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一副志得意满地神情，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只怕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沈钊决定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让他明白谁才是这个队伍的核心。
“所以，我们几个穷鬼现在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飞哥和小剑客也醒悟过来，适才被小老头一番胡咧咧，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也就忘了在他的指引下来到此地，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那现在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等这酒馆打折？
小老头又抓一把花生米，“自然是等人。”
原来这老儿还有后手，难怪如姜太公稳坐钓鱼台，飞哥不由肃然起敬。
“等谁？”
“等能出得起价钱的人。”小老头愁眉苦脸地道，“万一有人来收买消息，又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们不就省下了一万两银子吗？”
沈钊能说什么，沈钊还能说什么。
果不其然，这一等就等到了人——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又有人踏进门来。
沈钊回头，略一打量，只觉当先之人有些眼熟，就不由多看了几眼。
然而这一看不打紧，他一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小剑客看他神情有异，“怎么了？”
沈钊将指头伸到小老头碗里蘸了些茶水，颤抖着在桌上写下个四不像的“黑”字。
小剑客凑过来看了半天，“这是什么？”
小老头把花生米一把塞进口中，道，“放着我来，我老人家饱读诗书……嗯，这是什么字？”
眼看那几个人越走越近，沈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用唇语示意了半天，三个蠢货仍是一脸茫然。
苦于口不能言，沈钊心念高速旋转，看着面前有些年头的红漆桌椅，心中突然有了计较。
“这个。”沈钊指着桌角一片污垢。
这污垢，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
三个人里小剑客最是机灵，“桌子？”
“不是……”
“木头？”
“不是。”
“红漆？”
沈钊只觉一个脑袋变得有三个大，咬牙切齿道，“颜色！”
“当然是红色，白痴都能看出来。”小剑客哈哈笑道，笑到一半却看到沈钊目眦尽裂，连忙改口，“黑色！”
这个脑残的智商总算还可以抢救一下。
沈钊缓一口气，又举起一个馒头。
“馍馍？”小老头试探着道。
沈钊钦佩地看了小老头一眼，低声道，“连起来。”
“黑色，馍馍，黑馍，黑馍……黑魔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老人家毕竟是老人家。
沈钊点点头。
小剑客吓得大叫起来，“黑魔宗？”
沈钊只觉一股恶气冲上头顶，神志也模糊起来，咣的一声，脑袋磕在了桌子上。
“不错，黑魔宗！”
那几人停于沈钊身后桌椅旁，领头之人笑道，“这位小兄弟有些眼力。”
说话者黑衣黑袍，一颗光头油光锃亮，正是那日沈钊和小崔、飞哥在酒楼上遇上的秃头老者。
小剑客的座位正对着他，顿时噤如寒蝉，哪里还敢接话。
酒馆里也安静下来，一众醉汉收起了喧闹之声，静静地看向这边。
秃头老者拱手道，“我等在此候人，诸位随意。”说罢自行坐下，随行之人也三三两两落座。
黑魔宗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想做什么？要等谁？
几个煞神坐在身前，小剑客只觉浑身不自在，低声道，“怎么办？”
“飞哥，他要是再多说一个字，你就帮我掐死他。”沈钊定定地道。
飞哥撸起袖子，神情如岩石一般坚毅，“乐意效劳。”
虽和这黑魔宗的妖人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那一日酒楼上，飞哥喝得口歪眼斜，现在就算坐在秃头老者对面，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而自己现在背对他，听他言语，也没有认出自己。小老头、小剑客和他素昧平生，自然也就素不相识。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这边四个人应该还是安全的。
但是他们既然说是等人，也就证明随后还会有其他人到来。
来的人多了，就不一定安全了。
所以当今之计，是如何不动声色地脱身。
沈钊一边盘算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黑魔宗果然好大的名头，几个魔头一进酒馆，周围的喧闹声就小了许多，身后的谈话声也就敞亮了许多。
只听那秃头老者笑道，“最近石光的飞矛又有进境啊。”
一个年轻声音恭敬地答道，“全赖孙长老提携。”
“这个不敢当。”秃头老者笑道，“现在看下来，你再练几个月，就会有不小突破了。”
“孙长老果然慧眼如炬。”那个叫石光的年轻人讶然道，“若我所料不差，等今年过完年，我的飞矛术便会有小成。”
“那就过个好年吧。”秃头老者笑道，“只是现在堂里后起之秀也多，位置却有限，你可别过个年把自己过没了。”
“这个自然。”石光道，“晚辈尽力而为，一定会让葛长老选中我的。”
听到葛长老几个字，一直笑着的秃头老者不由收了笑声，嘿然道，“葛长老吗？嘿嘿。”
那石光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闻言不禁抽了自己几个嘴巴，“你瞧我这张嘴，也不知道那葛长老何德何能，位置能在您琴魔前辈之上。”
秃头老者叹道，“琴魔这个名号，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听人提起了。”
“谁说的，现在堂里面兄弟们经常说起来的，还是您和蛇魔前辈一起开创玄武堂的传说呢。”石光愤愤不平道，“至于这个葛长老，无德无能，鬼知道怎么爬得这么高。”
“只要活得足够久，总能爬上来的。”秃头老者悠然道，“你要是能熬死高长老，熬死简长老，熬死朱长老，熬死郭长老，你也能在他那个位子上。”
“是吗？”门外有人冷笑道。
沈钊听得正入神，闻言如堕冰窟。
那石光牙齿咯咯作响，显然也知道来者何人。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一个雄壮老者大踏步走了进来，“你只道我活得够长，却不知道他们为何命短吗？”
来者正是沈钊的旧时相识，屠灭南山村数百村民，犯下惊天血案的元凶巨恶，黑魔宗玄武堂长老。
葛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