地,无非也就是一个同样菜鸡的兄弟,和两个前路未卜的临时盟友。
小剑客和飞哥仍是赌得热火朝天,局势自然毋庸赘言。
南山双煞玩灌铅色子的时候,这小王八只怕还在哪里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吧?
沈钊收回思绪,口里却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路已经越来越难走了,而自己的功夫仍然没有什么进境。
近几次遇险,最后能逃出升天,所赖无非主角光环,如果以后再遇上了更狠的角色,还会有这逆天的运气吗?
当然,沈钊知道,玉皇大帝在为他关上门的时候,同时也为他开了一扇窗。
白衫盟的邀约。
冯河已死,神龙大侠要求的条件已经完成,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也就摆在了眼前。
只需过几日,到了武林大会,遇上神龙大侠,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先前未曾多想,凭着胸中一点血气之勇,沈钊对这份邀约多有抗拒之意。现在细一想,这个机会竟是如此诱人。
只需点一点头,便可联袂江湖豪侠,共抗黑魔妖人。
老路先生也说过的,如果遇上了更好的师父……他不会怪我们。
我要做的一切,不就是为老路先生报仇吗?
如果凭我自己,真的有机会吗?现在这么好一个机会就在眼前。
沈钊知道,自己有一丝心动,然后就有一点脚疼。
“哦,抱歉。”
“没关系。”沈钊随口答道,然话一出口,便警觉起来,在这客栈里,有哪个家伙踩了别人的脚会说抱歉?
所以眼前这书生自然不是客栈里的。
“你是谁?”沈钊问道。
“哦,在下江左……”
“这不是那个王八蛋吗?!”只听一声震天介的怒吼,飞哥竟弃了赌局,朝这边奔来。
沈钊细一瞧,可不是,这不就是那个屡次三番出言不逊的穷酸书生吗?
这一刹那间,飞哥的拳脚已至眼前,那书生随手一格,从容地道,“在下江左俞汀。”
“管你雨停狗听,今日要你好看!”飞哥喝道。
沈钊毕竟老谋深算,沉声道,“阁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书生皱着眉头道,“我来做什么自然和你们无关,今天这一趟看来是跑错了地方。”说罢拂袖离去。
沈钊心中一个机灵,想及前往飞虎寨之前那个老军的言语。
“要收拾他,只怕只有神龙大侠了。”
“且慢!”沈钊喝道,“你今日前来,可是受神龙大侠所托?”
书生身躯一震,收住了脚步。
“在下沈钊。”沈钊微笑道,“这位兄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彭飞是也。”
书生回过头来,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们半天,竟不发一言,扔下两份请柬,扬长去也。
“请帖,这是武林大会的请帖啊。”小老头捧着两张请柬,眼中闪着激动地泪花,“想不到我老人家有生之年,还能收到武林大会的请帖。”
沈钊指了指一张请柬,“这两个什么字?”
“沈钊。”
沈钊再指指另一张请柬,“这两个呢?”
“彭飞。”
“很好。”沈钊工工整整将两张请柬收入怀中,小老头如丧考妣,脸色灰白地去了。
经过了最初的狂喜,飞哥很快冷静下来,毕竟就算没有请柬,这武林大会也不可能不让他去。
神龙大侠的关门弟子,闹呢。
所以他决定继续和小剑客在更重要的事情上进行扯皮。
沈钊在一旁听下来,这半天驴打滚,利滚利,小剑客所欠下的赌款竟有上千两之巨。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也难怪这家伙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赖账的想法。
“你输光了跟我借钱的时候,怎么说的?”
小剑客凛然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你还赖账?”
“我又不是男人。”
“什么?”飞哥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地方。
小剑客扯开头巾,露出一头青丝,又探手入怀,扯出束胸汗巾。
“大丈夫一言九鼎,小女子就不用了吧?”
看着他与瘦小身材不相称的发达胸肌,沈钊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