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钊飞哥忽的站起,“黑魔宗?!”
小剑客有些吃惊,“你们也知道黑魔宗。”
“当然知道。”飞哥咬牙切齿道,“古良辰这狗东西!”
小剑客点点头,“对,就是古良辰,他们来洛阳就是为了打听古良辰的行踪。”
“古良辰在洛阳?!”
小剑客诧异道,“古良辰就是本地人,他不在洛阳还能在哪?”
小剑客说完才想到沈钊二人在上一章节的表现,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是了,你们自然不知道。”
这古良辰竟是本地人,当真出人意料,想到前些日子洛水遇险,沈钊二人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若当时来的不是雷牟,若是没有遇上神龙大侠,最后不知会是如何收场?
不知不觉间,沈钊手心已攥了两把冷汗,原来不知不觉中,已在鬼门关走了这么多个来回。
天子脚下皇城根,黑魔宗应该不会太过嚣张吧?
小剑客斜着眼,“怎么?你们怕了?”
沈钊饮了杯苦茶,“当然不是。”
“那你腿抖什么?”
“一想到马上就能帮你解决麻烦,两条腿已经忍不住马上出发了。”沈钊讪讪笑道。
“哦?”小剑客扬了扬眉头,“沈大爷脑子转得挺快嘛,说来听听。”
“那如果我们帮天南四剑完成未竟之事,是不是就能搪塞一下天南剑派?”
小剑客咦了一声,多看了沈钊两眼。
沈钊心里有些发虚,“怎么?此计不可行?”
“不是。”小剑客笑道,“你这人,脑子还真有点好使呢。”
沈钊微微一咧嘴,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飞哥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找古良辰!”
小剑客却道,“不忙,那古良辰……”
正说着,却听窗外一阵喧哗,“神龙大侠!”“神龙大侠!”,呼声此起彼伏。
三人一愣,飞哥奔到窗前拉开窗户,只见官道上一人骑高头大马,身后一僧一道,不是白山三友却又是谁。
沈钊大叫道,“快关窗!”
小剑客却是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桌上白花花二百两银子,越过飞哥,翻出窗外,一溜烟地去了。
飞哥回头,迷茫地看着沈钊。
沈钊气急败坏地赶到窗口,只见窗外人群摩肩擦踵,哪里还有小剑客的身影。
“怎么了?”飞哥道。
沈钊一言不发,奔下楼去。
刚到楼下,就听楼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银子!”
沈钊咆哮道,“现在是你的神龙大侠!”
须臾之间,飞哥已跌跌撞撞地奔到楼下,撞开沈钊冲出门去。
门外人群熙熙攘攘,里三层外三层将白山三友围得水泄不通,飞哥拼了老命左冲右撞,片刻便消失在人群中。
沈钊看不清神龙大侠所在,便再回楼上观望,却见小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前,悠然自得地看着外面。
外面街道上已无白山三友的踪影,人群则如潮水般涌向定鼎门,看来神龙大侠是朝那个方向去了。
“神龙大侠好大的名望。”沈钊道。
小老头捻了捻胡须,道,“我老人家活了六十年,不曾见过什么大侠。”
沈钊心头一震,“你是说……”
小老头嘿嘿一笑,“我什么都没说。”
沈钊哈哈笑道,“现在只你我二人,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小老头闻言也是哈哈大笑,挺直了腰杆,佝偻的老态变戏法一样疏忽不见,看起来竟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去邙山前,你烹制的那一道叫化鸡,跟我在南山深处茅舍里吃的,几乎一般模样。”
小老头一声长叹,“果然如此,我老人家已经刻意变化味道,增减配料,没想到竟还是被你识破。”
沈钊笑道,“我沈某人吃过的叫花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栽在我手里并不算冤枉。”
小老头摇了摇头,叹道,“没想到我千算万算,最后竟然栽在了自己养的鸡身上。”
两人不再言语,看了会窗外。
小老头道,“你还知道什么?”
“那一日法场上救下我二人的,也是你吧。”
小老头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除了老夫,还有谁在乎你们两个兔崽子的死活。”
“这我就奇怪了。”沈钊道,“你我可以说是素昧平生,老路先生的意思和你也不怎么对付,你为什么一定要关心我二人的死活呢?”
小老头道,“故人所托。”言语中竟有几分萧索之意。
“故人?”沈钊微微一怔,“故人是谁。”
自己有什么亲朋好友能算得上这老儿的故人,让他从南山村到洛阳城,十几年来马不停蹄地关照自己?
沈钊突然就想起了南山深处竹林间,那一座小小的坟茔。
难道……
“故人就是故去的人。”小老头答道,“你不必再问,老夫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和你再提起他。”
沈钊仍不死心,“他可是江湖上的某位前辈名侠?”
小老头笑着摇摇头,“前面说过了,我老人家活了六十岁,不曾见过什么大侠。”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神龙大侠也算不得大侠?”
小老头嘿然不语,算是默许了这个说法。
沈钊叹道,“匡扶武林正义,统领白道群豪,如此都算不得大侠,你老人家的眼界还真是高啊。”
小老头抄起袖子,佝偻身子,老态复萌,“那我们来打个比方,只是比方,你是一个盖世大侠,侠义无双,我是一个黑道大佬,无恶不作。”
沈钊道,“那我是神龙大侠,你就是古良辰。”
小老头不理他的对号入座,自顾自地继续道,“如果我去绑他三百平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沈钊点点头,“易如反掌。”
“然后我把这三百平民带到你面前,让你自杀,你不自杀我就杀光这三百平民,你会怎么做?”
沈钊怔住了。
如果自杀,这江湖上的盖世豪侠自然也就湮没于尘土。
如果不自杀,三百平民因自己而死,之后哪还有资格再称大侠?
“你这是耍诈,不讲江湖规矩!”
小老头嘿然道,“我是无恶不作的黑帮大佬,要和江湖大侠讲什么规矩?”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不会这么简单的!”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江湖事比这更复杂百倍,龌龊百倍,我自然有更卑鄙无耻的法子来胁迫你,你要不要听?”
沈钊呆呆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小老头所言非虚。
“所以说啊,这江湖上根本就没什么大侠,就算有,也早就死光了。”小老头道,“大浪淘沙,能在江湖上活下来的,可以说是枭雄,也可以说是英雄,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大侠。”
沈钊愣了一会,这套歪理虽然不好接受,却也想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勉强笑道,“还好,我要做的事,也根本用不着纠结别人是不是大侠。”
小老头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一层就很好了。”说着拍拍他的肩膀,走出门外去了。